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自崩帝源，方得始心
擁抱，並沒有持續多久。
短暫的溫存後，顧婉清便是鬆開了徐澤，後退幾步。
沒有任何言語，她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徐澤。
笑著，也哭著。
似如此一眼，對她而言便已是足夠。
「哎。」徐澤無奈嘆息。
上次兩人見面，還是在問道聖宗。算算時間，竟已是過去近三十年。
徐澤發現，顧婉清變了。
雖顧婉清外貌依舊，但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再無曾經的不甘、自怨自艾，有的唯有飽含情愫，以及……
悔恨。
如此變化，讓徐澤有些詫異。
畢竟在他記憶中的顧婉清，絕不會輕易改變，更不會像如今這般安靜。
徐澤本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發現……
上一世的他，在顧婉清面前總有說不完的話。
可這一世，哪怕刻意開口，卻仍舊不知該說些什麼。
「夫君。」顧婉清忽然開口。
「嗯？」
過於突兀下，徐澤本能回應。
瞬間，他就後悔了。
因為他早已不是顧婉清的夫君，自然不應該對如此稱呼給出回應。
他本以為，顧婉清有重要話要說。
誰知。
呼喊過後，顧婉清只是傻傻的笑著。
如此笑容，讓徐澤有些愣神。
這讓他想起了曾經，想起了剛與顧婉清定下婚約的那段時間。
那段時間內，顧婉清便是這般。只要見到他，便會露出如此傻笑，且難以自禁。
「自重，我可不是你的夫君。」縱然如此，徐澤依然強調。
「好的夫君，我知道了。」顧婉清鄭重點頭。
「……」
徐澤無語。
怎麼感覺，顧婉清還變得死皮賴臉了？
他不知道的是。
這每一句「夫君」，看似喊得輕易，但顧婉清都在竭盡全力。
顧婉清早已放棄。
放棄被原諒，放棄和徐澤複合。
正因為放棄，所以才釋然。
正因為放棄，所以才不再尋求回應。
顧婉清用實際行動，詮釋了什麼叫「你永遠是我的夫君，哪怕你已視我為陌生人」。
兩人的對話再度止住，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如此情形入眼。
尤毒和方陣天不斷眨眼！
尤其是尤毒，面露恍然的同時，也是朝方陣天不斷使眼色。
那眼神似在說。
「瞧見沒，這女子和徐澤關係非同一般！甚至極有可能是夫妻！」
「伱把人家妻子給擄來了，人家能不找你拚命？」
方陣天一頭黑線。
這些事他哪知道？
不過就算事情重來一次，他仍舊會如此做！
因為顧婉清是打開萬古帝宮的鑰匙！
若非徐澤剛才展露的實力驚人，且此時他不方便動手，必然不會就這麼看著！
將顧婉清的神情看在眼裡，方陣天忽然眼珠子一轉。
先是服用了顆療傷丹藥後，他才笑道：「徐道友見諒，我也沒想到，此女竟是你的妻子。」
徐澤不搭理他。
他也不覺得尷尬，又道：
「可惜啊，如今唯有你妻子身上的帝源，才能打開這萬古帝宮。」
「帝宮內有帝法，是你成帝的敲門磚。」
「如今看來，恐也只能放棄了。」
「只是如此一來，不但你我的所有努力將白費，下次你想獲得帝法，那也是遙遙無期。」
「正所謂夫妻情深，道友為妻子放棄帝法，實在讓我感動。」
「世間像道友這般重情的聖人，可是不多了。」
「就是不知道……」
說到這，方陣天看向顧婉清，表情飽含深意。
猜測到他的打算。
「閉嘴！」
徐澤高聲呵斥，眼神驟冷。
「呵呵。」
方陣天也不惱怒，只是擺擺手，一副「我也沒說的模樣」。
見狀，尤毒不禁有些佩服方陣天了。
明顯！
正是看出顧婉清對徐澤的情意，因此方陣天才強調徐澤的付出，由此來刺激顧婉清！
想讓顧婉清主動激活帝源，打開這萬古帝宮！
只是，這計畫能成嗎？
尤毒不大確定。
畢竟帝源可是成帝的資本！除非腦子有問題，否則擁有者絕不會如此便放棄！
但試一試，總歸沒錯。
念及至此，尤毒也朝顧婉清投去打量目光。
反觀顧婉清。
聽到方陣天的話語後，她瞬間明白了所有！
一時間，她心中自責更甚，甚至已不敢再直視徐澤的目光！
徐澤已為她放棄了太多太多。
可這一次，徐澤竟是為了她，又放棄了帝法！
這讓她如何不自責、愧疚？
「不用理他。」徐澤輕聲道：「帝法雖珍貴，但我也不想因你的犧牲而獲得。」
「是不想欠我嗎？」顧婉清問。
略作沉吟後，徐澤點點頭。
本是一件極其冷淡的話語，但不知為何，顧婉清卻是笑了。
「放心，無論此人說些什麼，都無法動搖我的想法。」她道。
「那就好。」徐澤滿意點頭。
「既然如此，我就帶你離開這吧，我答應過施怡，要將你帶回去。」他接著說。
「師尊？」顧婉清眨眨眼。
「嗯，她很擔心你，還有你的父母也是如此。」
「我對不起他們，更對不起你。」
「……」
此話，徐澤沒有接。
「夫君。」顧婉清再度呼喊。
可這一次，徐澤卻沒有給出回應。
顧婉清也不在乎，而是將雙手背在身後，身體微微前傾。
微風吹起她的黑髮，帶起她的裙擺，讓她看起來格外動人。
擦拭眼角淚漬，她笑著，道：「夫君，你從不欠我什麼，這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一定要記住，有些東西，是我自己不想要了。」
「與你無關。」
聽罷，徐澤雙眼猛睜，明顯猜到了什麼。
他上前一步，欲做些什麼。
可還未來的行動。
轟——
一絲帝威開始從顧婉清的身上浮現。
帝威濃郁、厚重，猶如大帝蒞臨，其威能，竟讓徐澤等人都不禁身體後退數步。
受帝威加持，顧婉清身形緩緩浮起。
她眼神變得空洞起來，帝威在她身後凝結，逐漸演變成虛幻帝座。
這，便是伴生帝源的真正模樣。
擁有伴生帝源者，就如同擁有帝座，只要修為達標，證帝的概率那就是極大！
咔——
眾目睽睽下，虛幻帝座突然產生裂隙。
見狀，徐澤大驚道：「顧婉清！快住手！就算如此，你我也回不到曾經！我也不會因此感激你！」
回答他的，是更清晰破碎聲。
帝座快速龜裂，其上裂隙不斷蔓延，終發出一道「砰」的脆響，徹底崩碎！
同一時間，蒼穹暗淡，萬千大道齊顫。顫聲低沉、綿長，聽起來如同嘆息。
如此情形就像。
就連萬千大道，也在為顧婉清的自崩帝源而惋惜！
「夫君，若有選擇，我希望從未擁有過伴生帝源。」
「因為此物在讓我擁有女帝之姿的同時，也讓我產生了執念，被蒙蔽了雙眼，從而失去了你。」
「我此時方才明白，唯有自崩帝源，方能再得始心。」
「這是我所求，與你無關。」
「所以，你並不欠我什麼。」
以上話語，自行在徐澤腦海里浮現。
徐澤還來不及做出回應。
在殘留帝威的包裹下，顧婉清整個人便化作流光騰起，隨後藉助帝威破開九道古陣，徹底消失在天際。
「對了，夫君。」
「師尊挺好的，要不你考慮下？」
「還有，有人在問道聖宗等你，我覺得她也挺好的。」
「她很溫柔，但也有些古怪。」
「比起我而言，她和師尊更適合陪伴在你身邊。」
臨走前，顧婉清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