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枕邊大能」,你就拿這個考驗我?

正文卷

數日後。

二月,花燈節。

寶馬香車,街燈如星,京城的孩子們在天穹綻開的煙花里奔跑著,追逐著,熱鬧非凡。

一輛馬車停在了宋府前,靜靜等待。

直到白山上了車,車夫才揮鞭策馬。

輪轂轉動,往遠而去。

車裡,長公主正安安靜靜地坐著,本是藏在黑暗裡的冷艷面龐在見到相公時才柔了些。

白山問:「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長公主道:「巽風真人回仙界了。」

白山愣了下,「這麼快就走了?」

長公主道:「即便是仙人,性格也會不同,巽風真人算是『沉穩』類的。」

白山輕聲道:「那煉丹呢?」

長公主道:「他說此事風險甚大,需從長計議,之前有呂乙師兄身受重傷,而今有兩名靈嬰修士被當場斬殺。

唔,總之巽風真人的意思就是先不煉了……」

白山:……

長公主:……

「相公,最近前朝餘孽,隱士會都頗為猖狂,就連北蠻也有些蠢蠢欲動。

這一次尤其是前朝餘孽。

出現了好些強者,前朝帝師曹淳風,境入靈嬰,而若是恢復了實力,可能更強。

前朝絕世虎將常今寒,也在圍堵那宋清海時顯身了,一人奪氣,鎮壓千軍。

而那身份未知的白賊,滅殺兩靈嬰,又攔住我等,境界未知,但比曹淳風只強不弱。

除此之外,我推測,既然這些人活著,那前朝餘孽的底蘊必不止於此……」

「唔……」白山邊聽邊點頭,聽到常今寒的時候他心底愕然了下……

難不成這是朱家村的常叔?

果然,他並非前朝皇室的血脈,否則那些人必會想方設法地推他上位了。

可旋即,在聽到下一個名字時,白山再度愣了下,奇道,「等等,白賊是什麼?」

長公主道:「那賊子身穿白甲,不知姓名,故軍中已經傳開,稱之為白甲賊,簡稱白賊,想來應該是前朝秘藏的人物。」

白山:……

長公主忽地意識到了什麼,前俯後仰地笑了起來,「相公也姓白,這可真是……」

白山:……

長公主挽過他手臂,柔聲道:「相公別生氣,這悠悠之口難堵,不過我可找人傳令下去,讓下邊的人不許再用白賊這稱呼。要說必須說全了,只能喊白甲賊,決不可喊白賊,以行避諱。」

說著說著,她神色變得冷冽起來。

「這白甲賊實力強大,但卻肆意妄為,今日皇宮燈節之會,我必伺機慫恿修士們,讓他們對這賊子心生忿怒,將其斬殺。」

白山:……

這名號算是打出去了,白甲賊啊……

想到這裡,他冷聲道:「這白甲賊竟敢調戲你,我若有機會,也必殺之。」

「相公還是安心修行吧,別因為這等小事而耽誤了自己……」長公主聽到白山為她生氣,心底也是暗暗高興,此時溫柔地貼在他肩上,輕聲道,「那白甲賊不過是前朝餘孽,是遲早會被斬殺的亂臣賊子,哪裡能和相公這般的絕代天驕相提並論?

莫要睬他,莫要睬他呀……這些都是小事。」

長公主心中暗暗對比了下雙方實力,知道夫君十有八九不是那白甲賊對手。

若是夫君為她強出頭,卻死在白甲賊手裡,那她可不得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若是直接這麼說,卻會傷到夫君的自尊,所以她才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

……

皇宮冷殿。

門外數枝梅,正散發著幽幽寒香。

御書房之中,皇帝正冷冷地看著對面的男子。

男子剃了鬍鬚,穿了蟒服,戴了高冠,正垂首而立。

「多久沒穿這身衣服了?」

「臣,不記得了,怕有二十多年了吧……」

「你府中的祝如是竟是前朝皇室,你如何解釋?」

「臣,無法解釋。」

說罷,這書房裡頓時冷了下來。

皇帝靜靜看著對面的男人,神色陰晴不定。

若旁人家中出了個前朝餘孽,而且兒子還舉起了前朝大旗,舉兵造反了,那這家無論如何,都必被株連,抄家砍頭也是尋常……

可這宋歲,卻是真的株連不了啊。

「你有個好女婿。」皇帝冷冷道,「北蠻最近有些異動,你看著點。」

「臣,領陛下口諭。」宋歲恭敬地應了聲。

皇帝揮揮手。

宋歲則是恭敬地告退。

直到門扉關上,皇帝才自喃一聲,「竟是生分至此嗎?」

……

……

仙界。

浮嶼。

青雲仙宗。

巽風真人已匆忙從人間返回了此處。

修鍊求長生,傻子才拚命,能鎮壓則壓,可能存在危險就報給師門。

呂乙師兄都被隱士會的賊子傷了,如今還在療傷……

他此番下去,還未遇到隱士會,卻是先遇到了前朝餘孽,還有那斬殺了兩個靈嬰修士的白甲賊。

這些敵人的出現,讓他有了足夠的理由返回了。

此時……

天穹上風雲忽變,一個雲霧狀的輪廓顯出身形,這正是青雲仙宗二代弟子之中的九闕真君。

巽風真人忙哀聲彙報,將著此次去人間他是如何如何辛苦,又如何如何殫精竭慮,可惜人間卻不安穩,藏著各種妖魔鬼怪,他無可奈何,不得已之下,只能返回仙界。

九闕真君哪裡不知道自己徒兒的脾氣,看他這滿臉苦樣,心底也是慢慢升騰起了幾分火氣。

他一共就三個弟子,如今呂乙還重傷修養。

聖人大宴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憑什麼玄雲君、影山老母、碧逍玄女就可以不管此事?

想到這裡,雲霧輪廓里淡淡傳下三個字:「知道了。」

說罷,九闕真君揚長而去,他決定把這人間的難處繼續往上捅。

聖人大宴雖是在即,生靈大丹還未夠分,但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這次……他得把師兄師姐師妹們統統拉下來。

……

……

數天之後。

仙界。

一處未知的神秘區域。

四道身影匍匐於地。

這正是玄雲君,影山老母,九闕真君,碧逍玄女。

而他們所跪的方向卻是一片難以言喻的靈氣霧域,周邊香火瀰漫,如一根根奇異的觸鬚上下浮動著,而最中則是隱見一尊至高的神像,俯瞰著四人。

九闕真君已把情況全部說明了,此時卻是小心翼翼地等候著師尊,亦或是這位五宗第一人的示意。

良久……

一道雷音在四人腦海里響起。

「聖人宴,絕不可缺了生靈大丹,除了應龍、還有養傷的呂乙,其餘十人都下界去吧。」

這聲音落下,旋又緩歸平靜。

四名弟子得了老祖告示,匍匐告退。

但玄雲君和碧逍玄女卻又折返回來。

「啟稟老祖,弟子日夜苦思,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我青雲仙宗仙籙之上,第三代弟子只可容下一十二人。

如今碧逍師妹後代的蕭運法天賦異稟,假以時日定可再進一步,入這十二仙位。」

說罷,他看向身側碧逍玄女。

碧逍玄女笑道:「師兄說的是,運法這孩子雖無白山那般妖孽,可卻也是難得的天才,心性手段修行,皆是一時之選。」

玄雲君繼續道:「至於白山,他本就是老祖您的容器,等聖人大宴結束之後,我們便開始著手安排,讓您能夠順利奪舍,佔據他身體。

屆時,白山自當登臨我青雲仙宗第一人之位,此事無可置疑。

然而,蕭運法若是上位了,這十二仙位里卻又多了一個。

弟子本來也是沒有辦法,可今日卻發現了一事。」

說罷,他稍稍停頓,恭敬道:「弟子發現,嬴鳳仙竟對那白山暗生情愫,甚至兩人已然雙修過……

既然如此,屆時,老祖可將嬴鳳仙當做爐鼎,以白山之身與她雙修,繼而汲取她一身功力,以穩固奪舍。

如此,老祖當能更快地適應新身體。

同時,我們也能解決十二仙的困擾。

此謂一舉兩得。

再者,鳳仙心生情愫,若知白山被奪舍,必然心存桎梏,再難精進。

如此,她若能以其身之餘力,助老祖一臂之力,也自當是此生不虛,便是去赴輪迴了,也會欣喜知足。」

最後一字落定,玄雲君和碧逍玄女皆是沉默下來,等候著那雲霧裡神像的示下。

良久……

雷音在兩人腦海里響起。

「准了!

此番下界,讓鳳仙別去了。

玄雲君,你做的不錯。

這次下界生靈大丹之事,就由你全權執掌。」

老祖聲音落下……

「是!」玄雲君恭敬地應了聲,隨後和碧逍玄女皆是面露喜色,繼而紛紛行禮,告退。

玄雲君想的是,老祖得了白山那般妖孽的身體,再以嬴鳳仙作為爐鼎,定能再進一步,而他得老祖器重,也能水漲船高,再同時他締結了碧逍玄女這個盟友,可謂一舉多得。

碧逍玄女則是因為後代能夠晉入「十二仙位」而開心不已,外出後,更是對著玄雲君行禮,拜謝:「多謝師兄相助,師妹絕不敢忘。」

……

……

人間。

碧雲湖邊。

白山坐在靈犀小築的亭子里。

這幾天,他算是分成了三份,每晚都去不同的閨房入睡。

此時,他已準備好了【韓子兵法】所需要的材料。

一份份資源在他面前消失。

對於兵魂的感悟,他象徵性地藉助了一下前世所看過的一些壯烈戰爭片的場景。

在試驗了幾番後,總算是通過了。

新的信息浮現在眼前:

白山

【壽元:24/508】

【天賦:「等價」交換】

【境界:靈嬰境;整體增強5,真氣布體4,法術掌控3,兵道之魂1】

兵道之魂1:你對用兵之道已經有了初步的認知,今後每次運用兵道,整體力量將額外提升0.3。

「兵道之魂,這力量可以和之前的戰旗力量進行疊加了。」

白山一念之下,小隱界符紙人在他周身生出了一道隱界,使得他對外不可見。

隨後,他以兵道之力,試了試力量。

頓時,他右手的血色巨爪又大了幾分,從原本的一米有餘長了近乎一半。

「如果用數據來思考,兵道對於我力量的加成應該是100*1.3*1.3,也就是169。這幾乎等同於一個使用普通4級法術的靈嬰境後期了。」

雖說提升並不是很多,但白山至少看到了希望。

因為有兵道之魂1,那就必然還會有後續。

只要疊加下去,就總會變強。

只是……還是太慢了。

「太慢了。」

白山收回兵道之氣凝聚的魔爪,又撤去了小隱界。

他感到自己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在別人看來,他已是難以想像的千古妖孽,但是……他依然覺得慢。

該怎麼辦?怎麼辦?

白山憂心忡忡。

這世道就是這樣,弱了活不了,強了也活不了,總有各種各樣的事在把你往死里逼。

他突然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焚燒起來了,可真的沒辦法。

他不想被奪舍,也不想妙妙姐消失。

甚至是寧寧和玉真公主,他都想幫。

可是,他已經試過了能想到的各種辦法,去過了各個地方,但卻還是提升「緩慢」,慢到不足以去應對那註定將至的危機。

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辦?

他忍不住取了一壇酒,仰頭喝了起來。

「舉杯消愁」似是一種常識,可誰都知道沒用。

酒太辣了,喝多了還要吐,純粹是自己折磨自己。

喝了半壇,他靠著亭中的圓木柱,仰頭看著天穹的星光和明月。

許許多多的事湧入他腦海之中。

這世界的水太深了,深不見底。

「我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

他捏著拳頭,狠狠地砸著自己的肩頭,繼而雙手抓著頭髮,雙肘支在膝蓋上,微微弓著身,咬著牙。

「怎麼辦?怎麼辦?」

入夜,寒風吹來。

他這才起身,沐浴,更衣,去了白妙嬋的閨房。

「你怎麼喝酒啦?」

「沒事……心情好,喝了點……」白山擠出笑容,他從不瞞白妙嬋什麼,可這事兒和白妙嬋自己有關,之前他只是提了一句「極陽章」和「木經」,白妙嬋就已經這樣了,若是他把實情說了,那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這事兒只能他一個人承擔。

白妙嬋卻對他再了解不過了,此時也不揭穿,只是用手輕輕梳著他的頭髮,柔聲道:「白山,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你姐沒事的,不要為我擔心呀……

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我擔心呀……」

兩人說了會兒話,便褪了外衣,解了羅帶,上了床榻。

白山靠向床外,白妙嬋穿著棉製的褻衣,從後貼摟著他,又緊了緊兩人間的距離,柔荑摟在他腰間,小足面兒輕輕貼著他的小腿末,然後安心地閉上雙眼,沒有任何欲思,只是這般安安靜靜地抱著。

冬天很冷,二月雖入了初春,但這時的春寒等同凜冬。

但被褥里,很暖。

在這暖意下,沒一會兒,白妙嬋的呼吸就變得均勻起來,可白山卻怎麼都睡不著。

他心底突兀地爆發出一股煩悶。

雖說距離「最終期限」的時間或許還久遠,可他卻有一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這個世界封鎖了一切重要的資源,他想往上爬,可試盡了一切辦法,卻只能如蝸牛般慢慢慢慢地爬,到頭來似乎只剩下「深淵」那條路子還沒試。

可真的,要去往死人的國度嗎?

然後變成一隻災虎?

可若是不這麼做,他該怎麼辦?

正想著……

忽地,白山猛地感到身後有些異常。

他輕輕抓著嬌妻的手,往旁邊去了去,繼而小聲地不打擾她地轉過了身。

然後,他看到白妙嬋的眼睛正睜著,在靜靜看著他。

那眼神好奇,諷刺,憐憫,慈悲,宛如星空浩瀚,讓人自卑渺小,讓人忍不住低下頭不敢直視,否則便是大不敬,是褻瀆。

白山強忍著迴避這眼神的衝動,靜靜和這陌生的白妙嬋對視。

這一刻,他心底最害怕的一幕出現了。

不知為什麼,白妙嬋體內的「大能」竟然蘇醒了。

白山主動開口道:「你……能不能不要吞噬她?

她也是你……

另一個你……

讓她存在下去,好嗎?」

白妙嬋眼中神色越發好奇,冷冷的聲音響起:「你練了【極陽章】。」

「是。」

「難怪我會這麼早醒來。」

白山喉結滾動了下。

他懂了。

木生火,但卻是以焚毀自身為代價,而這【木經】天天靠著自己這修鍊了火篇火章的,自是會被刺|激的醒來。

白山又道:「不要吞噬她,好不好?」

他實在沒其他辦法了。

只覺這一刻,卑微到泥塵里了。

可是,即便卑微到泥塵里,只要能救白妙嬋,又如何?

白妙嬋冷冷地看著他,道:「從這一世的記憶里,我知道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你不過區區一兩個月就從武道二境踏入了武道五境,還獨自一人去斬殺了數千盜匪。

繼而又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從武道五境直接突破到了萬象境。

後來去仙界,不過兩年,卻又達到了萬象境後期。

是么?」

白山道:「是到了靈嬰境,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白妙嬋露出古怪且懷疑之色,「真的?」

白山道:「你怎麼才信?」

白妙嬋托著腮想了會兒,然後從床榻上爬起,卻忽地咳嗽了兩聲,白山急忙給她披上了外衣,又點燃了火爐。

白妙嬋坐到書桌前,取了筆墨,開始續續書寫……

她寫,白山就在旁邊看。

一夜之後,白妙嬋已經完成了她的書寫,她抓起紙張,微揚且吹了吹,然後遞給白山道:「這是世上唯一的【木篇】,若能三個月練成,我就信你。」

說著,她起身打了個哈欠。

白山道:「你別吞噬她,好不好?」

白妙嬋道:「她也是我,你這麼怕我做什麼?」

白山道:「她不是你,她是真真正正陪著我的親人,也是我最愛的女子……

而你,卻是馳騁諸天的大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我們和你都不是一個世界的。」

白妙嬋道:「你練會了,我再和你說。」

說罷,她躺上床,比了個笑容道:「抓緊。」

說著,她雙眼閉上,轉瞬進入了睡夢,而再醒來時,卻又是白妙嬋。

白山抓著【木篇】。

對應的信息進入他腦海之中:

【木篇】

層次:鍛體功法

需求1:【木篇】全文

需求2:肉600斤,百果釀200斤,湖心靈泉三壺,炎衣果兩顆

需求3:品嘗并吞咽至少一千種花草樹木,感知其味道

需求4:以毒素使得至少千人的聚落全部中毒,之後再幫他們解開

「居然連名字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木經】已是她,她若不給名字,那便沒有名字吧?」

「這樣的任務看似困難,尤其是對於普通武者來說,亂吃這麼多草藥,極可能直接致命。

但現在的我體質早已突破了凡人的極限,這根本就是舉手之勞……也真是多虧了這天賦,才能這麼容易實現目標。」

「三個月嗎?」

「根本不用這麼久。」白山微微垂眸,眸子里閃爍著執著。

……

此時……

窗外,一縷黎明的光輝穿入屋內,將木棱窗上的圖案投映到了桌上,透著一股祥和與寧靜之感。

白山感到陽光的刺眼,下意識地眯了眯,繼而收起那墨汁新乾的紙張,再側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睡著的妙妙姐。

妙妙姐似是醒來了,神色之間,疲憊盡顯,「白山,你什麼時候去那兒的?」

白山愣了下,在辨認出這是他熟悉的那個白妙嬋後,笑道:「有些睡不著,所以就悄悄地先起來了。」

「嗯……」白妙嬋應了聲,有揉了揉頭,「確實睡得好沉……可卻還是很累。

好像……沒什麼……」

她俏麗的臉色露出笑容,顯然不想讓白山擔心。

白山柔聲道:「那你再睡會兒。」

「好呀。」

「我先出去了。」

「別太勉強自己……」白妙嬋撐起身子,在陽光里露出燦爛的笑,「早去早回。」

白山回頭道:「躺下睡覺!」

「嗯……」白妙嬋乖巧地應了聲。

然後,她看著門扉敞開又關閉,輕輕嘆了口氣。

白山離去,然後走出宋府,又悄悄以法袍變幻成斗篷,遮住臉龐到各處藥鋪買葯。

這邊買十多種,那邊買二十多種。

買完一家換一家。

他連連變幻打扮,去到不同的地方買葯。

如此許多次後,他來到一處高山上,在陽光下就著山泉,默默咀嚼著這些藥性未知的葯,然後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然而,藥鋪里的葯也不過數百種而已,要集齊千種,還需要自己尋找。

白山蹲在山泉邊,捧水潑了潑臉,又站起身看向了面前的森林。

「吃!」

「吃!」

「繼續吃!」

「味道不錯!」

白山一路走,一路吃。

走了一路,吃了一路,無論是什麼花草樹木,他都會采上一些往肚子里塞。

這種事他無法去麻煩別人,甚至是長公主也不敢去麻煩。

因為「尋找千種花草樹木」太過特別,如果別人修鍊【木篇】也需要這樣的要求,那麼……敏感之人很可能會發現端倪。

他必須把所有的風險都壓下去,因為……他經不起任何的失敗。

酸甜苦辣,甚至還有些花帶著刺……

然而,他都是一一吃下了。

這其中吃下了多少重複的,卻也不知道。

只不過在三天之後,白山才感受到這需求完成了。

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竟也感到腹中有些疼痛,如果普通人如此,那遺言怕就是「啊……這草,有毒」了。

他站在山中,喃喃道:「需求四是以毒素使得至少千人的聚落全部中毒,之後再幫他們解開……

既然沒有規定用什麼毒藥,又沒有規定如何使他們中毒,這倒好辦了。」

白山先去眾星拱月閣採買了資源,完成了需求二,然後又去到月心小築取了不少迷|葯,繼而騰雲來到一處山村。

午夜時分,山村安靜極了。

唯有寒風穿孔入洞,吹林打葉之聲。

屋舍上的茅草颯颯作響。

忽而,一陣陰冷的風吹過,山雨沙沙地飄了下來。

黑暗裡,白山則是靜靜站著,他沒撐氣罩,也沒格擋雨水,而是坐在一塊村口的大石頭上。

許許多多的符紙人從他懷裡跳了出來,然後抱著迷|葯往遠處跑去。

在雨水裡,這些符紙人就好像一個又一個的泡泡……

它們輕巧地跑過石頭,繞過樹木,待來到屋門前,便從門縫或是窗戶縫隙里鑽了進去,繼而開始各種「投毒」。

白山任由雨水沖刷著頭髮,他的臉龐沉在黑暗裡,雙瞳靜靜盯著地面。

他不停地問著自己……

「為什麼我這麼弱?」

「為什麼我……這麼……弱?」

啪!

啪!

拳頭狠狠捏起,捏爆周邊的雨珠。

「我要變強,我要變強,從未如此渴求著變強。

不是強到能夠戰勝小魚小蝦,而是足以逆轉命運。

足以保護我在乎的人,珍惜的人,還有我自己!」

咔咔咔……

拳上青筋暴突。

嘴巴中牙關緊咬。

良久……

符紙人們完成了任務。

它們在白山的控制下,一個個把迷|葯倒入睡熟人們的口中,不多不少剛好一千名。

白山靜等了會兒,又讓符紙人們抱著解藥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符紙人們的動作利落了不少。

隨著最後一個解藥被倒入熟睡的大漢的口中,白山感到需求4完成了。

他在這寒涼的雨水裡閉上了雙眼。

感受著體內逐漸升騰起的力量……

【白山】

【壽元:24/508】

【天賦:「等價」交換】

【境界:靈嬰境;整體增強6,真氣布體4,法術掌控3,兵道之魂1】

【體質:金木火體】

【木篇:神醫,萬毒不侵】

……

……

整體增強6:你早已踏破了人類的極限,現在你距離著未知的生命越走越遠,身體素質在原本的基礎上再度提升了3~4倍,經絡肝膽眼睛得到了顯著增強。

金木火體:當你使用「五行之金」、「五行之木」、「五行之火」力量時,額外提升1.0-1.2倍。

神醫:掌握多種藥物調配之法,能輕而易舉地自創出任何藥物,包括各類毒藥(【木篇】修至第九層才會擁有)

萬毒不侵:任何物質的、靈氣的、精神的毒藥都不會對你造成傷害(【木篇】修至大圓滿才會擁有)

白山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再捏拳頭,只覺便是不用什麼功法,也是力量無窮。

「該回去了。」

「修鍊【木篇】一共……花了五天時間。」

「如此的我,應該有資格去與你合作了吧?」

小雨未停,白山招來一朵雲,踏步而上,繼而往京城飛速而去。

……

……

宋府。

未曾下雨。

白山沐浴後,悄聲入了白妙嬋的屋子。

白妙嬋睡得很沉。

白山默默地坐到了床榻前,抬手輕輕撫著她的長發。

過了許久……

白妙嬋忽地睜開了眼,仿似星空般的眼睛,那眼睛靜靜看著白山,冷冷的仿似大夢初醒的聲音響起:「你找我?」

「對。」

「找我做什麼?是修鍊時遇到不懂之處了嗎?」

「【木篇】,我已經練成了。」

「你若遇到不懂之處,我……」

「我練成了。」

「……」

白山一揮手,桌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毒藥,隨後,他拔開各種毒藥的塞子,然後如喝水往嘴裡倒,同時目不轉睛地對著那雙眼睛,淡淡問:「不要吞噬她,好不好?」

白妙嬋呆了。

白山繼續喝著毒藥,他都不知道自己喝了什麼,只覺得味道居然不錯,有種前世喝氣泡水的感覺。

白妙嬋終於反應了過來,詫異道:「你練到了萬毒不侵的程度?」

白山點點頭,道:「我還能配置各種藥物,配置各種毒藥,我……」

白妙嬋道:「你過來。」

白山坐到床邊。

白妙嬋道:「把手給我。」

白山遞出手。

白妙嬋抓著他的手腕,聽血而知體魄。

血流之聲,或如潺潺無聲溪,或如寒冬冰化水,或如狂風起波瀾,或如大河奔騰去,再或明月大江,再或汪洋之海……

各有不同。

常人不能察覺其中差別,但在白妙嬋眼中,這些細微的差距卻是天差地別。

白妙嬋靜靜聽著,忽地抬頭問道:「【開天經】里,你還練了什麼?」

白山道:「【枯冢熒照篇】。」

白妙嬋放下手道:「你修鍊了三篇,本該達到更高層次,只是在最初之時還差了些東西……不過沒事,我可以幫你補起來,讓你的體魄更進一步。」

白山道:「你答應我,不要吞噬她。」

白妙嬋妙目轉動,道:「我還未見過你這般痴情的人,也未見過你這般天賦恐怖的人……千千萬萬世,從未見過……哪怕一人。

既然如此,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人?」

「我在輪迴里,一直想要一個契機。

現在我確定了,那個契機……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