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因你而在的故事

正文卷

第202章 因你而在的故事

案件順利解決,對網球比賽沒什麼興趣的楓原和灰原哀直接離開了溫布爾登球場,前往貝克街。

於是他們沒能注意到密涅瓦·格拉斯不正常的發揮,也沒能看見某位福爾摩斯的弟子引人矚目的表現,更沒能聽見比賽最後裁判的那句話——

「勝者是Miss.Glass。」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在貝克街遊覽,兩個人一起。

他們也並沒有直接前往福爾摩斯博物館,而是先到了貝克街的地鐵口外,這裡坐落著一座福爾摩斯的雕像。

對於一個虛構的,不可能出現在現實里的人物來說,雕像寄託了無數粉絲對他的熱衷和嚮往。

但…

「他看上去很寂寞。」

「誒?」灰原哀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向楓原。

她一點都沒看出來這個雕像有寂寞的表情。

「我覺得,」楓原看著雕像的眼睛,「他一定很希望自己的旁邊能立上一個華生的雕像…」

「…證據呢?」灰原哀虛眼瞥了楓原一眼,「你可是剛剛才解決了案件的大偵探,說話可是要講證據的。」

「證據就是我這樣覺得嘛,」楓原一本正經地說道,「雖然破解犯人計謀,揭開事件真相的那種成就感只要體驗一次就會欲罷不能…」

頓了一下,他接著說著,「但如果沒有人能體會這種心情的話,反而只會覺得寂寞…」

「所以偵探先生才貼心地給那個叫哈迪斯的傢伙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計畫?」

「不是…」

楓原試圖辯駁,但隨後選擇放棄,「好吧,看著他那時的表情,確實有那麼一點點滿足感…不過就一點點而已…」

「就算再怎麼用理性壓制,你那遺傳自你媽媽的表演欲也還是深入骨髓…」灰原哀說道,「不過福爾摩斯也說過,情感和冷靜思考是矛盾的…」

「原話是說愛情的啦,作為一種情感的事情,和他認為是最重要的冷靜思考是矛盾的…」

「但這句話也能理解為所有的情感都是和冷靜思考相矛盾的,不是嗎?」

「認為自己能拋開所有情感就挺不冷靜的…」

灰原哀轉頭看楓原,眼角帶著一絲莫名玩味的笑意,「你不是福爾摩斯的粉絲嗎?」

「我當然是福爾摩斯的粉絲。」

楓原說道,「但要說把對方當成完人…這種因素可是很致命的——話說回來,網球里也有類似的說法。」

「什麼?」

「Love is 0。」

灰原哀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楓原話里的意思,「那是因為法語的0和英語里的love讀音相近啦,和福爾摩斯可沒關係…不過,這應該是你知道的…那麼然後呢?」

「然後…反過來說,0又是一切的開始,不從0出發的話,什麼都不會產生…所以0 is start…」

「再然後呢?」等了一小會也沒聽見楓原接著說下去,灰原哀便接著問。

「…沒有然後了。」

灰原哀半月眼看楓原,「我說,你該不會是跟博士學壞了,想出個冷笑話式的謎題吧?」

「那就猜猜看?」

「選項呢?」

「沒有選項。」楓原快速回道。

「博士一向都會給幾個選項…」

「我不是博士,我只是個小學生。」

沒好氣地白了楓原一眼,灰原哀便右手食指抵著下巴思索起來,不過,這個謎題顯然不像博士的冷笑話那樣一下就能想出來。

一會後,灰原哀就回過神來,「先不想了…還得去福爾摩斯博物館呢…」

他們計畫在博士和柯南之前趕回日本,機票也已經訂好,所以剩餘的時間並不多。

兩人這便朝著位於貝克街221B的福爾摩斯博物館進發。

雖說是博物館,但這其實是仿著小說里的場景構造的,而且看上去,甚至包括細節在內,都和他們上次在繭中所體驗過的幾乎一模一樣。

在徵得工作人員同意後,楓原還在壁爐前的沙發上坐了一會。上次的遊戲中,他就是在這裡湊合睡了一晚,灰原哀那時就睡在旁邊的沙發上…

快樂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楓原看了眼手錶才意識到自己的時間彷彿被偷走了一樣。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不再待一會嗎?」灰原哀好奇道,「你不是想來很久了嗎?」

「我是福爾摩斯迷,不是福爾摩斯博物館迷…」

如果福爾摩斯本人就在這裡,那多待上幾天都完全沒問題,但是並沒有。灰原哀對於這裡的興緻也不如楓原高,便也沒有堅持,跟著一起出來。

博物館隔壁就是賣相關禮品的地方。

「啊,對了…」楓原說著便朝店裡走去,「等我一會…」

灰原哀沒有跟進去,而是抬頭朝遠處的天空看了一眼。現實里當然不像遊戲中那樣有著吞吐著魔霧的煙囪…

沒一會,她就看見楓原走了出來。

「這麼快?」灰原哀好奇道,「你該不會是跟店員說,把所有的東西都來一份,寄到家裡去吧?」

「怎麼會,哪那麼誇張啦…」

楓原說著,伸手摘下灰原哀頭上的帽子,然後在她的愣神中,取出剛剛藏在背後的、剛買來的帽子給她換了上去。

這是頂獵鹿帽。

「送你的。」楓原說道。

灰原哀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新帽子,然後向下扒拉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

「福爾摩斯的帽子?沒有華生的嗎?」

「幹嘛總想著當華生,沒人不想當福爾摩斯…」

「不包括華生自己,」灰原哀反駁道,「華生就一定不想當福爾摩斯,只想當華生…」

「證據呢?」

「證據就是我這樣覺得。」

被不久前自己才說過的話頂回來,楓原稍微有些難以反駁,「但偶爾扮演一次大偵探也不錯,不是嗎?走啦,福爾摩斯小姐…」

灰原哀整了整頭上的帽子,「感覺你今天有點怪怪的…不會是做了什麼很過分的事情吧?」

「哪有!我可是一直在你旁邊…」

「是嗎?」灰原哀狐疑地瞥了楓原一眼,「那你今天怎麼跟謎語人似的…」

……

沃克斯霍爾橋。

楓原和灰原哀昨天遇見的那個年長些的美貌女子依然穿著灰色的大衣,戴著頂灰色的帽子,正趴在欄杆上,安靜地看著橋下的河面。

現在是下午,水面波光嶙峋,流動的河水彷彿有著巨大的吸引力一樣將她的意識捲入,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

赤井瑪麗端著手中的水杯抿了一口。

她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就在她準備喝下最後一口水的時候,她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一個同樣戴著灰色帽子,看上去有些憔悴的中年男子朝她走了過來。

那是她想見了很久的人。

「咦…你來晚了吧,務武…」

「不好意思啊,瑪麗。」被叫作務武的男子在兩步外停了下來,「太久不見,都想不起來我們約的老地方是哪裡了。」

說著,這名男子又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幢大樓,「SIS總部正前方,沃克斯霍爾橋,我已經完全忘記是橋的欄杆這裡了。」

「然後呢?」赤井瑪麗問道,「你知道誰是殺害羽田浩司的犯人了嗎?」

「不,我只知道是個非常巨大的組織。結果被他們盯上了,只能拚命地逃亡。」

「那你為什麼十幾年都沒有跟我聯繫呢?」

「那之前我們偶然在街上碰到的那次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從那些傢伙手裡逃走的時候頭部受了重傷,有很長一段時間喪失了記憶,流浪在街頭…」

男子露出懷念的表情,「多虧遇到了你,我終於回憶起了一切,時隔一年後重新回到了MI6。對了,兒子們也來倫敦了嗎?」

「沒有,我是和女兒一起來的。」

「女兒?」男子愣了一下。

「哎呀,你自己抱過的女兒難道也忘記了嗎?」

「啊,那孩子…長大了吧?」

「……」

場上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赤井瑪麗沉默著沒有做出回應,戴著眼鏡的眼角直接不受控制地流下了淚水。

「怎麼了,瑪麗…為什麼在哭呢?」

男子不解地問她。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赤井瑪麗就突然掏出一支手槍對準了他的腦門,「我和務武分開的時候,女兒還在我肚子里!你到底是誰?」

然後下一瞬間,兩名從上到下都一襲黑衣的男子就在她的身後用槍對準了她。

「沒錯…」

「男子」緩緩扯下偽裝,露出貝爾摩得的臉,她的手裡還捏著一粒紅白相間的膠囊,「我不是赤井務武,我是拿著這顆葯來毒殺你的女人。」

形勢瞬間逆轉,赤井瑪麗任由身後的男子收走自己的手槍,做出投降的姿勢。

「MI6的情報員,我終於抓到你了。」貝爾摩得展示著剛剛撕下來的面具,「很久以前開始,我就定期在這條街上晃悠了,頂著你老公的這張臉。」

「原來如此。你特地讓我的同事看到你的樣子後,傳話給我,把我引誘到這個國家來確認是不是本人。為了不讓我發現這是個圈套,到假裝偶然和我相遇的這天,你們足足用了三年啊。」

「是啊,我們想讓已經死掉的赤井務武重回MI6,他那突然失蹤的妻子卻變成了實現這件事的障礙。」

「確實,如果是我的話,就像今天這樣,我能分辨出是不是我丈夫,至於是不是千面魔女的變裝…」

赤井瑪麗頓了一下,「可是,還真遺憾,我已經和MI6說過,如果到了時間我還不回去,赤井務武就是假的,也和我女兒說過讓她離開倫敦。」

「那麼就假扮成你,去見你女兒如何?」

「哼,說的好像你知道我女兒在哪裡一樣。你連我女兒的存在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也是哦…」貝爾摩得將膠囊含在嘴裡,「看來潛入MI6要等下次再有機會了呢。」

貝爾摩得捏住了赤井瑪麗的下巴。

「那麼,我就先實現另一個目標吧…」

她說著,突然便對著赤井瑪麗吻了過去。

那顆本來含在她嘴裡的膠囊就這樣被送入了赤井瑪麗的口中,一時間沒能回過神來的赤井瑪麗下意識就將膠囊給咽了下去。

赤井瑪麗捂住自己的喉嚨,但是為時已晚。

「抹殺赤井瑪麗的存在…只要你活著,我們就會覺得不太方便哦。」貝爾摩得微笑著看著赤井瑪麗,露出些許好奇的表情,「怎麼樣?被自己的妹妹做的毒藥殺死的感覺…」

貝爾摩得的話音落下,她眼前的赤井瑪麗感覺心臟突然劇烈跳動了一下,接著就像是被緊緊攥住了一樣。

她全身上下都傳來彷彿要被融化了一樣的劇烈痛苦,讓她忍不住喊出聲來,這種痛苦讓她再也沒法支撐身體,一頭栽進了河裡。

……

與此同時,酒店套房中。

倫敦之旅要結束了,楓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他和灰原哀的行李都很簡單,並沒什麼需要收拾的,不過在出門前往機場前,他們還需要再次吃下解藥變回高中生的模樣,然後再進行變裝。

楓原最後檢查了一下沒有遺落東西,灰原哀從懷裡取出裝著解藥的小盒子,拿出兩粒藍白相間的膠囊,另一隻手則拉上了行李箱,「你的解藥——」

「灰原,」楓原微微怔了一下,「你是要在洗手間變回去…然後直接變裝嗎?」

「對啊,那裡有鏡子,」灰原哀隨口回道,然後再一次狐疑地看向楓原,「怎麼,想要一起來嗎?」

雖然確實很想,但吃了上次的虧,楓原還是老老實實坦白:「不是啦…但是…」

「色狼。」灰原哀護住胸口,一副警惕的模樣。

「……」

雖然還是沒能避過去,不過灰原的這副模樣實在過分得可愛,所以楓原也並不覺得鬱悶。

只是…

灰原直接在洗手間里變裝的話,就意味著她出來時就又是工藤有希子的模樣了…

這樣的話,他就還是看不見宮野志保的樣子。

「但是什麼?」

灰原哀放下行李箱,湊近了一些,似乎非常感興趣。

楓原遲疑了一下,覺得不能因為不好意思就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於是在給自己快速做了下心理建設後便開了口:「我想看你本來的樣子。」

「哦。」

「喂喂,你之前答應過的…」

「啊啦,」灰原哀露出一絲狡黠,「偵探先生就這麼想看看我本來的樣子嗎?」

楓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

他確實非常想看,想看到完整的她——從灰原哀到宮野志保。

「想,非常想。」楓原坦然承認。但他卻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像自己,變得飄忽起來。

他本來只是想爭取一下看到宮野志保的機會,但是隨著發問,灰原哀也逐漸靠近,他感覺事情有些不受控制。

「那…為什麼?」

灰原哀湊在楓原面前,兩人的鼻尖都要碰到了一起。

她認真地看他的眸子,覺得非常有趣。她能夠從中讀出有些慌亂的意味…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楓原看著那冰藍色的眸子微微出神。

自己為什麼想看看宮野志保的樣子呢…

他知道的很清楚。

「我——」

楓原開口,然後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有些難以控制自己。

他曾想過,為了能再肆無忌憚地看她,自己一定會做很多明知道不該做的事情…

就像現在這樣…

他從未像這樣迫切地想要說出自己的心事,灰原哀的鼻息彷彿直接吹在了他的心臟上一樣,讓他難以再維持那種微妙的平衡。

弦斷了。

真的斷了。

在楓原看來,所有的事件都有三要素,也就是人、時間和地點。

現在是平平無奇的下午…地點也只是酒店的房間里…既不是堤無津川也不是博士的家門口…

一點都沒有紀念意義。

但是,只要和對的人在一起,那時間和地點就永遠是對的。

楓原再次嘗試開口。

灰原哀冰藍色的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她只是想要逗一下他,就像以前那樣,那時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表情能讓自己很清楚地明白他那根本就不怎麼擅長隱藏的心事…

就像現在這樣,他從未這麼好懂過。

就像假面超人早就知道女間諜已經愛上了他一樣,女間諜也早就知道假面超人愛上了自己。

不過,她顯然低估了他對於看一眼自己本來模樣的渴求程度…

她玩脫了。

灰原哀忍不住微微攥緊了手,記起自己的手裡還拿著兩粒藍白相間的膠囊。

你是要對誰說呢?

是灰原哀?還是宮野志保?

灰原哀輕咬嘴唇,垂下眸子。

「因為我喜——」

楓原的話戛然而止。

唇上傳來的觸感讓他的大腦陷入了一瞬間的空白。

和想像中不一樣…

這份觸感並不冰涼,反而異常灼熱…

這是當然的,因為此時灰原哀的身上正散發著滾燙的熱氣,整個人就像是火爐一樣。

他能清晰地看見她的眼睛裡混雜著的狡黠、緊張以及痛苦…

還有自己。

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

如果他沒有下意識地將被送入自己嘴中的那個東西咽下去。

原本忘記了跳動的心臟猛烈顫動了一下,彷彿被緊緊攥住。他全身上下都彷彿蒸騰起來,每一根骨頭的深處都傳來劇痛…

灰原哀垂著腦袋,柔軟的茶色髮絲下,腦袋抵在楓原的下巴上。她的身體因為即將變回去的劇痛而不斷顫抖,手緊緊地抓著楓原的衣服。

這下好了…

雖然時間和地點都不怎麼樣,但哪怕過上幾輩子,他大概也不會忘記今天…

莫名其妙的念頭從腦海里浮現,大腦亂成了一團漿糊的楓原甚至沒能確認自己現在是楓原空還是工藤新一,身前的女孩是灰原哀還是宮野志保,就再次開了口。

又或者…

他既是楓原空也是工藤新一。

她既是灰原哀也是宮野志保。

所以——

「我愛你,灰原。」

「我愛你,志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