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夢境即為現實
「除非您的本意是得到那本原典籍，而非它的內容。」
皮克曼對邁洛詢問。
邁洛重重點頭：「原典無所謂，我只需要裡面的內容。」
「我明白了。」皮克曼點頭，它抓起拐杖站起身，示意邁洛和馬歇爾跟上他。
「隨我來一趟吧。」
……
在遼闊的辛之墓群山脈之間，皮克曼一路引著邁洛和馬歇爾，登上了半山腰。
他似乎已經上了年紀，行走的速度非常緩慢，不過因為他一路都在向邁洛轉述一些關於幻夢境的規則和秘聞，所以邁洛也沒有覺得這老傢伙過於拖沓。
「如我所說，幻夢境是一個主觀的世界，但這裡同時也是物理層面上存在的世界，而並非虛幻，只是這裡的法則以及一切的生態，基本都是源於現實世界智慧生命的集體潛意識，可以簡單地將其理解為，夢。」
「這裡就如同夢境一樣，模糊、離奇、主觀、感性，您應該已經知曉，進入這個世界的方式之一就是做夢，一切過於理性的生命，都會被幻夢境所拒絕。」
「而往往那些被稱為瘋子的人，他們進入幻夢境的概率更高，當然，個體的夢是有盡頭的，他們蘇醒之後，自然也會從幻夢境退回到現實世界。」
「不過那只是從精神層面進入幻夢境的一種方式，事實上那些擁有著足夠瘋狂且強大的做夢能力的人，他們腦海中的奇思妙想會在幻夢境里成為現實，一定程度上對這裡造成影響和改變。」
……
「夢的內容變為幻夢境里的現實？」邁洛又一次感到驚愕。
作為一個被剝奪了做夢能力的人，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什麼。
皮克曼點頭：
「是的，是會化為現實的，小到一顆石子，大到一座城池，甚至是一個國度，都是有可能的，當然前提是做夢者具備了足夠強大的潛意識，並且他的內心並不排斥這種潛意識創造出來的夢境產物。」
他用食指指向繚繞著流光的「天空」，說道：
「據我所知，地面上有一個國度，就是做夢形成的產物，你沒聽錯，一整個國度，而如今那個國度的王，就是做夢的那個人。」
「我記得你說過夢境蘇醒的時候，精神意識就會被迫離開幻夢境。」邁洛不解。
「是的，那位國王曾經一直在現實與幻夢境中反覆穿梭，每當他結束自己的沉睡，自己的意識就會從幻夢境中被抽離。直到某一天，他厭倦了真實世界的一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現在，他以實體的狀態永久的呆在了幻夢境之中，呆在那座他由他所創造的國度里。」皮克曼緩緩解釋道。
這一系列的設定，讓邁洛感覺到驚異的同時，也讓他有了幾分頓悟。因為此前當馬歇爾提及夢境中的諸神不希望他進入幻夢境的時候，邁洛並不非常理解這其中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而現在，平克曼述說的這一切，正好回答了這個問題。
試想一下，如果邁洛也能像那位國王一樣，通過夢境在這個世界裡創造自己想要的一切……
光是代入一下這個世界的諸神，邁洛都感覺自己必須被剝奪做夢的能力。
這已經不單純只是一個強大靈視者進入幻夢境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
「所以，那些具備強大潛意識和做夢能力的狂人們，在多次通過精神體的方式往返幻夢境之後，如果他的生命在真實清醒的世界裡終結了，就會正式踏入幻夢境，成為這裡的一員？」邁洛始終還是覺得這種說法過於虛幻。
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等於是認同了現實世界裡那些宗教所宣揚的所謂來世的信仰體系。
對於那些入夢者而言，在幻夢境中得到的第二次生命，不就是來世么？
「如果您對我的闡述存疑的話，或許您的這位朋友可以證實我的說法。」皮克曼微笑看向邁洛身後的馬歇爾。
「什麼意思？」邁洛扭頭看向馬歇爾，目光落到它脖子上掛著的那個壞掉鈴鐺。
沒記錯的話，在此之前那個鈴鐺一直都放在麗貝卡的辦公桌案上。
邁洛眯起眼睛：「你不會是已經死過一回了的吧？」
馬歇爾抬頭看了邁洛一眼：「我也沒說過我是這邊的原住貓啊。」
「所以，麗貝卡確實養過你一陣子，但是你死了，怎麼死的？」邁洛眉頭一挑。
「被馬車碾死的。」馬歇爾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那不會響的鈴鐺，淡淡回應道：「鈴鐺也是那時候被車輪碾壞的。」
「這麼說你就是皮克曼所說的那種，很會做夢的狂人……嗯，狂貓？」邁洛若有所思，而後納悶道：「那死掉的貓咪突然又回來了，她怎麼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她可沒把我當成原來那隻貓。」馬歇爾擺擺爪子。
「那就說得通了。」邁洛聳聳肩，嘀咕道：
「死去的貓咪返回人間拯救自己的主人，這要擱我原來的那個世界，怎麼的也得拍四十幾集。」
「……」馬歇爾很顯然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於是閉嘴不出聲了。
……
此時，他們一人一鬼一貓總算抵達了山頭頂端。
這是一條連綿數十里的山脈，但是前方百米左右的位置斷開了，設置著一座由墓碑搭建而成的寨，兩側的山溝里也同樣由無數的巨石和墓碑建成了路障。
「所以聊了這麼多，你還是沒跟我說去哪裡能弄到那本編年史。」邁洛感覺自己耐性已經很足了，說實話，他對幻夢境怎麼樣怎麼樣的其實都不太感興趣。
但皮克曼還是接上了先前的話題：
「狂人們的潛意識夢境會在這個世界裡化為現實。」
「嗯，然後？」邁洛攤手。
「據我所知那本《納斯編年史》存在一份譯本，譯者名為詹姆斯·謝菲爾德，他就跟你的這位貓咪朋友一樣，是一位幻夢境的常客，他將自己在編譯過程中得到的一切信息、知識整合，最終在幻夢境中創造了一座洞窟，曾經無數的靈視者為了佔有那座洞窟掀起了一場持續多年的戰爭。」皮克曼緩緩解釋道。
「詹姆斯·謝菲爾德，他的潛意識夢，在幻夢境里創造了一座洞窟，那座洞窟里隱藏的知識，來自於《納斯編年史》？」邁洛等於是把皮克曼口中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但皮克曼只是欣慰一笑，點頭道：「是這個意思沒錯。」
「那麼那座洞窟在？」
「在我們的頭頂上方地面上。」皮克曼再次用手指指向高空：「迷魅森林。」
這是邁洛頭一次聽到的地名。
一旁的馬歇爾神色黯淡地補充道：「我故鄉的旁邊。」
皮克曼咧嘴一笑：「是的，迷魅森林距離烏撒城非常近。」
「意思是我們得想辦法去到地面才有可能找到這座洞窟對吧？」邁洛問道。
然而這次回答他問題的並不是皮克曼，而是馬歇爾，它低頭盯著地板發獃：
「那座洞窟應該已經不復存在了吧？如果說已經過去了168年了的話……」
這句話似乎是在向皮克曼詢問。
皮克曼輕點頭：
「是的，不同種族的靈視者聚集到迷魅森林掀起的那場戰爭最終被諸神制止，而制止的方式就是將那座由詹姆斯·謝菲爾德臆想創造出來的洞窟摧毀，沒記錯的話，那場戰爭就發生在170年前左右，您就是那個時候離開幻夢境的吧？」
邁洛有幾分驚訝地看向馬歇爾。
他記得馬歇爾說過，它回到現實世界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為了尋求援助以應對自己族群的危機，這樣看的話，所謂的危機自然就是一百多年前爆發在迷魅森林的那場靈視者戰爭了。
畢竟，烏撒就在迷魅森林的旁邊。
「烏撒……還好嗎？」
馬歇爾悻悻地抬起頭看向皮克曼。
這個問題它應該是憋了整整一路了，自從皮克曼提及兩個世界存在時間流速差的時候，馬歇爾就一直處於垂頭喪氣的頹唐狀態中，似乎受到了什麼極大的打擊。
試想一下，在族群處於最危險的時期離開了故鄉，本意是為了尋找援助，可是回過頭卻發現，那場戰爭已經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它的那些戰友們不就……
「非常抱歉，我並不清楚如今烏撒的情況，但……恕我冒昧，我們外出覓食的隊伍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在地底世界的頂部找到過貓族的墳墓了。」
有的時候，墳墓的出現或許意味著一個生命的消亡，但是入葬、修墳的一系列工作，卻代表了種族文明的延續。
往往，沒有新墳的出現，才是最可怕現象……
……
邁洛目光複雜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的馬歇爾，不知道說什麼好，某一瞬間，他也回想起了自己曾經熟悉的那個世界。
但很快他就把那些無用的思緒從腦海中甩開，轉頭對皮克曼道：
「既然詹姆斯·謝菲爾德的洞窟被摧毀了，那你之前所說的辦法到底是什麼？」
皮克曼緩緩道：
「洞窟確實被摧毀了，但靈視者戰爭結束之後，那些靈視者用另一種方式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知識，也就是《納斯編年史》的內容。」
「他們殺死，並葬下了詹姆斯·謝菲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