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十尾
赤心城，赤蛙國的國都。
進入這座城池的時候，到處能看到火紅色的磚瓦，濃濃的異域風情迎面撲來。
夜寒君輕輕聞嗅，空氣中瀰漫著相仿於硫磺味，實際上卻是名為「硫仙花」的植物香氣。
它們栽種在街頭小巷，數逾萬計。
雖然聞起來略微刺鼻，可對於長期居住在這裡的人們來說，算是活絡經血、延年益壽的好東西。
「終於到了，太太太太折騰了！」
「一想到比完賽，我們還要原路返回，一個腦袋已經兩個大了！」
霍鑫抱著黃金魚鱗貓，喋喋不休吐槽著。
這也難怪，五院聯賽向來是三國輪流舉辦。
上一次在草蛙國，上上次在藍蛙國。
輪到他們這一屆的時候，好巧不巧，正好是赤蛙國，可不得跋山涉水趕過來么。
「諸位滄海閣的貴客，這邊請。」
一位身穿禮袍的老者，坐在一頭炎豹的背上，引領眾人前行。
杜元甲杜院長，以及另一位名為「邊浩然」的副院長，早就收回命輪之胎，以避免不必要的恐慌。
「都是俊男靚女哎，一個個的，走路帶風~」
「滄海閣？這就是排名第二的頂級學院，始終壓我們一頭的那個？」
「嗯……不知道這一次，我赤蛙國作為東道主，能不能爭點氣。」
「爭不到第一也就算了，連第二都搶不到，一個萬年老三，一個萬年老五，發揮得異常穩定……」
沿街的人群，不時駐足圍觀。
大概是這兩天類似的場面見多了，一群玉嬰之胎在主幹道慢悠悠晃蕩，他們也沒感到害怕，只是保留安全的距離，剩下的該幹嘛幹嘛。
「新鮮出爐的火爆糖葫蘆，不好吃也要錢喲！！」
「熱氣騰騰的冰肉包子，入口凍牙，入肚滾燙，雙重體驗，一份價錢，各位小帥哥、小美女，要不要嘗一嘗？哈哈哈，別客氣嘛！」
「赤蛙國特產——赤蛙刺身，原價108，憑藉五院的學生證明，可享骨折優惠！！」
「來看一看，赤蛙國特產赤火蠶絲，由它定製的服飾，哪怕去往千年冰窟也不會感到寒冷，學生半價！導師半價！免費試穿！！」
……
街道的兩邊，好吃的，好玩的，目不暇接。
可惜，滄海閣絕大多數學員，包括導師，都沒有遊玩觀賞的心思。
半個多月的旅途，確實有些枯燥疲憊。
五院聯賽即將開始，滄海閣究竟能躋身什麼樣的排名，就像是胸口懸著一塊大石頭，石頭沒有徹底落下之前，繃緊的神經根本沒辦法放鬆。
「諸位，這一整棟樓便是你們的住所，請自行分配房間。」
帶路的老者，微微躬身。
循著他的手指望去，夜寒君看到一座塔狀的高樓，近千米高，共有十層。
「有勞。」
騎坐在「白玉荊棘鹿」上的南華秋，輕點頷首，認真道謝。
五院聯賽事關重大，除了一正一副兩位院長保駕護航，學院現有的四位明星導師，風行者·紀嚴、訓練家·南華秋，這兩位也跟著來訪。
「森園、天涯府，領先貴院抵達。」
「藍蛙、草蛙兩國的王室貴族，今晚之前，應當也能就位。」
「加上本就落座於本國的烽火觀、焰尾樓……五院聯賽會在明日召開，請滄海閣的諸位貴客養精蓄銳，明日便是一展拳腳的大好時機，學院的榮譽、國家的榮譽……便由諸位見證。」
老者交代完最後的注意事項，微笑著離去。
至此，霍鑫再也忍不住，迫不及待衝進塔樓，尋了一個一樓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門，呼呼大睡。
「精神疲憊的，趕緊去歇息。」
「狀態尚可的可以出去逛逛，但是注意，不允許惹是生非。」
南華秋叮囑，作為她的親傳弟子，游瑾第一時間應允：
「放心吧秋師，我們不會落單而行，互相照看，不會出岔子的。」
……
選了一個三樓的房間，脫衣、泡澡。
眯了一會，臨近傍晚時，夜寒君換上一套休閑服飾，喊上任我狂，一併出門。
「寒師。」
「寒師。」
夢麗娜、蘇梅、馮春石……不少學生也只是稍作調理，差不多時間出門。
五院聯賽就在明日。
雖然時間有限，可為了更高的勝率，出去打聽打聽其他幾個學院的情報無可厚非。
「馬濃眉，我聽說過你，連敗鬥士、第十天驕——可敢與我切磋一番？」
「你是誰？老子從來不挑戰無名之輩，報上你的名字！」
最近的酒樓，群英薈萃，出沒的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混在學生堆里，夜寒君剛剛走進去，便聽到熟悉的聲音。
「焰尾樓，張赫寶！」
左手邊的用餐區，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子，雙手抱臂，一臉桀驁地盯著正在啃熊掌的馬濃眉。
平日里恨不得戰天戰地的連敗鬥士·馬濃眉，今日卻是一改常態，冷哼一聲，面露譏諷道：
「沒聽過，不感興趣。」
「你！」張赫寶呼吸一窒，眼睛一瞪，目露凶光。
「怎麼，閣下想在這裡強行動手？」
坐在旁邊的檀子平，擦拭嘴角的油漬，也不起身，就這麼冷冰冰地望向突然跑過來叫陣的男子。
「我也是「鬥士」，和你的職權一模一樣！」
「如果能和你公平決鬥，職權的流動一定會無比迅猛！」
張赫寶捏著拳頭，作勢往馬濃眉的臉頰上比劃，言之鑿鑿道：
「也好，大賽就在明天，明天戰台上見高低，方為正道！」
「怕你不成？馬某奉陪到底！」
馬濃眉咧嘴大笑，雪白的牙齒映襯著那雙躍躍欲試的眸子，屬於少年的熱血激昂澎湃。
「張赫寶是誰？」
「他剛才說是焰尾樓，焰尾樓最出名的無非是『十尾』……」
「好像有點印象，第五尾還是第六尾來著？我只記得有兩個姓張的，似乎是親兄弟。」
「想起來了，一個是「鬥士」，一個是「警員」。」
「這兩人雖然都是E級的職權，卻都是E級裡面最擅長戰鬥的職權，只要契約眷靈搭配好，戰鬥力就很變態……」
竊竊私語，皆入耳中。
夜寒君摒棄那些「好像」、「似乎」之類的字詞，視若無睹。
早在來往赤心城之前，他就委託白茜，通過影盟的渠道收集情報。
最後拿到手裡的，雖然依然不夠全面，但有頭有臉、最為張揚的一批人，基本都能辨認。
作為五大頂級學院中的吊車尾，焰尾樓第一尾·紫夏，第二尾·寸念波，立足第3位階，對應滄海閣的三大豪傑。
再往下，從第三尾到第十尾，便是第2位階的頂峰戰力。
E級鬥士·張赫寶，契約眷靈·金剛雞——此人排在第五尾。
偌大焰尾樓，他竟然是霞照之胎第三強。
夜寒君不否認，磨礪許久、與契約眷靈配合默契，鬥士這樣的職權，單挑能力數一數二。
可焰尾樓的第五尾，要是落在滄海閣中，甚至不能保證，他一定能拿到十驕的名次——其中的差距就很明顯。
「無趣。」
「這麼大的酒館，竟然連陪酒的美女都沒有，實在無趣！」
相隔百米，另一片用餐區域，一個慵懶的黃髮男子，遺憾慨嘆。
旁邊，狼吞虎咽正在乾飯的大猩猩，聽到主人的聲音，馬上伸出粗壯的手指，點向附近能夠看到的雌性人類。
顏雪卉、魚鈺，赫然是其中之二。
與夜寒君一併落座的蘇梅、夢麗娜，也沒能逃過大猩猩的手指，也被它標記成「陪酒的美女」。
「我道是誰，原來是森園的人~~」
「想要陪酒？這個簡單呀，小鑫鑫，你會的戲法那麼多，男扮女裝手到擒來吧~~~」
「什麼？你不願意？」
「你要是不願意，那我和顏姐怎麼辦？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們兩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這麼被怪蜀黍拐走，淪落到陪酒的境地？」
魚鈺不吃正餐，一直在吃零食。
瞧見大猩猩的手指對準她，她微微一怔，馬上掛出欲拒還迎的嬌羞之色，想要用小拳拳捶打霍鑫的胸脯，讓他為她做主。
「姑奶奶，你快饒了我吧。」
「誰都可以陪酒，但你要是去陪酒，喝酒的人會吐的！」
飢餓的霍鑫，睡了一覺出來溜達，正在努力乾飯。
沒想到無妄之災落在頭上，一半無奈，一半無語地，盯著魚鈺。
當然，等到面朝大猩猩的主人，也就是那個黃髮男子時，霍鑫的眼神中終究有一絲冷意。
魚鈺無所謂。
但要是敢讓顏姐陪酒……呵呵。
「滄海閣是吧？萬年老二，排名始終都很穩定的樣子……」
「不知道這一次聯賽，你們能不能加把勁？」
「要還是像上一次一面倒，你叫我們怎麼提起興趣？這五院第一……實在有些寂寞了。」
候嘉甚至沒有回頭看，漫不經心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大猩猩打了一個飽嗝，人性化的目光里，泛濫著不屑。
「他是候嘉，森園的候嘉！」
「森園一共有四玉星！十翡翠！他是排名第四的翡翠——拳擊手·候嘉！」
周身的人流，稍稍安靜下來。
誰都能察覺到，大猩猩不加掩飾的迫人氣息。
那是名為「蠻王猩」的蠻之眷靈，且是低位階蠻獸里，罕有的高智商物種，與普通的蠻獸截然不同。
有強悍的肉身，又有不錯的智慧加持，不考慮眷主的權能，這傢伙都能爆發出霞照圓滿最上層的戰鬥力，令人心藏忌憚並非難事。
「吼！」
恐狼雀停止進食，不顧嘴角滴落的血珠，凶厲的目光瞄準蠻王猩。
牛頭人也站起身來，拎起狼牙棒，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干架的意思。
「咦，兩頭契約眷靈？」
候嘉轉過身來，慵懶消失不見。
他一手端著酒杯，雙眼肆無忌憚掃視著恐狼雀和牛頭人，嘴裡嘖嘖有聲：
「我好像聽過你的名字，令狐飛，滄海閣十大天驕之中，排名第二。」
「不錯，不錯，總算有一個能讓我高看一眼的對手，看來這一屆的聯賽，還是有幾分樂趣可言……」
候嘉的話沒有完全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時，他左手邊的座位上，竟然出現一個黑裙女子。
她的妝造太性感了，紅唇烈焰，熱辣十足。
而她那套蕾絲邊的半透明紗裙，根本無法掩蓋飽滿的胸脯，以及雪白的大長腿。
「陪酒？找我呀！我最喜歡喝酒了！」
「你叫什麼名字？算了算了，不重要，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有酒繼續醉，來來來，這是老娘花重金買來的百年黑椒酒……走一個！」
侯嘉一臉懵逼，同時後背發寒、四肢僵硬地，接過一杯黑漆漆、彷彿有劇毒的怪酒。
「喝！今天不醉不歸！！」
黑裙女子拿的根本不是酒杯，而是酒瓶子。
她直接對嘴吹，至少一千毫升的黑色烈酒，咕嘟咕嘟往嘴裡灌去。
瞧見似乎沒毒，硬著頭皮的侯嘉，小心翼翼抿了一口。
一瞬間，他的臉色便黑漆漆的，頭暈目眩，光是坐在那裡都有些搖搖晃晃。
「嗷！！」
蠻王猩發怒，覺得主人「受傷」了。
下一秒，酒瓶子對準蠻王猩的嘴巴，黑裙女子居然跳到大猩猩的肩膀上，捧著酒瓶子，往它的嘴裡灌酒。
「喝呀喝呀，一起喝呀！」
「咦，大兄弟，你塊頭好大呀，比我們學院的任我狂還要大，這肌肉，這腰臀比……一定很能喝吧！走一個！」
嘭！
一瓶喝完，還有第二瓶。
第二瓶喝完，還有第三瓶。
黑裙女子的次元空間袋裡，似乎藏著無數的美酒，永遠掏不完。
周圍人的臉色……越來越怪異。
本來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丁點兒也沒剩下。
「侯嘉是吧？森園第四翡翠是吧？讓我們給這位好兄弟默哀三分鐘！」
霍鑫眼裡沒了冷意，不知想起什麼事情，先是縮了縮脖子、一臉餘悸，然後一臉的幸災樂禍。
「唰！」
令狐飛光速回收牛頭人和恐狼雀，頭也不回開溜。
惹誰都好，不能惹這位姑奶奶。
要是晚走一步，被她拉著喝酒，明天的比賽不用比了，醒過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顧學姐怎麼永遠都在喝酒啊，她好像就沒有清醒的時候……」
「這候嘉有『福氣』了，身材如此熱辣的學姐陪他喝酒，這份『福運』，我們這些人真是想也不敢想啊……」
「噓，你們活得不耐煩了？別以為顧學姐在發酒瘋，她就什麼都聽不懂！」
「她的本能擺在那裡，再加上率性而為，真要被她逮住，我們也沒好果子吃！」
「是是是，不吃了，不吃了，我們也溜吧。」
一小撮滄海閣的老生，急匆匆離去。
夜寒君沒有走，慢條斯理品嘗著赤蛙國的特色美食，眸光饒有興緻打量著眾人聚焦的位置。
顧妙語——滄海閣十大天驕聞之色變的恐怖女人。
她是三大豪傑之一，相比於冰龍法師·欽天逸、犬王·董楓，此人在學院中無法無天的事迹，一天一夜也倒不幹凈。
什麼拉著游瑾喝酒，非要逼他破戒……
什麼大白天發酒瘋，非要跑到沼澤里去，捉了一大群聒噪蛤蟆一起唱歌……
什麼夜深人靜，其他人都在睡覺，衣衫不整的顧妙語在窗口遊盪，因為笑容太過於詭異，有幾個剛剛入院的萌新學員，若干年後還有嚴重的陰影……
諸如此類，不勝其數。
擁有D級職權「酒鬼」的顧妙語，豪傑的稱號同樣也是「酒鬼」。
她嗜酒如命、無酒不歡，誰要是不准她喝酒，誰要是不陪她喝酒，都要面臨極其可怕的災難性後果。
「隔……」
「喝……喝啊……」
也就幾分鐘的工夫，神采奕奕的候嘉暈頭轉向，已經分不清誰是誰。
不過他的酒品還算不錯，起碼只是自己倒下去，半夢半醒，昏昏欲睡。
但蠻王猩可就遭殃了，顧妙語嫌棄侯嘉酒量差，轉而拉著蠻王猩一頓投喂。
喝了烈酒的蠻王猩，居然跟著顧妙語跳起舞來，粗壯的腰肢一扭一扭，時不時口吐白沫、大聲吼叫，就跟中邪了一樣。
「誒，不好玩，不好玩。」
「怎麼又倒下啦？這才喝了三瓶，身子還沒熱乎起來呢……」
轉轉悠悠，失去陪酒之人，失去陪酒之獸，醉眼婆娑的顧妙語，努力睜大眼睛，尋找新的「好朋友」。
大概是其他人唯恐避之不及，不是溜掉，就是坐得遠遠的。
只有夜寒君這一桌，安靜地吃，安靜地看。
顧妙語眼前一亮，搖搖晃晃撞了過來，一下就要往任我狂的懷裡撲去。
「大塊頭，來，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