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一直如此

正文卷

第196章 一直如此

雨中,林間,兩個小小的身影一同站在傘下。

楓原接著講和灰原分開後發生的事情。

「然後,我就讓他趕緊把衣服脫下來,他很快就變了回去,不過我們不知道柯南他吃的是哪種解藥——」

他停頓了一下,顯然是有詢問的意思。

灰原哀便不再單方面安靜地傾聽,而是適時給出回應,「能持續十多個小時,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小時的那種。」

「當時我們不知道…覺得有可能是持續時間很短的那種解藥,所以就在那個木屋裡等了一會,我在外面放風,以免柯南被人發現…」

當然,在外面放風也是因為不想和光著身子的柯南同處一個房間。

「等了好一會兒,他也沒變回去,我們才想這應該是持續時間比較長的那種…於是我就直接去找了件衣服給他穿,就在木屋的另一邊…」

小木屋的中間被木板釘住,但可以從外面的窗戶翻進去,那裡是一個隱蔽的空間,以前屋田誠人在這裡換裝成死羅神。

屋田誠人和他三年前去世的父親一樣,扮成死羅神是為了嚇唬村裡的小孩子,不讓他們深入森林裡面,以免他們像以前發生過的、他妹妹那樣在森林裡走丟,失去生命。

這也是楓原對他印象還不錯的原因。

「那個隔間的牆壁上還貼滿了工藤新一的照片和報道,每一張照片都被鋒利的刀子劃得破破爛爛的,鏡子也都被摔得摔碎…」

楓原回憶著房間里的場景,「他恨工藤新一恨到這種地步,但連鏡子都無法忍受的話…說明他同時也在憎恨著自己的臉…」

「所以你說他整容了…」灰原哀恍然,「村裡的人也說他失蹤有半年了,那麼這段時間他就是整容去了…」

「嗯。我想,他一定還假裝失憶…」

「是啊,衣服都沒穿。」灰原哀回道,「我們見到他時他身上只披著毛毯。」

假裝失憶是為了不用回答和工藤新一一起來的同伴的問題,不穿衣服是因為無法預料工藤新一穿什麼衣服,嗓子嘶啞則是為了掩蓋聲音的不同。

「他把我關起來,」楓原說道,「應該是想用工藤新一的身份做些事情…大概是想要毀掉工藤新一的名聲…」

至於屋田誠人到底想做什麼,需要了解那邊的具體情況才行。

所以…

「所以,世界第一可愛的灰原哀小姐,」楓原說道,「可以告訴我那邊都發生了些什麼嗎?」

灰原哀微微臉紅,沒好氣地白了楓原一眼,接著便將自己一路上有意保持關注,全都記了下來的事情和細節一一講給他聽。

她講的很詳細,但略過了他應該還記得的案發現場的細節,最後還提出了自己覺得的重點。

「……最讓我在意的是我們離開日原家前,那個新聞記者對屋田說的話,她話里的意思暗指自己已經知道了屋田的計畫,還威脅他說,不想身敗名裂的話就私下去見自己…」

灰原哀思索了一下,「當時我還以為她是在指江戶川裝失憶的事情,現在看來,她可能是認出屋田來了…」

「也不一定啦,」楓原說道,「也可能是真的以為是工藤新一在裝失憶,之所以這麼說,大概是想要套話來獲取獨家新聞…不過這樣一來,屋田也可能以為她是認出了自己…」

「那…你覺得屋田會對她下手?」

「嗯,很有可能。小木屋裡桌子上刻著字,寫著不成功便成仁,他的決心還蠻大的…」

能用半年的時間把自己整容成另一個人,決心就已經蠻大的了…

灰原哀在心裡吐槽了下,「那你打算怎麼做?」

「先和伱們會合再說,放著那傢伙待在你們身邊,我有些放心不下,」楓原回道,「但在那之前我得知道你們是怎麼幫忙解釋我和柯南的去向的…」

他如果直接出現在眾人面前,就會導致柯南的身份被懷疑,所以得先弄清楚狀況再說。

「服部說你們兩個一起坐電車回博士家了,因為不想讓江戶川的感冒變嚴重——對了,江戶川他人呢?」

灰原哀這才想起還有個江戶川柯南沒有出現。

「就在那邊。」

楓原指了下旅館右側,灰原哀看了過去,但並沒有看見柯南的身影。

「他穿著死羅神的衣服,現在正爬在樹上朝旅館那邊看,那裡可以看得見小蘭的房間…」

「……」

「沒事的,柯南今天晚上會在那間小木屋裡睡一會,晚飯的話也會自己解決,我們出來前他還撥弄了下小木屋附近的篝火…」

「而至於我…」楓原想了一下,「麻煩你幫忙給博士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吧?」

「嗯。」

灰原哀應了一聲就直接朝著旅館那走去,然後被楓原拉住了。

「把傘帶上啦…」

「…我可不想你感冒了然後傳染給我。」

「我就在樹下面站著,沒事的啦,而且雨也變小了,」楓原說道,「倒是你,不把傘帶回去會讓人懷疑的。」

灰原哀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傘小跑了回去給博士打電話。楓原稍微等了一會就注意到灰原哀再次撐著傘跑了出來,手中還拿著另一把傘。

「放心,」灰原哀剛走到楓原身邊就說道,「他們都不在大廳里…如果博士能快點趕來的話,也許你還能趕上晚飯。」

這裡距離米花並不算太遠,幾十分鐘後楓原就見到了匆匆趕來的博士和他的聖甲蟲汽車,灰原哀在幾分鐘前就裝作散步結束趕了回去,以免準備用餐的眾人出來找她。

楓原簡單跟博士說了下情況。

「哦…那我待會怎麼說?」

「嗯…就說是擔心灰原,不放心她,所以就開車過來了…」楓原說道,「謝啦,博士。」

至於他自己,就說是跟著博士過來的,柯南就說是因為感冒早早入睡了。

雖然似乎有些對不住柯南,但博士看待灰原哀就像是看自己的親孫女一樣,所以這個借口應該沒什麼問題。

楓原是這麼覺得的。

直到…

「博士!你怎麼來了?」

「啊,是這樣的…」阿笠博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小空他很擔心小哀,放心不下,所以就拜託我帶他回來了…」

「……」

……

第二天一大早。

屋田誠人早早地醒了過來。

工藤新一的同伴都還在睡眠中。

他輕輕拉開房門,走了出來,然後徑直來到旅館的電話邊,給另一家旅館打了電話,那是河內記者暫住的旅館。

電話很快接通了。

他用工藤新一的身份約河內記者去日原村長家裡詳談。對方似乎是認為他不想在電話里說,欣然同意。

他沉默地站了一會。

等河內記者那邊該出發了,他才朝著日原村長家走去。他並沒有特地避著村民們的目光…那種憎惡的目光只讓他覺得頗為享受…

所有人都討厭工藤新一。

他侮辱了所有人都敬重的日原村長。

所以我是對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屋田誠人心裡想著,靜靜地看著河內記者走到日原村長家門前。河內記者沒有鑰匙,進不去,屋田誠人這才走上前去,幫忙開了門。

他依然在裝失憶的工藤新一。

這個記者似乎在說著什麼…

但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就有些心煩意亂,完全沒有聽進去她在說什麼…他只想早點結束這一切,早點看見自己想看到的畫面…

那個叫服部平次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的同伴,在得知工藤新一犯下罪之後又會怎樣進行自己的推理呢?

他會為工藤新一掩蓋嗎…

河內記者在屋內站住。

屋田誠人從懷裡掏出刀。

然後…

砰——

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擊飛了他手中的刀。

「怎、怎麼——」

屋田誠人吃驚地看了過去。

河內記者則有些驚疑不定地看了看被擊飛的那把刀,又看了看震驚的「工藤新一」,接著又和對方一樣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腦袋裡一團漿糊。

那是死羅神。

「我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高中生身體的柯南,穿著死羅神的衣服,緩緩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在一旁收起腳的楓原忍住吐槽的慾望,他們倆實際上只是提前了幾分鐘趕到的而已。

在聽到屋田誠人的電話內容後,他就先一步和外面等候著的柯南一起直接趕了過來,屋田誠人則因為等河內記者而晚了一會。

鑰匙是昨夜服部和警員借的。他們聯繫了負責一年前那起案件的警部。

「你、你居然想要殺我!工、工藤新一…」

河內記者又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似乎還有生命危險,便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幾步,震驚地看著屋田誠人。

屋田誠人沒有回話,而是在看見「死羅神」的那一刻臉色就變了,直接又從懷裡掏出一支手槍…

但和剛才一樣,他剛剛才把槍掏出來,手槍就再次被什麼東西給擊飛了。

「放棄吧…」柯南來到屋田誠人面前。

手槍被擊落到門邊,屋田誠人轉頭想要跑過去撿起來,但接著那裡就出現了一隻黑色的手,「住手吧!假面舞會到此結束了!」

「假、假面舞會?」

河內記者有點搞不清現在的狀況。

「是啊,」服部平次拿起手槍看向屋田,「雖然還沒有發揮作用就被打斷了,但你的詭計…就是你的這張臉!因為大家都覺得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是不會殺人的…」

「那座小木屋裡,牆上貼著的我的照片被劃得一塌糊塗,地上還散著好幾面鏡子的碎片,」柯南說道,「如果有人恨我恨到拿照片來出氣,砸碎鏡子的理由只有一個…」

「沒錯,你整過容了,屋田誠人先生!」

正緩緩扯下死羅神假髮的柯南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因為剛剛那句話是楓原借著變聲器用工藤新一的聲音說出來的,還特地裝得嘶啞。

楓原不想看他們繼續廢話,便幫忙加快了進度直接進入正題。

「工、工藤新一!」河內記者震驚地看著柯南的臉,然後又看向屋田誠人,「誠、誠人?你是日原誠人?」

「是啊,」服部平次說道,「這樣整容既需要時間也需要金錢,如果是繼承了大筆遺產後就消失了半年的誠人先生正好符合條件!」

「你想殺死河內女士是因為昨天她對你說的那句話,」楓原接過話茬,落後了一步的柯南趕緊幫忙對口型,「讓你以為她知道了你整容的事情…」

「你、你…」河內記者持續震驚。

「你想要扮成我的樣子犯下罪行…打算把我從人類社會上徹底抹掉…」這是柯南。

「但這只是因為誤會,一年前的事情並不像你以為的那樣…」這是楓原。

「你還有臉提一年前的事!」

屋田誠人憤怒地指著柯南,「殺害了日原村長和太太,搶劫了財物的搶劫殺人事件卻被你說成了什麼日原村長強迫家人一起自殺的白痴推理——你到底要怎麼說?」

「的確是那樣…」

「哈啊?犯人的鞋子和兇器,太太的寶石和昂貴的仁王像都不見了啊?一定是殺人犯搶劫後帶著逃走了啊!」

「湖,」柯南說道,「日原村長在刺死太太后把兇器和寶石都沉到湖裡去了…」

「你在說什麼啊!」屋田誠人反駁道,「這個家離湖足足有三十米,如果是扔到湖裡去的話,怎麼可能連腳印都不留下…」

「不光是兇器和寶石,還有金牌的繩子和套圈的圈也不見了。」

「套圈?」

「是鏈球。日原村長以前是田徑比賽中的田徑選手,他把仁王像作為重物,和兇器、鞋子以及寶石一起裝進袋子離,用套圈的圈當作握手,用金牌的繩子綁在袋子上!然後用扔鏈球的動作從陽台上扔到了湖裡!」

「怎、怎麼可能…還有風的阻力…怎麼可能扔那麼遠…」

「你去問問當時辦案的警察就知道了…他們不會瞞著你的…那個袋子、繩子和套圈,警方都從湖裡找到了。」

楓原躲在柯南背後說著,「袋子里有作為兇器的那把刀,刀刃上檢測出了日原太太的血跡,刀柄上檢驗出了日原村長的指紋…他是不想讓兒子大樹知道,所以才故意偽裝成搶劫殺人…」

「騙、騙人!村長怎麼會殺他的太太!」

屋田誠人求助似地抓住河內記者的肩膀,全然忘記了自己剛剛還想要殺她,「喂!你也知道的對吧?村長的癌症是良性的啊!因為被告知是癌症而自暴自棄的這個動機不是胡說的嗎?」

「是、是這樣…」

被巨大的信息量衝擊,河內記者一時間也忘記了眼前這個人剛剛還想殺自己,下意識就表示了同意。

「你看吧!」屋田誠人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向柯南,「那種可笑的——」

「在他被告知自己的癌症之後才發現的…其他的問題…」

「啊?」

「日原村長一直認為自己的血型是O型…結果檢查的結果卻是AB型…」

說著,柯南還遞過來一張報告單的複印件,那是服部平次連夜弄回來的。

「等一下!」屋田誠人只是看了一眼就重新抬起頭來,「日原村長一家不都是開朗的O型血嗎?」

「是啊…根據孟德爾的遺傳法則,AB型和O型是無法生出O型血的孩子來的…所以大樹就不可能是日原村長的親生兒子…」

「怎、怎麼可能?」

「為了不讓大樹知道…所以對外公布的殺人動機才是因為癌症…但是之後不知情的護士卻說出來了其實是良性腫瘤…」

「可、可是這樣的話,為什麼不告訴我呢!我也是這家裡的一員啊!」

「應該說了…」楓原回道,「我拜託當時負責的警察跟你說了,昨天晚上服部還幫忙跟他確認了這一點…」

「什、什麼時候?在哪裡和我說的…」

「就是調查結束的那個晚上,就在這裡…那位警員還說當時你有些心不在焉…現在看來你恐怕是根本沒有聽進去…」

「就像剛剛那樣…你連河內女士一直在說你假裝失憶另有目的都沒有聽見…」

楓原放下蝴蝶結變聲器,收了尾。

屋田誠人失魂落魄地癱在地上。

其他人都保持了沉默。

因為小木屋裡有空著的子彈盒,楓原也注意到屋田誠人身上攜帶有槍支,又擔心他會在失敗後選擇自殺,所以他們才選擇了這樣操作。

這畢竟只是因為誤會所致,屋田誠人又已經付出了代價,於是他們決定避開警方,單獨處理這件事情,給他一個自首的機會。

當然,雖然工藤新一可以原諒屋田誠人偽裝成工藤新一的事情,卻不能替河內記者決定是否原諒他想要殺她的事情。

所以他們也沒有避開河內記者。

不過,河內記者最終還是選擇了原諒,因為一年前她的女兒被扮成死羅神的屋田誠人救過。

「去自首吧,」楓原再次拿起蝴蝶結變聲器,柯南再次幫忙對了口型,「為了不給我添麻煩,也請把你現在的這張臉換掉。」

他並不是覺得對方頂著自己的臉彆扭,而是因為自己的臉可能會對他,對自己都造成危險。

屋田誠人沉默地點點頭,然後站了起來,在服部平次和河內記者的陪伴下前去自首。

……

因為距離變回去應該還有幾個小時,所以柯南也並沒有就這樣溜回去,而是去見了小蘭。

不過,他還需要解釋剛剛發生了什麼,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穿著這種衣服,所以像他想像那樣小蘭一見到他就獻吻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此時他們一行人前往這裡的溫泉,雖然並沒有興趣,楓原和灰原哀還是跟著去了。

看著前面的小蘭和「工藤新一」說著話,灰原哀突然轉過頭看向楓原,「工藤…」

「怎麼了?」

「如果…我說如果…」

灰原哀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一直想見的那個自己喜歡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結果卻喪失了記憶…你會怎麼做?」

「怎麼突然問這個?」楓原有些意外,「這倒像是小蘭會問的問題…」

「是啊,真是不好意思,」灰原哀語氣不善,「這就是我剽竊過來的問題…不想說嗎?」

「沒有不想說啦,反正是假設嘛…讓我想想,」楓原思索了一下,「那個人喜歡我嗎?」

「…這和問題又沒關係。」

「當然有關係,這決定了我的立場…」

灰原哀轉過頭盯著楓原看,然後又撇過腦袋,目光開始遊離,「那假如說…那個女孩子非常非常喜歡你呢…」

「那可麻煩了…」

「啊?」

「這樣的話,就得想盡一切辦法讓她重新喜歡上自己才行。」楓原思索道,「而且要是她一直沒法恢複記憶的話,還得和她一起重新創造無比珍視的回憶——你呢?」

「誒?」

「如果遇見這種情況的是你呢?」

「…那當然是現在怎麼樣,那就怎麼樣。」灰原哀輕哼了一聲,「還有,我才不像你這樣,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事情…凈問些奇怪的問題…」

「喂喂,明明是你問的…」

「是嗎?」灰原哀加快了步伐,「啊啦,我好像失憶了耶…一點都不記得我剛剛說過什麼…」

感謝撿到一隻小狐狸同學的打賞,感謝大家的訂閱、月票、推薦票和任何形式的支持,非常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