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我來犧牲自己
為什麼當年那些追隨先代女武神的人們，最後繼承她遺志建立起來的余火組織其勢力只覆蓋了北地一小片地區，並沒有大到哪去？
為什麼魯格身為余火組織的前首領，雖然實力還算可以，但對於冰王的信息，對於當年女武神與冰王最後一戰的情報並不了解，在情報資料上沒有辦法給特蕾西婭太多幫助？
因為當年跟隨先代女武神討伐冰王的那一批人，已經化為了她火焰的一部分，徹底燃燒了自己。
那一戰背後的結果與原因，也因此永遠消失在了寒風中，塵封在了歷史裡。
而現在，繼承了先代靈能火焰的特蕾西婭，毫無疑問知道比起殺死荒獸魔獸。
殺人，殺死那些具有智慧與靈魂滿溢著慾望與情緒的人類，那些強大的靈能者，才是最有利於她變強，縮小和冰王實力差距的方式。
夏明想起了特蕾西婭準備出發討伐冰王前對他說的那些話。
她並不是不知道如今追隨在她身邊的都是一些什麼人，她只是早已把這些人當作了為她提供養分與燃料的柴薪。
而現在，她帶著這一批柴薪去討伐冰王了。
不僅變得不把普通人的性命當作生命，就連身邊的這些追隨者，在她眼裡也早就連人都算不上，只是用來通關遊戲的一次性工具而已嗎？
「夏明，別去。」
看到夏明即使聽到這些還是邁開了腳步要往天外飛去，特里德按住他的肩膀。
「如今的特蕾西婭已經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特蕾西婭了，她變得冷漠，變得堅硬，聽不進我們的任何話語。她為什麼要打暈我們把我們送到這裡來？」
他看著夏明的眼睛，語氣慢慢低沉，充滿了沉痛的情緒。
「我猜，或許是因為她覺得到了那裡，到了冰王面前，為了完成殺死冰王的偉業，即使是我，即使是你，也不再是不可以犧牲的東西。」
「我和你或許就是她人性最後殘留的體現了，而如果真到萬分危機的那一刻，我不敢去賭那時的她會不會狠下心把你我也當做柴薪燃燒。」
「夏明，你不能去。」
「所以……我們就這樣在這裡干坐等待？萬一特蕾西婭即使把那些人當作燃料燃燒也勝不過冰王呢？萬一她差的就是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差距呢，戰至最後時恰好就需要那麼一個人來幫她完成補刀呢？」
「抱歉，特里德，我不想把希望寄託於未知的等待和虛無縹緲的希望。」
「我知道。」
大舅哥看著他的眼睛，無比認真而堅定的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
他的翡翠色的眼眸里閃爍著光芒，一字一句說道：
「所以……我去。」
「我之所以沒有立即出發，就是在等你醒來好告訴你這些事情。夏明，從遇到你開始，你幫了我和特蕾西婭那麼多，一直都是你在為我們付出，如果非要有一個人犧牲，我希望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你，我……不希望你死去。」
「而且……如果特蕾西婭真的贏得了勝利，我想，恐怕也只有你在那時還有能將她拉回來的能力，我已經說不動這個任性的妹妹了。」
大舅哥坦然的笑了笑。
「夏明，我和魯格都準備出發去往極北冰原，四號城需要一個人留下來坐鎮，如果特蕾西婭沒有成功，如果你聽到前線傳來了噩耗，千萬不要為我們留下來報仇，你好好的活著，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慰藉。」
「不過，我覺得我們不一定會輸呢。因為你知道嗎，我聽魯格說先代女武神大人最強大的追隨者也沒有抵達突破到七階，但即使如此，這些高潔戰士的犧牲奉獻一樣讓先代女武神成功重傷到冰王，使他沉睡了這麼多年。比起掠奪他人生命而壯大起來的火焰，心甘情願的自我燃燒奉獻，或許才會使女武神大人的赤焰燃燒出真正的璀璨與光彩。」
「雖然你和特蕾西婭沒有在意，但在這幾個月里，我其實一直在默默的努力，如今我的靈能已經達到了五階巔峰，快要突破到六階，你恐怕沒想到吧？」
大舅哥開心的笑了笑，夏明很久沒在他的臉上見到過這樣的笑容了。
他從前其實不那麼擅長言辭，也很少笑。
「再加上已經六階的魯格……我們的勝算其實很大，所以其實根本用不到你這位大將出場，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呢。」
大舅哥洒脫的拍著他的肩膀，甚至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從前從來不會這樣主動活躍氣氛的，夏明至今還記得他冷冰冰的在他面前一刀一刀將黃瓜、蘿蔔、香腸根根切斷，用殺人般的眼神威脅他的畫面。
「特里德……」
「夏明，答應我，留下來，好嗎？」
肩膀上的力道加重了，夏明閉上眼。
「抱歉。」
他把肩上那隻寬厚有力的手掌一點一點挪開，睜開眼。
「特里德，我不同意。」
他想起自己之前反覆重開副本，為了規避大舅哥命定的死去而做出的努力，原來那不是特里德必死的節點，現在……才是嗎？
宿命。
註定。
其實和特蕾西婭一樣，他討厭這樣的詞語。
特里德也一樣，他還記得，特里德一直逃避的，也是這樣註定的命運。
奉獻自己，成為新一代女武神光輝道路向上的一塊階梯，即使那個人是他的妹妹，他也厭惡這樣的宿命，厭惡這種註定要為了某人去死，犧牲奉獻自己的命運。
然而在那個周目中，他為了救他，仍舊選擇了犧牲自己的生命。
這一次，也要這樣嗎？
「我也不希望你死，不希望你陷入你討厭的命運。特里德，我不過是這世界無根的浮萍，你才是那個應該好好活下來的人。」
無形無質的靈能化作堅實的牢籠將大舅哥困在原地。
夏明朝他微微一笑：「犧牲奉獻什麼的，我可太熟練了，這件事果然還是得由我去做才最合適，你就好好等著我帶回來的好消息吧。」
抱歉了，大舅哥。
我是特蕾西婭的劍鞘，我來此的任務就是將她拯救。
我……才是那個最適合被犧牲的人。
夏明推開窗戶，毫不留戀的朝極北冰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