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暗流

正文卷

第422章 暗流

看起來伊妮德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模仿者的世界裡昏迷之後都遭遇了些什麼,她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自己以某種特殊的方式躲過了伊姆納爾的分形規則,在兩個看似一樣實則完全不同的世界裡走了個來回。

不過,關於自己昏迷之前所見到的那些,她還是一丁點兒也沒遺忘的。

比如杜勒家族莊園里藏著的那幾本相冊。

伊妮德完全清醒過來之後很快就想起了這茬兒,她上躥下跳地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告知了邁洛,催促著他組織人手對杜勒家進行徹查。

「邪教,一定是邪教組織,該死的,我明明把證據都帶出來了,怎麼會莫名其妙睡著了呢,對了,嚴呢,我讓他好好保管那些相片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你還笑?快點派人去把杜勒家的人抓起來審問哇,你不說話我可自己去了嗷?」

伊妮德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的裝備,一轉頭才發現身上還穿著火辣的緊身夜行服,於是又急匆匆地跑往了更衣室,一路上雞飛狗跳。

邁洛看著她火急火燎離去的背影,蛋疼地搖了搖頭。

還惦記著嚴手裡的相片呢,你自己可是差點就被他當成血仇路的墊腳石咯。

很快,執法所樓道里就傳來伊妮德的嚷嚷聲,她拉起了幾名後勤執法官臨時組了個隊伍就朝著城郊杜勒家族的方向而去。

在經過辦公區的時候還順帶著把開小差的布奇也帶上了。

邁洛知道伊妮德肯定在模仿者世界的杜勒家莊園裡發現了些什麼,但無論那線索是關於獸化病症的還是關於伊姆納爾的,現在都不太重要了。

至少,相對於接踵而至的真正問題,那些遺留的小問題邁洛是沒有心思去深究了。

他端起窗台上那已經徹底被風吹得涼透了的茶杯喝了一口,隨後緩慢地將目光轉向城外方向,嘖吧了一下嘴唇,往窗外吐了幾根茶葉碎碎,而後自言自語嘀咕道:

「還以為伊姆納爾只是口嗨的呢,沒想到它那樣的傢伙居然真的有信徒。」

不過,說完這句話沒多久,邁洛又突然反應過來,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麼,小聲嘟囔道:

「應該是它老爹的信徒才對,嗯。」

……

在此之前,伊姆納爾自己都不曾記得自己的名諱,還需要借用教會的思考之眼才能重獲自己的神格,世間幾乎沒有半點與它本名相關的記載,跟別提有什麼信徒了。

但它的老爹科拉斯則不同,那可是聲望極高的外神序列上位者。

尤其邁洛為了放逐伊姆納爾,讓帕貢的力量在世間顯露了蹤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很難不被科拉斯的信徒們與倦族們注意到。

……

此時此刻的楠薇城外北部。

明明是難得一遇的晴朗天氣,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趁這機會多晒晒太陽。

但此刻造訪的這些人,全都身著黑色正裝,從頭到腳一絲不苟,而且人均手持著黑色雨傘。

傘檐蓋住了他們的面容,但毫無疑問,他們全都面朝著城區的方向。

這群陌生的訪客默不作聲,注視著楠薇城區的某一方向。

他們本是受上位者的召喚來此地迎接主上的降臨的,但抵達此地才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任何神明降臨的跡象,那神秘人宣告的重大事件並未發生,全城一片風平浪靜。

死命趕了一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這多少有點領人難以接受。

……

當然,像恩格爾.科拉斯的邪教信徒們一樣遲到的,還有一批人。

與科拉斯信徒不同,他們抵達楠薇城的落腳點是東南部的海岸線。

這些人的身份就比較特殊了。

他們有一個非常響亮的外號——獵人。

狩獵之夜前夕,他們是擾亂社會秩序的瘋狂罪犯,不過狩獵之夜過後他們就銷聲匿跡了。

邁洛與蒙奎亞雖然不能算是冰釋前嫌,但至少也不至於一見面就開始互掐。

畢竟,渡鴉原本的計畫是犧牲他們當中的一個,成就另一個更為強大的靈視者去解決索托斯的危機,但直到危機徹底結束了,倆人都還相安無事。

大概是因為靈視者之間存在的生存法則,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廝殺,蒙奎亞才在狩獵之夜過後帶著一種魔怔獵人消失了。

在將近一年的時間裡,蒙奎亞與手下的獵手們一直活躍在殖民地範圍內,為渡鴉馬首是瞻,替他處理一系列的問題。

直到楠薇城重新爆發重大危機,他們才再次踏上了征途。

只不過這次的確是來晚了,但也沒有晚得非常徹底。

至少跟城郊北部那幫人前後腳抵達了嘛。

……

獵人。

這是一個氣場碾壓足以任何團隊的組織,甚至相較於楠薇城的執法隊也不遑多讓。

因為這是一群擁有著極高信念值的人,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可以隨時隨地與邪惡的存在進行一命換一命的對換。

相同的畫面邁洛已經親眼見過好幾次了。

黑袍、長衣、詭兵器,加上濃郁的血腥味,還有冰冷到極致的目光。

蒙奎亞走出碼頭,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鎖定在楠薇城城區方向。

在他身後,有獵人道:「好像來遲了一步。」

然而蒙奎亞搖頭:

「不遲。」

……

事實證明,伊姆納爾的離去並沒有換來楠薇城的片刻寧靜。

潛伏在這一縷陽光背後的諸多暗流再一次涌動了起來。

不只是科拉斯的邪教信徒與渡鴉的獵人。

早在他們抵達楠薇城之前,就已經有更為強大的東西出現了。

……

在教會大橋之下與邁洛一行人辭別之後,教會眾人並沒能平安無事地返回自己的大本營。

此時,星辰鐘塔之上。

大門被匆忙推開。

被盲目的修女們抬進來的,是一個渾身血肉模糊的男人,他身上像是發生過什麼極度可怕的事情,不單單只是大面積的創傷,那表皮的血肉看起來至少腐爛了一周以上時間,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熟壞了的蘋果一樣,散發著糜爛的氣息。

這傢伙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才剛剛與邁洛分開的會吏迪拉肖。

……

「快把他放到石台上來。」

雙眼纏繞著紗布的黛西在鐘塔之上等候多時了,她似乎知道眾人在高橋之下遭遇了些什麼,無比關切地握住了迪拉肖那殘破的手臂,仔細檢查他的生命體征。

一旁,伊莎貝爾失魂落魄地癱跪在地,她面容蒼白毫無血色,雙目無神地盯著地板,聲線發顫:

「我們遭遇了真正的黯影襲擊,那東西,它…它撕碎了笛福,還…還聲稱自己要將舊時代殘留的污濁之物都抹除……迪拉肖拚死抵抗了,但他不是對手。」

黛西撕下自己的衣袖,用其裹住迪拉肖那胸口的猙獰傷痕,無比冷靜的對身旁的修女吩咐道:「通知契約成員的醫療隊……不,來不及了,直接送他到地下樓層,這是他唯一的活路了。」

盲眼修女們正準備把迪拉肖抬起來送往地下樓層。

但就在這時候,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迪拉肖忽然猛的拽住了黛西的柔弱小手,緊接著那張臉上露出了扭曲猙獰的表情,他的顴骨高高隆起,連帶著上下顎都有模糊的長牙突出,那表情像極了在嚎哭,又像是在狂笑。

癲狂的迪拉肖沖著黛西道:

「湮滅紀元的殘黨!你們好大的膽子,不懼怕諸神降怒么!你!你們!全都得死!」

迪拉肖似乎被某種極度可怕的意志佔據了神智,他面目猙獰地沖著黛西嚎叫。

但黛西強忍著手上傳來的劇痛,卻沒有絲毫慌亂,只騰出另一隻手把掙扎的迪拉肖摁了回去,而後平靜地下達了命令:

「送他到地下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