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李太師謀逆?玉門關哀兵!

正文卷

「咦,弟兄們快看,有人從西戎騎軍中出來了,看這穿著打扮,好像是咱們中原人!」

「錦衣玉袍,看樣子,還是世家公子呢!」

「世家公子怎能在草原大軍中來去自如?難不成這是投敵了?」

李諾大搖大擺地出現,立刻引起了騷亂。玉門關上,萬余名守城將士皆是悲憤不已,恨不得用眼神將這叛徒給宰了。

他們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堅守陣地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不讓外族踏入中原半步!

之前西戎歸順稱臣也就算了,可現在,西戎是撕毀協議舉兵起事了啊!

可你倒好,竟還毫無羞恥心地和西戎攪和在一起!

將士們其實不怕犧牲。他們守衛國土,義不容辭。但他們最憎恨的就是那些叛徒內奸!

「太守大人,卑職請令,用弓射殺此子,也好鼓舞我方士氣!」

見這年輕公子從草原大軍中走出,大搖大擺朝著玉門關走來,胯|下戰馬更是西戎獨有的烈焰神駒,玉門關副將緊緊拽著手中強弓,怒不可遏。

這是赤果果的挑釁啊!

甚至,這傢伙還極有可能是西戎派來勸降的,這分明就是來打擊他們的士氣,故意噁心他們。

士可殺不可辱!

「哼!本太守倒是要看看這個書生到底有什麼話要講!等聽完了再殺也不遲!」

樂太守強壓著殺意說道。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

這個書生,倒也像是西戎派來傳話的。

他倒是要好好聽聽,背信忘義的西戎,到底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李諾悠閑地策馬走到玉門關十丈外,抬頭看著面色冷靜的樂太守,心中默默點頭。

是一員沉穩的守將。

此時可是草原三十萬大軍壓境,這凝聚的血煞氣勢都幾乎讓人窒息。

但玉門關太守率領下的將士們各個臉上都無懼意,未曾退縮半步。

這就是他們人族英勇無畏的將士啊!

值得歌頌!

而直到這一刻,樂太守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目,他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他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而後瞪大雙眼,再次看去……

這怎麼可能……

這絕無可能!

樂太守張了張嘴卻失聲了,他的認知被徹底顛覆了!

這個從草原大軍中策馬而出直至城下之人,是他們大胤太師啊!

我方太師竟帶領外族大軍攻打自家玉門關?

這是謀逆、造反!

可是這沒有理由啊!

李太師一刀斬先帝之邪魂,又一手扶持女帝克繼大統。權勢顯赫,說句難聽的,就是攝政王啊!這根本沒有必要和草原攪和在一起啊!

把整個西戎賣了,也付不起李子安叛國的價錢吧?

樂君子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他實在想不明白。

在不對稱的信息下,他又怎會知道李子安隻身入草原,讓西戎換了一個新的大可汗!

但最終,樂君子還是鼓起勇氣,咬牙切齒怒喝道:「來者,可是李太師!」

早已恢復了真容的李諾便揚首看向樂君子,微微一笑:「樂太守果然好眼力,正是本太師。」

作為一方太守,早已從畫像上看過李諾的相貌,再加上李諾此時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俾睨天下的強大氣勢,樂君子自然不會認錯人。

樂君子咬緊牙關,殺意大作:「李、子、安!你竟然叛國!本太守恥與你同朝為官!今日你想攻破玉門關,必先踩過老夫的屍體!」

等等。

太守喊城下的年輕公子什麼?

李子安?

是他們知道的那個如雷貫耳的大名嗎?

當朝太師!

大胤戰神!

是他嗎?

眾將士目瞪口呆,難以置信,但看太守的表情,做不了假。

「太、太守……城下之人,是咱們的……太師?」

副將戰戰兢兢問出了所有將士們的心聲。

「就是他!除了他,誰還能讓我如此忌憚……」

樂太守嘴角泛苦,神情悲哀道。

真、真的?

這是真的……

將士們神情茫然起來。

剎那間,他們的信仰,他們引以為傲的信仰,轟的一聲,崩塌了……

一個一個,變得失魂落魄。

想當初,北蠻六十萬鐵騎南下,直逼長安。一時間,人心惶惶,皆以為天下將大變,朝廷也是被迫遷都洛陽。而遠在西北的他們,又悲又憤,但卻什麼都做不了,眼睜睜看著北蠻子的鐵蹄肆意踐踏他們中原的尊嚴!

這是奇恥大辱啊!

他們無能為力,只能睜著眼睛流淚。

直到……

那個男人的出現……

那個英明神武的男人,在長安宮前橫刀立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是他,守住了他們中原的尊嚴!

是他,讓他們重新拾起了信心和勇氣!

玉門關前前後後,為何移植了這麼多菊花?

就是因為想要和他更近一些吶!

現在,玉門關里的將士和百姓,甚至是五六歲的稚童,也都會吟上兩句《賦菊》!

可是,他怎麼就能夠……叛國呢?

為何如此?

他為何要如此做!

連他們的戰神都叛國了,那他們守著玉門關還有什麼意義?

毫無意義啊……

咣當。

咣當。

很快,一個個將士手中的刀槍掉落下來,臉頰上的眼淚也是隨風滑落。

信仰崩塌。

士氣全無。

還有何戰鬥力可言?

此時只需一輪衝鋒,玉門關便將易主。

草原大軍。

披盔戴甲英姿颯爽的拓拔月一臉疑惑地看向拓拔塵,問道:「哥哥,那個人不是你新收的親兵嗎?為何他一出現,玉門關的將士們便士氣大跌?這比巫術妖法還要厲害啊。」

隔著老遠,拓拔月雖沒有看明白具體是什麼情況,但她能察覺得出來城牆上那些將士的心情變化。

之前還一副捨生忘死保家衛國,要與他們決一死戰的氣勢。但現在,一個一個都變得神不附體,若都這樣子,他們只需一個衝鋒,就能將玉門關拿下。

而引起這般詭異變化的,就是那個古怪的男人。

如果……

這個男人真有這麼厲害的本事,那自己拜他為師,其實也是……嗯,勉強可以的。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中原人還是草原人,其實都是崇拜強者的。

拓拔月為何要參軍?

除了逃避婚姻之外,還因為她崇拜她這個草原第一勇士的兄長啊。

她也要像拓拔塵那樣,率軍衝鋒,戰馬上建立起不世之功。

拓拔塵笑道:「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拓拔月不解道:「他難道還有別的什麼身份?」

「他叫李子安,大胤戰神,當朝國師,你說他厲不厲害?」

拓拔塵洋洋得意道。

這麼厲害的人,和他稱兄道弟,甚至很快就要結盟了,他自然是興奮的。

「啊,他就是李子安?」

拓拔月掩嘴驚呼,一臉的不可思議。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同理,沒見過李子安真面目難道還沒聽過他那響噹噹的大名嗎!

拓拔塵溺愛道:「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之前要收你為徒,你竟然還不願意,可把我氣的!」

「人家之前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嘛。」拓拔月撒嬌道,「嘻嘻,不過現在知道了也不晚。他可是太師,必須言而有信,所以他必須收下我這個徒弟!」

拓拔塵笑道:「很快,我們草原和中原就是一家人了。你呢,正好跟李太師去中原,去麓山學院見識一下。」

「文聖創立的學院嗎?好期待!我真能進去學習?」

拓拔月期盼道。

「當然能,等到了那,你可要和那些學子們好好相處,莫要慪氣。」

拓拔塵有些不舍地說道。

他當然知道李諾的打算,這是準備讓他的這個妹妹,嫁到中原去啊。

他相信李諾不會讓月兒吃虧,但別離總是不舍的……

而玉門關上,一片死寂。

這不是失去了主心骨,而是主心骨背叛了他們。

確實讓人一時間難以接受。

樂太守見狀,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立刻運轉文氣,大喝一聲:「諸位將士,拿起你們的武器,這戰都還沒開始呢,怎麼就能認輸?」

這戰……還能打嗎?

眾人心中甚是迷茫。

但樂太守平日對他們很不錯,所以一聲令下,他們還是彎腰撿起了兵器,神情也是稍稍恢復了一些。

但士氣仍然低迷。

樂太守無奈之下,只得率先動用儒道戰詩。

這也消耗了他將近一半的文氣!

但總不能束手就擒吧?

他怒吟道——

天地有正氣!

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

上則為日星!

……

一時間,天地風起雲湧,落下浩然正氣!

這就離譜。

在李諾這個正主面前,竟施展他的戰詩。

好在《正氣歌》算是輔助型戰詩,是用來提升己方士氣的,並未直接和李諾作對,故而不會遭受反噬。

很快。

城牆上,戰士們一個一個重新打起了精神。

士氣終於重新凝聚起來。

他們要保家衛國!

即便面對自己曾經的信仰,他們也要拿起武器,戰鬥到底!

戰意,再次在將士們眼中燃起。

樂太守見狀,鬆了口氣,他也是第一次吟誦《正氣歌》,沒想到差點就讓他累到虛脫。

好在,效果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當然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是李子安的對手,為國死節,以身殉國,不就是他們這些文臣要做的事嗎?

能拖延到西北軍來,他就死而無憾了。

而就在這時。

陳泰的那個妹夫章樾滿臉欣喜。

機會來了!

章樾雖不知道太師怎麼來了,而且還是帶著草原大軍來的,但他想當然以為,這一定是他那大舅哥的計劃。

所以現在只要自己打開玉門關,那麼太師便能帶著草原大軍殺進來。

玉門關必將易主!

而只要控制了玉門關這個西北門戶,那麼整個西北,都將在他們的掌控之下。

皆時,鎮西侯不管是和朝廷談判還是自立,都能撈到一個鎮西王的位置!

深吸一口氣,章樾給帶來的心腹打了個眼色,趁著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太師身上時,猛地朝著大門衝去。

嚯嚯嚯!

他隨之凝聚肉身力量,和心腹一起合力強行將門栓打開。

咯吱……

這時,守城的士兵還是一臉的困惑。

掌校尉打開門作甚?

難不成是想和李太師單挑?

章校尉,當真世間猛將也,難怪會被鎮西侯和樂太守同時器重。

吱嘎吱嘎……

大門終於打開。

章樾猛地衝出了玉門關,而剩下的心腹,則是守在門邊,防止有人奪門。

樂太守見狀,面色驟然大變。

大門一開,那玉門關布下的陣法就只能發揮出三成的防禦力量。

草原鐵騎可是三十萬!只需三五個衝鋒,就能拿下玉門關!

到底是誰不顧軍令強行開門?

樂太守定睛一看,頓時氣炸。

怎麼會是他!

樂太守氣得渾身發抖,大吼道:「章樾,你敢私自開門通敵,不得好死!」

章樾膽敢在這個時候叛變,難道武陵侯他也……

完了。

西北,徹底完了。

樂太守心如死灰。

本來還想著以自己的肉軀堅守幾日,只要西北大軍殺回來,那麼還是有一分勝算的。

沒成想,願來這最後的倚仗,早就不在他的手上了。

這一刻。

他又悔又恨!

一直以來,他對陳灝父子以及西北軍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成想,陳灝父子,竟然真的敢叛變!

底下的將士們也終於反應過來,紛紛朝著大門殺去,想要重新奪回大門。

章樾飛奔過去,滿臉興奮:「太師,大門已開。快快快,率大軍入城!」

「你是何人?」

李諾淡淡問道。

章樾趕緊自報家門:「卑職是城門校尉章樾,武陵侯是我大舅哥!」

「原來如此,一路走好,不送。」

李諾點點頭道。

「什、么……」

章樾一頭霧水。

什麼一路走好?

自己不是走得好好的嗎?

還有,他當然沒有資格讓當朝太師相送啊。

只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沒思考這個問題了。

剎那間,他只感天旋地轉。

視線更是飄向了晴朗的高空,但又很快轉向了地面。

咦。

底下怎麼有一個無頭人站著一動不動。

這衣著,看上去好眼熟啊……

而當他明白這是自己的身軀時,臉上的恐懼驟然凝固,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

首級在大地上滾落十息,拋灑的鮮血,在陽光照耀下,分外刺眼。

而章樾的心腹見家主人頭滾落,紛紛驚慌失措,只是,他們早已成瓮中之鱉,插翅難飛,很快就被一個從城牆上衝下來的虯髯大漢砍成了肉泥。

城牆上,眾將士全都瞪大了雙眼。

即便是樂太守,這一刻也沒轉過彎來。

這是……內訌?

倒是熊長生,似乎察覺出了什麼。

他來不及將刀上的血跡抹去,就這麼沖了出來。

樂太守剛想阻止,不料熊長生已經逼近了李諾。

他緊緊盯著李諾,怯怯問了一聲:「你是李錦鳳公子?」

李諾看著青衫染血的熊長生,笑眯眯道:「我之前易了容,但聲音可沒變。熊老大反應有些遲鈍啊,現在才聽出來?」

「真是你!哈哈哈!」

熊長生大笑起來,隨即轉身朝著城牆吼去:「太守,這是李錦鳳公子!自己人!」

樂太守一臉茫然。

李諾其實也沒想到,他在將士們心中的地位竟是如此之高。

這個誤會,必須他親自解釋。

將士們的心,必須他親自安撫。

於是,他腳下輕輕一點,直接飛上了玉門關,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掏出了一張早已蓋好玉璽但卻空白的聖旨,笑道:「玉門關太守樂君子接旨……」

這是……聖旨!

全場將士興奮不已。

他們可是從未看到過朝廷發來的聖旨。

樂太守雖然思緒混亂,還沒理順,但此時根本容不得他詳細思考,便急忙跪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