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感冒的人
先是提到一半就被打斷的「半年前的意外」，再看看柯南認真傾聽對話的模樣，楓原就隱約覺得今晚可能會發生事件。
只是他對現在發生的事情毫無印象，並不能把現實和記憶對應起來。
楓原也沒有多想。如果現實生活中每一件事情他都嘗試在記憶里對應起來的話，那日子就沒法過了。
小蘭、柯南、園子和新認識的人聊天，一旁的灰原哀忍不住又捂著嘴咳嗽了一聲，楓原偏過頭問道：「要不要去附近的餐廳坐一會？」
這邊是露天的溜冰場，室內顯然更暖和一些。
灰原哀搖了搖頭，「不用了，馬上就到放煙火的時間了。」
她對於這裡的煙火不是很感興趣，但畢竟來都來了，看看也好。
這些日子裡，每晚七點，多羅碧加遊樂園都會放煙火。溜冰場也是欣賞煙火跟附近一座遊樂城堡的最佳地點，因此這裡聚集著不少人。
小蘭和園子也是沖著這個才過來的。
剛剛認識的這群人也是。
帥哥織田國友離開後，最早摔倒的伊丹千尋也表示要去化妝室，暫時離開，其他人也各有各的事情。
轉眼間這五個人就全部散開，還和留在原地的小蘭、園子約定把她倆當作幾人重新碰頭的地點。
總是有些人在事情就要開始的時候突然有別的事情。和那群人一樣，園子也是如此。
她隨後也在煙火馬上就要開始的時候突然想上廁所，便急忙踩著溜冰鞋一路溜開，剩下小蘭帶著三個小孩子趴在溜冰場的護欄上看著天空，等待著煙火表演。
小蘭趁著這個機會關心地問了灰原哀幾句，雖然小蘭覺得這孩子有些冷淡，但她的每個問題也都被很認真地回應了。
她覺得這孩子還是蠻可愛的。
咻——嘭——
七點，煙花準時升起。
「哇！好漂亮！」小蘭感嘆道，然後看向站在她左邊，剛剛和她熟悉了一些的灰原哀，「是不是，小哀？」
「嗯。」灰原哀輕聲應道。
「的確，尤其是一開始的煙花最美。」
「咦？」小蘭愣了一下，側過頭看去，發現插話的是之前認識的佐野泉，「你還是來看了嘛。」
「是啊，反正也好久沒有看了。」
「呼！幸好趕上了。」三澤康治也趕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咦…千尋跟你那位朋友呢？」
「你沒在洗手間碰到她們嗎？」小蘭問道，這兩人應該都在洗手間才對。
「會不會是錯過了？這裡的廁所在打掃，我換了鞋子到其他的廁所。」簡直就像是約定好了似的一個接一個，小松賴子也恰好趕到。
緊接著，幾乎響徹天際的尖叫聲回答了他們的疑惑。
這是園子的尖叫聲。
……
鈴木園子打開廁所隔間的門便看見了屍體。
伊丹千尋胸口處一片血泊，斜靠在隔間上死不瞑目，正面的牆上是放射性的血跡。
在她腦袋邊，隔間的牆壁上還有著用手指划出來的一個S型的血痕。
緊跟在柯南後面趕到的小蘭熟練地報了警，然後趕回去將在車中睡覺的毛利大叔拉到了現場。
楓原稍稍慢了一些，反正有柯南在，所以他是走過來的，等他和灰原哀趕到的時候洗手間里已經圍了一大群人了。
看了一會，灰原哀忍不住又咳嗽了一聲。
「沒事啦，」注意到楓原看過來的目光，灰原哀輕聲說道，「你還是把注意力放在案子上吧。」
「我們是警察，請各位讓一讓。」正說話間，熟悉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從圍觀人群中擠進來的正是高木警官。
警官們似乎剛好在遊樂園辦事的樣子…
來的也太快了。
楓原心裡想著，然後看見目暮警部跟在高木警官後面擠了進來。
「不相干的人請離開！」目暮警部喊道，然後看了一眼死亡現場，「死狀真慘，還沒人進去過吧？」
「有，我們趕到時，這男孩就…」
順著三澤康治的目光看去，目暮警部和高木警官就看見了在一旁做沉思狀的柯南。
「這表示…」
目暮警部熟練地回頭張望了一下。
「哎呀！純屬巧合，純屬巧合！」毛利大叔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你別生氣嘛，警部。」
「呵呵，我氣也氣不出來。」
目暮警部沒好氣道。現在已經七點多了，他連前天枡山憲三被狙殺，吞口議員全家失蹤的事情都還沒忙完，剛好路過遊樂園的時候就接到了警視廳那邊轉過來的電話，一整天連口水都沒喝上。
高木警官顯然對於柯南還不夠熟悉，並不理解目暮警部為什麼很不開心。他在一旁戴著手套蹲下身子，撿起了隔間地上的那桿獵槍。
「警部，兇器應該就是這把槍！」
「好，先調查槍支號碼是多少，看是誰的。」
案件要緊，目暮警部不再糾結。
「是我的，」佐野泉應道，「是我練習飛靶射擊時用的霰彈槍。它應該跟其他人的槍一起放在有電子鎖的自動寄物箱里才是…」
「其他人的槍？」
「對，千尋跟我，還有後面那三個人，」佐野泉指了指三澤康治等人，「都是飛靶射擊的同伴。」
「那麼那個自動寄物箱的電子鎖是誰鎖的？」
「是我，可是密碼大家都知道。」人群中的小松賴子說道，「因為以前大家來這兒時，就把密碼定為飛靶射擊同伴的諧音【9017】。」
所以查槍的主人是行不通的，而且由於他們白天才練過靶，查硝煙反應也行不通。
而據織田國友所說，他們的槍支都是拆開收納的，不但從箱子外看不出裡面放有槍支，而且槍還都是拆開收納的，普通人無法輕易組裝。
所以案件就是經典的四選一，犯人大概率就是他們四人中的一個。
不過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目暮警部很快便讓人去看看案發時有沒有人注意到形跡可疑的人。
鈴木園子舉起了手。
「我、我有看到。」
「什麼？」目暮警部面露喜色。
「真的嗎，園子？」
鈴木園子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嗯，洗手間門口掛著清掃中的告示牌，敲門也沒有回應，所以我站在門口等。」
「結果開始放煙火了，我就走離門口，到附近的窗戶看煙火。就在這時，我看到一個穿著連身帽大衣的怪人走出來…」
可惜，園子並沒有看清犯人的臉，於是線索到此結束。
目暮警部和毛利大叔陷入了沉思。
柯南站在一邊，看了眼似乎是死者留下的S型血跡。
佐野泉的姓讀作sano，如果認為血跡是死者留下的死亡訊息的話，那麼這無疑是指向佐野泉…
但是伊丹千尋是被霰彈槍貼著心臟位置一槍斃命的，根本不可能在中槍後留下死亡訊息。
兇手這完全是畫蛇添足。
「你不去看看嗎？」灰原哀對著楓原說道，兩人所在的位置幾乎看不見隔間內的場景。
說完，她又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還是去暖和的地方坐坐吧？」楓原說道，「或者我先陪你回車裡去。」
「啊啦，偵探先生是在關心我嗎？」
「是啊，」楓原面不改色，「你的咳嗽聲讓人心煩意亂，根本沒法集中注意力看案子。」
「…那可真是抱歉。」灰原哀撇過腦袋，目光遊離，「…你早點把案子解決了不就行了。」
楓原覺得灰原哀說的很有道理。
總有些犯人自以為自己的設計很巧妙，卻連最基本的東西都沒有注意到。
所以儘管楓原其實對眼前的案子並沒有印象，但他的觀察能力還是幫了大忙。
「…我去去就來。」
楓原說道，然後朝人群中的柯南走去。
灰原哀有些意外，因為楓原好像連死亡現場都還沒看過…
「柯南。」楓原喊了一句，將思索中的柯南拉到一邊。
「楓原！我正想跟你說來著，」柯南說道，楓原並不信他的鬼話，「死者的手一直放在口袋裡…」
「看這裡。」楓原不客氣地打斷了柯南正要進行的推理，指了指附近的地面。
柯南愣了一下，低頭看去，然後看見了地上泛黑的兩個紅點。
「……」
「沒錯。」楓原說道，「而且有個人的溜冰鞋的刀片上現在還沾著血跡呢。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真沒意思。
柯南心裡想道。
……
兇手正是佐野泉。
佐野泉和其他很多兇手一樣，就是不願意乾脆地殺完人就跑，在故弄玄虛地留下S型血跡的時候不小心沾上了死者的血。
儘管這個就足夠了，但柯南還是借著毛利大叔的聲音，很倔強地解答了其他幾個問題。
比如兇手用五曰元硬幣發出咻的聲音，讓園子以為隨後的槍聲是煙火聲。
再比如死者一直放在兜里的手，其實她是在手機上盲打了「KI」作為死亡訊息，指的是位於大阪泉佐野市的關西國際機場的三字碼簡稱，即暗示佐野泉。
事實上，除了織田國友以外，包括半年前死去的成田先生，姓全都是機場的所在地。
這也是伊丹千尋說織田國友「不合群」的原因。
沉默了一會，佐野泉便認罪了，開始講述自己的殺人動機。
「成田是自殺的，那天我感冒在家，成田從射擊場打電話給我，跟我說他被朋友背叛了…千尋和織田發生過關係了…」
「但織田當時不是跟你在交往嗎？」
「是呀！他明明知道——」
「她騙人。」織田國友說道，「那女人老是這樣信口胡謅。」
「那你那天為何沒告訴成田？」佐野泉質問道，「他說他問過你，但是你心不在焉，不理他。」
「…可悲的是我根本沒注意聽他所說的話，」織田國友沉默了一下說道，「因為我一直惦念著感冒在家的你。」
「……」
這只是個誤會。
這個誤會加劇了佐野泉殺人的心思，也是她把殺人複雜化的原因。她想要嫁禍沒去看煙火，因而沒有不在場證明的織田國友。
這個誤會也讓佐野泉和織田在半年前分手。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在被高木警官帶走的時候，佐野泉說道，「今後無論我們…距離有多遠…」
「嗯，你放心，」織田沉聲說道，「我是個執著又纏人的男人。」
……
沒人知曉誤會產生的故事最後的終點，但對於楓原一行人來說，今天的案子算是結束了。
楓原看了一眼忍不住又咳嗽了一聲的灰原哀。
「走吧，感冒的人。」
「知道啦，不合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