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不可耐！」
白芙丟下了一句話，甩袖離開。
「哈哈，你也有資格說別人？」
孫默反唇相譏。
只可惜，白芙懶得搭理孫默，在她眼中，什麼四首席得主，什麼神之手，不過也是一俗物。
「瞧，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傲慢，其實恰恰證明了你的俗，你在用文青偽裝你的俗。」
孫默譏諷：「有的高人，人家思想境界是真的高，南海垂釣，高山攬月，是情操，是風骨，可你呢？不過只是想證明你和我們這些『俗人』不同罷了。」
「可你在證明這些的時候，你就已經落了下乘，輸了。」
「漂亮！」
門外偷聽的李子柒，想要擊節讚歎。
「你胡說！」
白芙呵斥。
「生氣了？生氣了不就說明你在乎？」
孫默雙手一攤：「這是不是比什麼證據都更有利？」
孫默在現代，可是老師，見過各種各樣的學生，而且即便不是老師，只要經常上網，什麼人沒見過呀！
留一頭齊腰長發，穿白裙，光腳，踩一雙布鞋……
去某地朝聖，凈化心靈，去某海獨居，喂鳥讀書……
老實說，孫默也想過。
畢竟誰還沒年輕過呢。
「我不否認你渴望的生活，但是我也請你不要侮辱名師們的理想！」
孫默語氣，變得嚴厲了：「為情而生，為情而死，是你的自由，但是追逐聖人之境，那也是我們的自由。」
「即便是功利，是俗物，那又如何？」
「在我看來，哪怕一介農夫，畢生的追求是想要百畝良田，數頭耕牛，賢惠的老婆，聰慧的孩兒，也沒有錯。」
「理想沒有大小之分，沒有高下之別！」
「你不是再裝清高灑脫之人嗎？你的驕傲，就是讓你看不起別人成聖的理想？」
嗡！
金玉良言爆發了。
燦爛的光斑，在夜晚的樓頂濺射，宛若螢火蟲飛舞一般，也映照著白芙那張通紅的臉頰。
她被孫默說的惱羞成怒了。
「完了，這個人挖不到了！」
鹿芷若覺得老師要完。
「天才的性格為什麼大都這麼彆扭？」
李子柒不理解。
「這就是恃才傲物吧？」
吉祥物分析。
「你又懂什麼？」
白芙反駁。
她承認，孫默這番話說的很有道理，而且更麻煩的是，這傢伙也真是這麼想到，不然金玉良言不會爆發。
這樣一來，白芙便不能說孫默虛偽了。
「我不懂，才更要學習呀！」
孫默回敬。
抱歉，對線噴人，我就沒輸過。
脫韁的孫黑犬，咬人入肉，一口三尺，嚇不死你。
「呵呵，那很遺憾，我生下來，便天然明悟靈犀一點通，不管什麼東西，一學就會。」
白芙故作哀怨，嘆了一口氣：「你們可能覺得聖人仰不可及，可在我看來，也就是登一座高山罷了，沒甚意義！」
「那你為這個世界創造了什麼嗎？」
孫默反問。
「你是說人生價值？」
白芙哂笑：「為什麼人活著，就一定要有價值？我每天吃吃喝喝，寫寫畫畫，打擾別人了嗎？我就願意浪費生命，你管得著嗎？」
「對了，補充一句，我的生活費，都是我自己賺的！」
實錘了，這他么就一神經病。
孫默不想談下去了，白芙典型的就是那種生下來便錦衣玉食，沒被社會這條老狗撕咬過的豪門子弟。
普通人考慮的問題，是填飽肚子，再高等一點，我想攢錢，買個遊戲機，或者是去追某個喜歡的女孩。
可是這些，白芙生下來就有了。
不用在乎吃穿住行的情況下，她自然就有大量的時間東想西想。
當然，更別提人家還才華橫溢，被很多人寵著了。
「我錯了，我不該把我的價值觀硬強加給你！」
孫默以退為進。
這是對線！
對錯重要嗎？
不重要，重要的是贏。
「知道錯了，就趕緊退下吧！」
白芙揮了揮手。
「我最後問一句，這種生活，你空虛嗎？」
孫默看到白芙臉色微變，就知道自己說中了。
只要是人，心理上那些問題，就必然存在的。
馬洛斯需求理論中，第五層，可是自我實現需求，甚至於第四層，尊重需求，白芙都沒有完全得到。
她是天才，但是她有成績，讓別人打心底里敬佩嗎？
白芙嘴巴上說著不在意，可是內心中，未嘗沒有這麼想過。
好吧！
就算她沒想過，孫默會現在幫她想起來。
打嘴炮？
拼世界觀？
抱歉，這一刻，藍星無數哲學家、心理學家與我同在。
「看你的樣子，很喜歡詩詞歌賦，是個酷愛文學的人吧？既然你說不管什麼，一學就會，那麼請問，你有什麼文學作品嗎？」
孫默下套。
「哈，你的問題，顯示了你的淺薄！」
白芙總算找到了反擊的地方：「真正的文學精品，無法量產，無法通過某種套路模式寫出，只有妙手偶得，這才是文學的魅力所在！」
「煉丹學，煉器學，你學會了，自己就能做，甚至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但是文學，字誰都會寫，但是你能寫出不朽之作嗎？」
白芙揚了揚手中的書：「比如這本《西遊記》。」
「噗！」
門外，李子柒和鹿芷若笑噴。
你說這個，可就要吃虧了。
孫默嘴角抽搐。
雖然西遊記，孫默是用大白話寫出來的，和原著不同，但終究抄襲了內容，所以他禁止鄭清方等人宣傳。
所以只有小部分人，知道他是西遊記的作者。
「我覺得這本書，打破了人類的枷鎖，放飛了夢想的翅膀，原來世界，還可以是這個樣子的。」
白芙撫摸著書封，語氣中，滿是讚歎。
「你應該看過這本書吧？那你能想像得到嗎？」
孫默沉默，我怕我說出我的幻象世界來，能嚇死你。
「你想挖我去中州學府？可以，寫一本比肩它的不朽之作出來吧！」
白芙晃了晃手中的西遊記，不再和孫默扯淡，走出了鐵門，她的眼角，瞥到了李子柒和鹿芷若，但是這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我寫出來，你給我做牛做馬嗎？」
孫默嘲弄。
「做你的馬桶都行！」
白芙鄙視。
這種書，百年不遇的，就憑你？
說實話，你成聖的幾率都比寫出一本不朽之作的幾率大。
「你很喜歡這本書？」
李子柒笑問。
「借給你了，多看一看，你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不值得！」
白芙把書拋給孫默。
「為什麼沒有後面？」
鹿芷若發現，書撕掉了好多。
白芙沒有回答，徑直下了樓梯。
生活空虛嗎？
孫默說對了！
白芙覺得很空虛，什麼一學都會的日子，真的好無聊，所以當西遊記大賣，出現在遼京，白芙讀到後，才忽然發現，原來夢想的世界，是最自由的。
白芙羨慕那隻猴子。
羨慕那隻沒有戴上緊箍咒的齊天大聖。
所以她把後面的部分撕掉了。
可以說，孫默才是白芙變成文青的罪魁禍首。
「老師，我覺得這位白名師雖然有才，但不適合教人！」
鹿芷若小聲嘟囔，她從白芙的身上，看不到名師的氣質。
「這要看讓她教什麼了？」
孫默望著樓下，白芙離去的背影。
他看過她的資料，琴棋詩畫，樣樣精通，從十五歲起，便可以指點那些青樓名妓了。
在她手下，出過三位才貌雙全的花魁。
這還是白芙無聊之作，根本沒怎麼用心。
換句話說，白芙在文藝這些學科上，真的很有天分。
「老師，您要寫書了嗎？」
李子柒很期待。
「也不算寫！」
孫默嘆氣，只能再當一迴文抄公了。
等回到房間，孫默讓小荷包先給他來了一發過目不忘，然後又加持了一道黃粱一夢，幫助他回憶起學生時代的夢境。
孫默要重看一邊《紅樓夢》。
《水滸傳》肯定不行，太反動，他即便寫了，肯定也沒有書商敢接，而且他前腳剛走，說不定後腳人家就報官抓人了。
《三國演義》也不行，這玩意男人看的，是英雄文章，和文青少女半點邊兒都不搭。
說實話，要想比《西遊記》還火，其實可以寫《金X梅》，絕對賣爆，而且藝術性上，這本書也很高。
但是，受限於內容的緣故，文學少女肯定是閉口不談的。
「宣傳的時候，怕是要用甘道夫，藉助《西遊記》作者的第二本書來做噱頭了。」
孫默嘆氣。
《紅樓夢》的藝術水準很高，但是這就造成了一個問題，普通人看不懂，普通人看不懂，就無法短時間內家喻戶曉，進而大賣。
孫默最多也就在黑白學宮待一個月，這麼點時間，單靠《紅樓夢》的口碑發酵，是做不大的。
「你們去休息吧！」
孫默不睡了，開始奮筆疾書。
成為名師後，他的記憶力爆表，從黃粱一夢中醒來，以前看過的東西，都記憶猶新。
一價氫氯鉀鈉銀，二價氧鈣鋇鎂鋅。
可惜，這世界用不到呀！
……
李子柒一夜沒睡，因為總惦記著孫默的新書。
在她看來，老師寫的東西，絕對是曠世奇作。
一直熬到了天際放亮，李子柒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去了學校的食堂。
「王大叔，好了嗎？」
李子柒笑盈盈的詢問。
「好了！好了！」
王大廚陪著笑臉，看到李子柒解開鍋蓋，一一檢查，便趕緊保證：「都是俺新做的，不到二更天，俺就起來忙活了。」
「多謝王大叔了！」
李子柒甜甜一笑，用食盒盛了雞湯，包子，還有四色小菜，這才往招待樓走去。
「老王，這小娘誰呀？」
送菜的老農看到李子柒，好奇的問了一句：「真漂亮！」
「收起你的狗眼，貴人也是你能亂看的？」
王大廚罵了一句。
「呵呵！」
老農尷尬尷尬一笑。
他知道，王大廚因為廚藝出眾，再加上資歷夠老，一直掌管著黑白學宮的食堂。
他幾年前，就不下廚了，也就碰上高星大佬們來了，才會賣弄幾手，可是現在，居然曲意逢迎一個小丫頭。
「看人家那一身的貴氣，估計是某個世家大族的子弟吧？」
老農揣測。
砰！
王大廚一腳就踢在了老農的屁股上。
「瞎想什麼呢？人家是孫名師的大弟子！」
王大廚解釋。
一開始，李子柒來學校食堂，招募廚師，王大廚是拒絕的，可誰讓人家給的實在太多了。
一天頂一年的工錢。
就為了讓孫默吃好。
這徒弟，簡直太孝順了。
「嘶，孫名師？是讓章名師晉階亞聖的那位？」
送菜老農倒抽了一口涼氣。
「連你們都聽說了？」
王大廚詫異。
他已經準備，把收的定金，都給李子柒退回去了，就是為了給兒子求一次神之手。
「瞧您說的，這麼大的事，整個遼京都知道了。」
送菜老農取出了煙葉：「要不要來一鍋？」
王大廚剛要去接，又忍住了：「不行，我這幾天給孫名師做菜，不能沾上煙草氣！」
「等以後孫名師成了亞聖，你可就厲害了，給孫名師做過菜的廚子呢！」
送菜老農羨慕。
「那是自然！」
王大廚志得意滿，同時下定決心，趕明兒，拿出絕活兒，讓孫默吃的流連忘返。
到時候求一幅字，應該就容易了。
……
李子柒來了，就看到鹿芷若雙手抱膝，正背靠著房門打盹兒。
「你幹嘛呢？」
小荷包愕然：「不會是想看新書吧？」
「啊？大師姐！」
吉祥物擦掉了嘴角的口水：「我想第一個看到老師的新書！」
「……」
小荷包心說，這是不可能的，我是大師姐，得我先！
其他的都可以讓給你，但是這個不行！
咚！咚！
李子柒敲了敲房門。
「老師，我帶了早飯，該吃點了！」
裡邊的燈就沒熄，老師肯定寫了一個晚上。
「進來吧！」
聽到這聲，李子柒迫不及待的推開了房門，一邊往裡走，一邊瞟向了書桌。
哇。
好厚的一疊稿子！
老師果然高產！
就是不知道寫了什麼？
李子柒還想矜持一下，鹿芷若就沒這個心思了，徑直衝到了桌子前，蹲在旁邊，眼巴巴的盯著稿子。
「《紅樓夢》？一聽這個名字就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