可能是她的語氣太過輕鬆，沉重的氣氛突然被強行扭轉，考官有些不適地揉了揉太陽穴。
「你怎麼會被賣？被強盜山匪賣了？」考官的心情還是很沉重。
「應該不是，我可能是路上被人撿到，然後賣了換錢。」周小舟很無語，「你總提強盜山匪做什麼？」
考官尷尬地咳了兩聲：「頭七的時候我回去找你，沒找到，聽人說的。」
「……」周小舟愣住，「你頭七回去找我？找我做什麼？」
「頭七不是都要回家看看嗎。」考官不自然地偏過腦袋，「你沒回去？」
周小舟搖頭：「我不記得，可能沒有回去。」
「不記得？」考官重新看過來，沉默了一會，又皺了皺眉，「你剛才說應該……可能……現在又說不記得，當年的事，你都記不清了？」
周小舟猶豫了一會，才開口：「我可能在忘川漂了太久，沾染了太多忘川水，生前的事都模糊了，許多事還都是最近做夢夢到的。」
考官的臉色凝重下來。
周小舟以為考官是怪她忘得一乾二淨，就問了一句：「二哥一直都記得？」
「事情都記得，只是記得不清，就像畫卷年代太久會褪色，想起來的時候很模糊。」考官的臉色有點不好，問她，「你當年……跳忘川了嗎？」
周小舟想了想，沒想起來，反問：「我當年跳忘川了？」
考官嘴角抿了一下：「那你還記得怎麼當上擺渡人的嗎？」
周小舟又想了想，想得頭疼欲裂也沒想起來。
考官擔憂道：「你怎麼了？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周小舟：「我……」
「封大人！」有個小鬼急匆匆跑過來，「封大人，何大人讓你立即去一趟監考台。」
考官：「周小舟，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裡等我回來好不好？」
周小舟按著腦袋，忍住疼痛，笑道：「去吧，我等你。」
考官離開後，周小舟一步步往小船走。
幾乎是一到船上，周小舟就趴著了。
頭七回去了嗎？
有沒有跳忘川？
怎麼當的擺渡人？
周小舟費力地想，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突然發現，生前的事她很多還記得，但死後的事，卻只記得當擺渡人時期的事。
擺渡人之前，她在幹什麼？
嘶……好痛！
她怎麼當的擺渡人？
周小舟想再往前追溯，卻始終是一團迷霧，不僅沒想清楚，反倒把自己疼得快要昏厥過去。
不能想了，考官一會就回來了，不能讓他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周小舟趴著船沿，將手浸到水裡，想靠河水的冰冷讓自己冷靜冷靜。
水很冷，冷得刺骨。
周小舟冷得打了個哆嗦，慢慢冷靜了下來，頭也沒那麼痛了。
舒服了。
但是好累。
考官還沒回來，先睡會。
……
「饒命！」
「女俠饒命！」
「我們已經改過自新了！」
長劍淌血，鮮血飛濺，慘叫聲咒罵聲不絕入耳。
「我們當家的已經重新做人了！」
「求求你，放過我們，我們現在就去自守！」
「別廢話，她瘋了，大家一起上，殺了她！」
……
殺，還沒殺完！
雞犬不留，一個都別想跑。
周小舟提著長劍，劍在流血，人也在流血，她帶著滿身殺氣，一腳踹開了山寨唯一一道還關著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