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師兄可知,我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嗎?

正文卷

【木魔章】

層次:真氣心法

需求1(第九層):用你的鮮血去澆灌一株由你自己選定的「木屬植物」,使之發芽,成長。

需求2(第九層):看到「你自己的世界」,並在「你自己的世界」里,吞噬這棵長大的「木屬植物」。

需求3(大圓滿):???(達到第九層後方可推演)

明明是三月中旬。

可天空,電閃雷鳴。

大地,一片亮白。

遠處,大能撐著一個荷花葉子樣的植物,小心翼翼地擋著雨。

雨珠「啪啪啪」地落在葉子上,很快蓄滿了水,又化作一串珠簾滾落。

大能知道,她的身體很弱,如果淋濕了,會感冒發燒,會一病不起……

可這一世是她千千萬萬世里唯一一次真正擁有了去完成心愿的契機,如若錯過,便再無下次……所以,她不能病,不能死。

她瞪大著閃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雷光里的男子,神色逐漸變得複雜。

「故,道法天,天法地,地法我」這十個字還在她腦海里瘋狂地撞著,甚至連轟隆隆的雷聲都比不上這輕輕淡淡的十個字。

別人可能不會覺得這十個字會如何,頂多是狂妄言論罷了。

可大能卻聽得有些膽寒和恐懼。

因為,這字是帶著大氣運的……

要知道引起這宇宙諸天第一次量劫也不過就是那本【生靈魔經】。

而【生靈魔經】的開篇第一句話,便是……

——吞天地眾生,以養吾一人——

剛好,也是十個字。

也正是十個字,徹底打破了原本平靜與和諧的秩序,引來了許許多多的浩劫,繼而宇宙諸天、仙界紅塵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大能忍不住想,若今後這本【開天魔經】完全出世,那開篇第一句話,會不會就是這十個字?

——故,道法天,天法地,地法我——

萬事萬物,皆由我來衡定。

天地宇宙,皆以我為中心。

那麼,眼前這個男人,會不會就是開啟下一個量劫的劫主?

前一個量劫落定至今已至尾聲,而新的量劫會否已經在醞釀之中了?

會否又給這天地眾生,萬物宇宙帶來新的血和火?

延綿不滅……

殺戮不止……

大能的神色越來越複雜。

她很清楚地知道量劫意味著什麼。

這是生根與太古,大興於荒古,延續至上古,再到如今都還存在、並有著再度大興趨勢的劫數……

如果,白山開啟新的量劫難,那就意味著又有無數年的時間,這世界會進入新的悲劇之中。

而她所想的就是讓這「悲劇」過去,讓世界恢復正常……

這是她輪迴至今的所執,與意義。

可如果結束一場災難,卻要以另一場災難為開頭……那,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大能咬緊嘴唇,諸多念頭在她腦海里閃過,卻又復歸平靜。

一切還太早……

雖是萌芽,卻未開花,結果。

還不值得去想。

「我會引導他的……」大能默默想著。

……

白山感知著新的修鍊需求。

原本體悟意境的要求已經消失了。

在人間行醫遊歷至少十年,成就世間第一神醫,繼而留下一部供後人學習的醫道聖書,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以鮮血澆灌一株植物,再在「自己的世界」里,吞噬它。

這感悟的要求,完全發生了變化,變得和【極陽章】的畫魔、吞血很相似。

那麼,如果他按照要求去做了,會不會變成一個非人的存在……就如同災虎一樣?

有可能。

不!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

白山已經感知到了修鍊的結局。

在他吞噬了那棵植物後,他會變成一個不知道怎樣的怪物。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他在雨水裡垂下頭,也不用任何力量去抵擋這狂落的雨流,任由每一滴暴雨狠狠砸在他頭上、臉上、身上。

「為什麼……為什麼會創出【木魔章】?!」

他雙目開始變得通紅。

「是我太過傲慢,覺得境界體悟,沒有任何問題?」

「還是我根本無法壓下心底的躁動,無法壓下這份憤怒?」

他獃獃地坐了良久……

忽地,自嘲地笑了聲:「又開始了。」

說罷,他抬手一點,從芥子袋裡取出一壇烈酒,五指抓開封泥,然後開始痛飲。

當烈酒化作火焰,進入五臟六腑的時候,一開始是辣的,難喝的。

可很快,你就會發現自己所有的雜念都被這火點燃了,繼而燃燒殆盡了。

剩下的,只是你的執念……

執念,是唯一一個就連酒和火都燒不去的東西。

可若是你丟了執念,那剩下的或許就只是悲傷,所以有人會在酒後哭泣,他們哭的是自己的軟弱、妥協與遺憾。

「力量。」

藉著烈酒,白山終於忘掉了之前的胡思亂想。

他又記起了他唯一應該在乎的事——力量!!!

於是,他抬起頭,在這野蠻生長的峽谷里,目光轉了一圈兒,最終落在一切的「始作俑者」上。

他看向遠處的大能,神色平靜地問道:「這羽涅白夜木,有沒有種子?」

大能撐著葉子,踮著腳,遠遠兒大聲喊道:「有。」

白山道:「給我一顆。」

既然要用鮮血澆灌選定的「木屬植物」,那麼……他自然會挑選看到的最強的植物。

顯然,這羽涅白夜木就是他看到的最強的植物。

大能聞言,欲言又止,卻又旋即喊道:「好,我給你。」

……

……

轟隆!

轟隆隆!

電閃雷鳴,暴雨狂落。

青雲宗,琉璃瓦的屋檐下,一名靜修的白衣修士的臉龐被雷電照亮。

他驀然睜眼,抬頭,看向遠方。

「天有反常,若非妖魔,便是奇寶……當可一觀!」

他迅速起身,手持符籙法器,繼而往雷電密集處趕去。

才到半路,卻見到遠處竟又有一名修士趕來。

白衣修士遠遠兒行禮道:「彥佑長老。」

那修士也行禮,笑道:「從武長老。」

兩人都是青雲宗里的長老,平日里大多時間都在苦修,除此之外,還會偶爾在周邊做些小的歷練任務,以及為仙界準備些童男童女,又或者派遣弟子,協助「生靈大丹」的煉製等等。

當然,最初的時候,他們就如青雲宗宗主嬴洪一樣,並不清楚仙人竟然需要用千千萬萬的人去煉製「生靈大丹」。

不過現在……隨著「聖人大宴」的迫近,他們也都隱隱地知道了這消息。

在短暫的震驚和猶豫後,他們也默認了仙人的做法。

仙人,本就是人上之人,活的比凡人久,力量比凡人大,一顆靈石抵人間多少金銀財寶,權勢滔天更可主宰王朝興衰……那麼,仙人想用凡人煉丹,便也沒什麼了。

這就如仙人所說:

天造萬物,卻獨眷於人,生靈之首,自是非人莫屬。

而這庸庸碌碌的萬千生靈,不知報天之眷,反倒浪費這份寵眷。

仙人,不過是來代天收之。

取之於天,又還之於天,再贈予當受之神。

正謂自然。

既是「自然」之規律,那麼,「以千千萬萬的凡人去煉製生靈大丹」亦是合情合理,反倒是那些阻礙此事的人,逆天行事,罪不容誅。

「彥佑長老,也是心有觸動,想去看看機緣么?」

「不錯,既是一同有此心思,那便同行,你我互助,在這片區域,又有誰能敵?」

「哈哈,那好,只是若是發現了寶物,如何分?」

「你我同門,自是對半分。」

「好,那你我便同行一觀,哈哈。」

……

……

「這就是羽涅白夜木的種子,給你。」大能取了種子,遞給白山。

而隨著種子的取走,白山感到這古木竟是虛弱了不少。

越是強大的存在,越是難以遺留後裔,這古木或也繼承了如此的規則。

白山收起種子,忽地看到大能在這暴雨里靴子濕透了,衣衫也濕了不少。

白山微微皺眉,可看了看這怎麼也不停的暴雨,便也什麼都不說,只是抬手運氣,往大能的衣衫拍去。

這一拍,凌空落在衣衫外三寸之處,卻不碰到衣衫。

緊接著一股灼熱的宛如太陽般的力量席捲了大能的周身。

潮濕的水汽被真氣覆過,紛紛化作水汽,往外散出,沒多久……大能就覺得衣衫乾乾的,身子也因此暖了許多。

「抱歉。」白山自責地輕聲道。

大能露出好奇之色,似是不知這「抱歉」兩字由何而來。

白山卻也不解釋,他抬手欲招雲,可緊接著……尷尬的一幕發生了。

雨天,天上沒有雲。

沒有雲,自然不能騰雲。

修士可以利用天地之力,可卻不能無中生有。

白山心念一動,一個符紙人跳了過來,直接撐開了「防界」。

防界:2級符籙帶來的法術,可形成一個直徑十米的防禦罩,抵禦外來攻擊,可抵禦2級法術1~3次,持續時間最多為半個時辰。

頓時間,雨水被擋在了外面。

用「防界」去擋雨,簡直是用屠龍刀去砍螞蟻,而且只能砍半個時辰。

可白山已不在乎這種消耗了。

這一年裡,他積蓄了足足三百個2級符籙的符紙人,加上原來的,合計三百一十六個。

一個符紙人的「防界」到時間了,那就換一個無縫銜接。

防界里,白山抬手壓向大地,頓時……大地上的積水都開始蒸騰起來,化作水霧瀰漫而去。

沒多久……這片地竟然幹了,暖暖的。

白山又取了芥子袋裡的桌椅,讓符紙人鋪上暖暖的皮毛墊子,又操縱著符紙人進行狩獵和晚餐的準備。

這種天,自然是等雨停了再走。

大能坐到桌前,她看著那男人認真的模樣,有些好笑。

很快,肉來了,入鍋的入鍋,燒烤的燒烤,煲湯的煲湯,做飯的做飯,而水果蔬菜,也是一併齊全……

白山卻不在防界里,他坐在遠處的石頭上,靜靜地發著呆,看著天邊。

三百多個符紙人,便是三百多雙眼睛。

而其中的一雙很快注意到了遠處山道上趕來的兩道身影。

身影著青雲宗長老衣衫,話語之間則是在討論著「天氣反常」、「寶物出世」之類的信息。

幸好這雨域很大,兩位長老一時間也沒有鎖定這寒雲峰。

可發現這裡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白山只是讓符紙人默默地跟著他們。

就在兩名長老七繞八繞,最終停在了寒雲峰前,並且從側邊的小山道悄悄潛入寒雲峰時……他們身後忽地出現了無窮的劍雨。

這是小劍雨符紙人的作用。

小劍雨符:2級符籙,以靈氣製造一次劍雨,造成大範圍攻擊,其攻擊總和等同於一次2級法術攻擊。

嗖嗖嗖嗖!!

劍雨瞬落,里三層外三層。

兩名長老還未反應過來,就只覺全身劇痛,緊接著便失去了所有意識,倒地而亡。

符紙人們「輕車熟路」地補刀,摸屍,滅跡,清理現場。

白山默默側頭,看了眼防界里吃飽喝足的大能,忽道:「有人發現這裡了。」

大能看看這天氣,雖說雨域很大,但如果花費時間細心搜索,確實也能發現中心在這人。

她正要說些什麼,比如提議「如何處理」……

白山卻又道:「已經死了。」

大能把話全咽了回去。

她道:「那我們『搬家』。」

說罷,她撐著大葉子走出「防界」,往不遠處的羽涅白夜木走去。

可她才走出防界,一個新的防界就在她腳下生成了。

再走二十米,她剛出第二個防界的範圍,第三個防界就又產生了。

這一路的防界,只是在確保著她不會被大雨淋濕。

大能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白山。

白山卻背對著她。

在第四個防界產生時,大能總算走到了羽涅白夜木前。

她抬手摸向這從北蠻大冰谷取出,「又把寒雲峰的靈氣降了一個等級」的古樹。

也不知怎麼回事,地動山搖再度生出……

大地下,好似有無數根蔓在收攏,而半空里,無數的葉子也在凋零。

大能的手好像成了漩渦的中心,再度把一切集聚而來。

直到……

巨大的古樹消失了,又化作一根碧綠翠盈的木段,落在她掌心裡。

野蠻生長的植被似是被剝奪了所有養分,開始迅速複原,變成原來模樣……

但大地上由這羽涅白夜木拔出而生的坑洞卻猶在。

大能喊道:「白山,填坑。」

話音才落,許許多多的符紙人就開始了勞動。

沒多久……地面恢復如常。

這個峽谷也恢復如常。

……

……

數天之後。

青雲宗發現了兩名長老的失蹤。

但他們怎麼想也無法把這事和白山掛鉤。

白山把羽涅白夜木的種子埋入了花盆的土裡,又劃破了手指,滴血澆灌。

他能隱隱感知這血里藏了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可能是所謂的氣運,又或許是其他。

而在他的血澆灌之下,這顆種子將會變成前所未有的模樣。

是什麼樣,他也不知道。

可長成之後,他卻也沒準備立刻吞噬了。

他要去看見「他自己的世界」,然後……和【極陽章】一樣,留著最後一步,不到最後一刻,便不踏出。

可若是真到了最後一步,他飲了艷陽魔虎的血,又吞了這樹,沒人知道他會變成什麼……

入夜……

大能白妙嬋卧在床榻上主動問:「你是感悟到【木魔章】了吧。」

「是。」

「你……練嗎?」

「……」

「你擔心和【火魔章】一樣,練了之後變成怪物吧?」大能之前聽白山說過「深淵災虎」的事,自然有這個推測。

白山沉聲道:「是。」

大能稍稍往床邊靠了點,輕聲道:「其實有辦法的?」

「什麼辦法?」白山霍然抬頭,沒有誰比他更想擁有那怪物般的力量,那意味著他可以一步登天,破繭成蝶。

大能招手道:「過來。」

白山坐到床榻邊,卻隔著距離。

大能想了想,決定把事情說清楚,於是道:「天地之間有三部大道奇書,【開天經】、【生靈經】、【教化經】,這三部書乃是生於混沌之中,由天地孕育而成。

但世有陰陽,天地有光影,有正必有魔。

而三部魔經,則誕生於生靈之心,應運而生,化作……量劫。

譬如【生靈經】,這其實就是香火道,點化造福蒼生,而被蒼生供奉,從而獲得力量……只可惜此道只浮於表面,只被濫用。

【生靈魔經】,則是煉生靈為丹,反哺自身。

而【開天經】則是與天地近乎相容,融於五行,是為合道。

從你的那句話還有【火魔章】,我大概猜到……【開天魔經】應該就是天地融於我,五行亦融於我。

這是自身的無限增強,甚至若是演化出對應魔經的話……會開闢一個全新的道,甚至一個全新的世界。

區區人身,自然無法包容這些,故而會化作人所不能理解的怪物。

可其實,那不是怪物,而是真正的神。

真正的神,應該是有擔當的……雖說是魔經,卻也可以真正地為這個宇宙帶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白山已經打斷道:「什麼辦法?」

大能:……

白山道:「你是想和我說為宇宙帶來和平,為蒼生帶來幸福嗎?」

大能猶豫了下,卻沒說什麼。

白山自嘲地笑了笑,道:「不說這個……有什麼辦法嗎?」

大能也自嘲地笑了下,繼續道:「【開天經】有五篇、五章、五經……篇煉體,章練氣,經練術法。

自開天闢地至今,從未有人將哪怕五篇完整地練成過。

你只要練成五篇,那麼……身體就能達到極致。

達到了極致了,極可能產生質變,從而能夠避免自己變成怪物了卻回不來的情況。」

白山道:「可是那是【開天經】的篇,而不是【開天魔經】的篇,這可以嗎?」

大能反問道:「什麼是正?什麼是魔?」

不等白山回答,

大能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魔也是走在正道上的,只是走著走著,因為各種原因,魔走向了另一條道,便是魔道。

就好像人站在月光里,若把身子比作正,那被投落的影子就是魔,正魔都是因為人的存在才存在。

又好像一棵畸變的樹,長著長著總會生出雜枝,可這雜枝若是落地生根了,卻又會形成一棵新的樹。

天地,有我們看到的一面,也有我們看不到的一面。

看到的一面就是正,正借山河星辰,誕出三書;

而看不到的一面則是魔,魔以人心為媒介,應運而生,是為魔經。

所以,【開天魔經】和【開天經】在最初應該都是一樣的修鍊法門,只不過在練氣過半之時,產生了分歧。」

白山道:「我知道了……可是,我修鍊了【火篇】,似乎就不能修鍊水篇了。」

大能道:「金生水,土克水,你若是【金篇】和【土篇】都學成了,又怎麼會學不了【水篇】?五行生剋,本就是繞了一個大圈子,從而使得最初矛盾的變得不矛盾,繼而渾然天成。」

白山點點頭,他明白了。

可是……

「我還差【土篇】和【水篇】……」

大能沉默下來。

兩人都安靜了。

大能道:「我得先了解一下現在的仙界。」

白山道:「左塵子呢?」

大能道:「他知道的信息只有一點,不夠的,我需要接觸更多的仙人宗門弟子……這才可以。」

白山沉默了下來。

大能道:「會有辦法的。」

白山道:「我會滅了五大宗門。」

「無論如何。」他又加了句。

……

……

四月初。

一場春雨,打落了不少枝頭的花。

大片的飛鳥從南而回,站在枝頭,嘰嘰喳喳。

待到午間時分,天光高照,映的窪塘燦燦生輝。

而宋府,也迎來了一位稀客。

白山的二師兄雷山象踏步而入,在與左塵子見了面、聊了幾句,知道小師弟一切正常、但卻疏於修行且愛喝酒後,他才來到了靈犀小筑前。

白山則是醉醺醺地從大堂里走出,一身酒氣,大笑著喊道:「二師兄!」

雷山象見果如左塵子所說,不禁皺了皺眉,道:「師弟,你可不能如此放浪形骸,疏於修鍊。師尊對你的期待很是很大,你不能讓他老人家失望。」

白山哈哈笑道:「時間多的是!來,二師兄,不說這個,喝一杯?」

說著,他竟是直接勾在了雷山象肩頭。

雷山象眉頭越發緊鎖,他嚴厲道:「師弟!你【枯冢熒照篇】可曾練成了?」

「冬末時候練成了。」白山隨口道。

雷山象的神色稍有緩和,心底讚歎了聲,暗道:這師弟不愧是天縱奇才絕世妖孽,就這般醉生夢死的模樣居然還能在兩年裡練成【枯冢熒照篇】,實在是難以想像。

他點了點頭,道:「師弟天賦,需得好好發揮才是,莫要浪費了。」

白山笑道:「是是是,師兄,喝一杯吧,是京城最好酒樓的『十年陳釀』。」

雷山象正要說話。

白山道:「師兄你不喝酒,我就不聽你說話了。」

雷山象頓時火起,這世間有誰會這麼和他說話?師父,師祖雖說可以,但他們絕不會如此說話……

京城最好酒樓?

十年陳釀?

不過,人間五穀釀的腌臢物罷了。

可是,他看著白山這樣子,似乎他不喝白山就真不聽,於是苦笑道:「師弟啊師弟,師兄也是服了你。

這樣吧,不喝你的十年陳釀,師兄這邊有些仙釀,便陪你稍飲幾杯吧。

師兄有話要對你說。」

「好!」白山勾著雷山象的肩膀,道,「喝酒去。」

片刻後……

兩人坐到碧雲湖的觀景亭里。

雷山象取出了一些珍藏的仙釀,這些仙釀凡人若是喝上一口都能延年益壽。

白山直接抓著壇喝。

酒過三十巡……

雷山象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再言再止,想說的話一直沒機會說,便忍不住道:「師弟,為何如此好飲酒?」

白山「嘭」地一聲把酒罈砸在石桌上,醉醺醺地湊過去,招了招手。

雷山象無奈地也湊過去。

白山道:「師兄,不瞞你說,師弟我小時候家裡窮,這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了,那還不得好好享受一番?

騎最快的馬,喝最烈的酒,玩最好的女人,哈哈哈哈。

我是誰?我是青雲宗的師祖!

就算是公主,我也說玩就玩。

痛快,痛快啊!!」

雷山象:……

他自然聽說了師弟娶長公主的事,開始他還以為師弟是想靠長公主去獲得資源,謀求變得更強。

可現在,他結合左塵子的話,還有他自己的觀察,已經徹底懂了。

師弟哪裡是想獲得資源,這完全是泥腿子暴富後想要去睡長公主這種身份高貴的女人。

他心底暗暗搖頭,可惜趙玉真機關算盡,卻是錯付給了這樣一個男人。

不過,算不算盡又如何?

師弟一旦被老祖奪了身子,趙玉真這種女人怎麼可能再接近老祖?

諸多念頭閃過,雷山象試圖說正題:「師弟,你既已把【枯冢熒照篇】練成,那是時候修鍊【金世章】了。

不過【金世章】修鍊不易,你需得執掌人間第一大勢力,縱橫人間無敵數十年,才可能感悟出其中真意。

這人間的第一大勢力,便是四象宗。

然而,四象宗遠非青雲宗可比,也不是我青雲仙宗一家說了算,而是還由玄土仙宗,雲夢仙宗,玄天萬獸宗四家。

因此,這四象宗的宗主之位……」

雷山象的話還未說完,就看到白山身子一顛一顛地,忽地笑道:「師兄,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

不待回答,他哈哈大笑道:「女人!

這兩年,師弟玩遍了女人!

什麼樣的女人師弟沒玩過?

師兄,我告訴你,師弟我玩的,至少有三位數,哈哈……嗝……」

說罷,他忽地往旁錯開身子。

「嘔~~~~嘔~嘔嘔~~~」

酸水,嘔吐物一波接著一波地被吐出,滿地都是。

雷山象:……

這一刻,他徹底明白師弟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在仙界的時候,這小子就是在裝認真。

不行,這次返回定要把此事告知師尊。

可笑師尊還怕他有所警覺而派了左塵子監視他,如今看來,那完全是沒必要。

只是,他又擔心起一件事了。

「師弟!師弟!」

「你想要執掌四象宗,那必須擊敗其餘三宗的人選,否則……其餘三宗不會答應。

不過你放心,你們之間的比試只能局限於武道範疇。

你既然練成了【枯冢熒照篇】,那勝率是……」

「嘔~~~」

「師弟!」

「嘔~~」

雷山象急忙抬手從虛空里抓出一個玉瓶子,撥開塞子,取了一顆凝神的丹藥,繼而彈指射入師弟口中。

白山只覺甘甜和清新的味兒衝擊而來,他頓時清醒了許多,這才迷迷糊糊地看著雷山象,忽地正色道:「師兄,我剛剛喝多了,失態之處,還望見諒。」

此時的他,神色平靜,眸子里堅毅之色頓顯,舉手投足亦是有了仙人的氣息,一如雷山象曾經印象里的那個小師弟。

可是,雷山象既然看過了白山「真正」的一面,自然知道這是他偽裝出來的。

此時,他也不點破,只是道:「無妨。」

繼而,他又把「四象宗」的事說了一遍。

簡而言之,四象宗是天上的四大仙宗聯合「辦」的,為的正是弟子的「心性歷練」。

要知道,成為「人間第一大勢力的宗主」對於心性的影響是極其巨大的,不止修行【金世章】要用到,修行其他功法也可能用到。

可以說,這個位置是個「唯一的、十年或是幾十年才出世一次的資源」。

所以,青雲仙宗想要讓白山成為四象宗宗主,也無法直接委派,而需要讓白山去爭一爭。

雷山象說完情況,鄭重地看著白山,問:「師弟,可有問題?」

白山正色道:「放心吧,師兄,我不會辜負師尊他老人家的期待的。」

可他越是這麼說,雷山象就越不放心。

他有些憂心忡忡地離開了,雖說晉州的事還未結束,但他覺得有必要去仙界和師尊彙報一下。

萬一小師弟戰敗了,那不是影響了老祖的奪舍大計嘛!

這可是大事!

雷山象離開後,白山又在石桌上趴了很久,這才默默起身,

此時的白山哪裡還有半分醉態,他看著雷山象遠去的方向,喃喃道:「縱橫人間無敵數十年……那便還有些時間。

四象宗應該有不少仙宗的弟子吧?

只要可以對仙界多些了解,她應該也可以有辦法去獲得【土篇】和【水篇】吧?」

白山眸中的冷靜逐漸焚燒,卻又充斥著暴戾而混亂的寧靜,仿如風暴的中心。

……

……

數日後。

仙界。

雷山象把晉州煉丹動態,以及無意發現白山「真面目」的信息和玄雲君說了。

「師尊,情況就是這樣……我擔心師弟會敗選。」

虛空里,那雲形的輪廓沉吟了很久,道:「下去吧,為師自有主張。」

雷山象退去。

雲層亦散去……

靈氣濃郁的未知區域,玄雲君緩緩睜開眼,喚道:「宴靈。」

話音傳遞而出,仿似一頭猛獸,穿雲渡風。

很快,一個裹著紅紗,顯得妖嬈的女修落在了洞府外,道:「宴靈到了。」

玄雲君道:「當年你在荒古戰場戰敗,被宗門拋棄,是誰庇護了你?」

妖嬈女修道:「是您。」

玄雲君道:「當年諸多男修覬覦你容顏與爐鼎之身,山盟海誓、威逼利誘,想與你雙修,又是誰不惜得罪眾人,也要給你一個安靜的修鍊環境,讓你安心突破至靈嬰境?」

妖嬈女修繼續道:「是您。」

玄雲君道:「那你可知我為何要這麼做?」

妖嬈女修道:「宴靈,願為您爐鼎……只求您取了宴靈紅丸後,給宴靈留一份繼續修鍊的機緣。」

玄雲君失笑道:「痴兒,我是什麼境界,你是什麼境界,我如何要你做爐鼎?」

妖嬈女修愣了愣。

玄雲君道:「月余之後,你隨我弟子雷山象去人間,輔佐我小弟子白山。

白山如今才是萬象境後期之境。

我要你以爐鼎之身助他修行,同時以魅術與雲雨之術助其收心,讓其痴迷於你,而不再外出拈花惹草,浪費時間和精力。」

名為宴靈的妖嬈女修恭敬道:「是。」

玄雲君忽道:「若你能讓他愛上你,那我就讓山象收你為親傳弟子。」

宴靈雙瞳里露出欣喜之色,她莞爾一笑道:「不過萬象境後期,豈會不拜在宴靈的石榴裙下?多謝真君的恩賜,宴靈會讓他愛上我的。」

「去吧,時機到了,山象會來找你……」玄雲君淡淡道,「不要讓本座失望,否則……你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宴靈嬌笑道:「請真君放心,宴靈定不負所託。」

「下去吧。」

「宴靈告退。」

妖嬈女修緩緩離去。

玄雲君雙瞳靜靜看著虛無,忽地起身,冷厲道:「逆徒!逆徒!!若非因為你是老祖的奪舍容器,我豈會如此待你?!

也罷,這次也就拋了面子,去那三宗走一趟吧,讓他們莫要爭奪這次的四象宗宗主名額了!!

只是這逆徒如此憊懶,也不知何時才能修成【金世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