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離別
程端禮就坐在書房窗邊的軟墊上，靠著矮小的茶几，寬大的衣裳顯得他有些消瘦。
一手撫額，目光輕飄飄地落到了院中的空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禮——」
忽然聽到有人親昵地喚他，程端禮從虛空漫遊中回過神來，視線轉移到外頭。
只一眼就看見了向他小跑而來的程瑤，臉上笑眯眯的，不知道是有什麼開心事。
程瑤的熱情感染到了程端禮，他淡然的神色中也多了些鮮活的色彩。
「何事如此開懷啊？」
程端禮一邊說著，一邊離開了軟墊，朝院子里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被程瑤撲了個滿懷。
感受到懷裡的柔軟的身軀正緊密地貼合著自己，程端禮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雙手更是不知道該放在哪裡，生怕冒犯了去，只好緊緊握著拳頭，垂在身體的兩側。
略微急促的呼吸過後，嗓音里染上了些沙啞，程端禮低聲問道。
「阿瑤今日這是怎麼了？」
程瑤安靜了一小會，感受著身體周圍縈繞的清爽的皂莢香味，淡淡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想起曾經看到過一個科普知識，喜歡的人的身上會有自己喜歡的味道。
程瑤從前沒有遇到喜歡的人，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味道。
可如今，她不抗拒和程端禮擁抱，也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想來，這應該就是喜歡吧？
突然感覺自己懷裡有個東西硌著自己，程瑤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了個平安福。
「這是我今天和秀秀嬸去寺里的時候特意為你求的平安福，你帶上，也算是個好寓意。」
「還有，我會在這裡等你的，至少，要看到你得償所願地凱旋歸來！」
「你說的那些話，我可都記著呢。」
程端禮先是一愣，接著一股欣喜從心底冒了出來。
好像長出了一株柔軟的藤蔓，蜿蜒的枝條將他牢牢包圍。
雖然他竭力想要讓自己保持冷靜些，可那下意識的小動作卻將他內心的慌亂展露了出來。
他明白了程瑤話外的意思，她是願意給他個機會！
一瞬間程端禮彷彿覺得自己離終點的距離被縮短了許多，眼睛裡的喜悅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看著程端禮期盼的模樣，程瑤甜甜地笑了。
離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原先程瑤還在為程端禮此次的路費操心。
得知她的顧慮後，程端禮表示自己早有為此打算。
「那日阿娘離開，屋內的財物並沒有丟失分毫。」
「你放心，我早早便存下了一筆錢，專門為此事準備的。」
程瑤滿臉狐疑，生怕程端禮是害怕增添麻煩故意說謊話欺騙她。
直到程端禮掏出了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銀子時，才徹底信了。
不過，還是謹慎地囑咐道。
「此去山高路遠，還得多加小心，切記，財不可外露！」
害怕他在路上冷了、餓了，程瑤特地花了些積分兌換了壓縮餅乾和便攜睡袋。
初次見識到這未來科技的力量，把程端禮驚訝地看了又看。
手裡握著那塊不過巴掌大小的餅乾，好奇地問道。
「這個吃了真的能頂飽嗎？」
「我瞧著它的大小，連個普通的饅頭都追不上啊？」
程瑤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解釋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別看這玩意個頭小，關鍵的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你平常路過飯館的時候就盡量吃飽些，熱菜葷菜別太苛刻自己，該吃就吃。」
「這個壓縮餅乾是你在趕路半中間，一時肚餓，手邊又沒有其他東西的時候再吃，記得要配些水，否則會很乾巴的。」
程端禮恍然大悟地接了過來，再鄭重地擱置在行囊里。
雖然不曾見過這樣新奇的食物，可只要是程瑤給的，就一定是好東西。
緊接著，他又拿起了那個圓柱形，鼓鼓囊囊的便攜睡袋。
程瑤伸出手，示意他遞過來。
拿來後，便慢動作地演示了起來，也就是瞬息間，體積迅速變大，延伸成為一個足夠成年人使用的睡袋。
「喏，我以前看的話本子里，那些進京趕考的書生少不了要風餐露宿的時候。」
「要是你路過什麼破廟啊、破房子啊，想要休息但是又不方便帶被褥，就可以用這個。」
「只要打開往裡面一鑽就可以了，非常方便，不需要的時候再收起來。」
程端禮又打開收納了好幾回，在徹底掌握方法後，才放心地放入行囊內。
有了程瑤的幫助，程端禮的行囊要比一般人輕便不少，更有利於趕路。
程端禮離家的那一日，天空灰濛濛的，程瑤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些低落。
「阿瑤，等我到了驛站就給你寫信。」
「再過幾個月，我就會帶著好消息回來接你。」
「京城特別地熱鬧，晚上宵禁的時間也很遲，到時候我就帶你去逛夜市，看雜耍。」
「只要是你喜歡的事情，我都陪你去做。」
程端禮牽起了程瑤的手，向她描繪將來多彩的生活，企圖讓她高興些。
可程瑤並沒有想那麼多，她只希望他可以一路平安。
「阿禮，其他的事情暫時可以放在一邊，我只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地回來。」
「路途艱辛，人心難測，你向來脾氣好，還是要多加註意，不要隨便相信別人。」
「若能夠一舉奪魁自然是最好，可要是結果不盡如人意，也不必自責。」
程端禮明白程瑤的擔憂，笑著應下了。
二人朝著村口的方向慢慢走去，路途雖然不長，可她們卻走了很久。
吉時到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來相送。
平日的冷淡彷彿一夜之間消失殆盡，每個人都拉著程端禮說著好聽的話。
期望他奪得個好成績，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好回來照拂這些同鄉。
程端禮客氣而疏離地應答著，心不在焉，眼神飄忽到程瑤的身上。
程瑤躲在人群里，和他遙遙相望。
時間不能再耽擱了，在眾人的注視下，程端禮背著行囊轉身離去，身影漸行漸遠。
人群也逐漸散去，熱鬧過後，只余留下少許人的落寞。
有了約定便有了期盼，程瑤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期盼著程端禮的好消息。
可在這溫馨的時刻，卻總有不長眼的狗在犬吠。
「切，那小子也不知道在得意個什麼勁！」
「天天掛著那一臉假笑，看著就讓人心煩。」
「他那都是死讀書讀出來的，在小地方或許還行，等到了外頭啊，壓根不夠看的。」
「也就是我平時偷了點懶，否則哪裡輪得到他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