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鋼廠的老家屬院，林漫他們更加深刻地意識到什麼叫「老」。
原本應該有十棟樓的家屬院，現在只有兩棟能住人，其他的樓都已經在那場大地震中傾斜成危樓。
另外兩棟雖然沒有傾斜，依然在住人，但是顯然也已經年久失修，外牆剝落，窗戶也有些破碎。
人行道兩邊，雜草叢生，還放置了不少瑣碎的雜物，凌亂不堪。
空氣里還瀰漫著煤渣的味道。
於主任說：「這條通向居民樓的水泥路，之前是沒有的，是陶勝出錢出力修好的。」
旁邊一個老太太好奇地看著他們，「於主任，這是幹嘛呀？來找小陶的嗎？」
於主任說：「這是省里的同志，來了解一下咱們這裡的情況。」
剛才在路上，周濟川提醒了一下夏商周，讓他不要暴露他們一行的真正目的。
畢竟聽於主任的意思，這個叫陶勝的非常得民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能夠同時把那麼多女孩騙走的人，智商還有縝密程度，應該超越普通人。
或許，大善人陶勝還有不為人知的另外一面呢？
「省里的同志來幹嘛呀？」老人們瞬間湊過來。
應付這種情況，夏商周得心應手，他說：「沒什麼特別的情況，就是考慮到咱們家屬院那麼多危樓，省里組織建築結構方面的專家來看一看。萬一有倒塌的危險，做好提前防範工作。」
老人說：「這都多少年了，怎麼現在才開始處理呀？」
夏商周說：「因為鋼廠沒有通報呀。」
這鍋，一下子就甩回鋼廠這邊。於主任聽得都有些不樂意了，畢竟他們這一代人特別注重於集體榮譽感。
林漫立刻轉移話題說：「於主任，那個人是不是陶勝？」
於主任朝林漫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陶勝扶著一個老大爺從樓里走出來。
「對，就是陶勝！我就說吧，他特別樂於助人，住在這裡的老人，誰不喜歡他？現在的年輕人，可沒幾個像他這樣的了。」
「他之前相親的對象是怎麼回事啊？」
於主任正想回答，就被旁邊的老太太搶話說：「咋了？那個姑娘反悔啦？」
林漫說：「門不當戶不對，恐怕很難走到一起。」
老太太有些急說：「她雖然說是在機關上班，不也是個干後勤的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她的父母，也不是什麼大官，真把自己當千金小姐了。
林漫說：「就算不是什麼大官，正常的父母，誰會願意讓孩子結婚後吃的住的，都不如沒有結婚之前呢？」
老太太們集體啞火了。
陶勝扶著的那個大爺，一路走得微微顫顫，走得很慢。
陶勝遠遠地看到院子里來了陌生人，而且這些人看起來氣質特別像警察，心裡頓時有些急。
他想快點走到小區門口，想證實一下這些人的身份。
可是心裡越急，那個老頭走得越慢。
老頭身上散發出來的老人味兒，讓陶勝一陣作嘔，臉上還要維持笑容，他在心裡惡狠狠地說：老不死的！明天就給你的葯里加點東西，你早點去死吧！
周濟川對夏商周小聲地說：「夏隊，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和這裡的居民了解情況，我和林老師去那邊看看。」
周濟川說這話的時候，林漫試圖在雜草里尋找貓的蹤影。
這些小動物眼中的陶勝，和老人們也一樣嗎？
出乎意料的是，這種廢棄房子很多，並且雜草叢生的地方，卻很難看到貓。
那邊，陶勝把老人扶到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老人說：「小陶，我想去小區門口那邊。」
陶勝笑著看著老人，只是，笑容不及眼底，他說：「你自己聞不出來，但是我可聞到了，你身上的味道特別重。曬太陽就在這裡曬好了，要是湊到人堆里，被其他人嫌棄，多傷自尊呀！」
老人低下頭。
這時，陶勝聽到旁邊有一陣腳步聲，轉過身就看到一對年輕男女。
剛才他們站在門口的時候，陶勝看過來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們倆。
算是世俗意義上的男才女貌。
他們站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氣質卓越得讓人妒忌的那種。
陶勝立刻換上了熟悉的面具，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們倆：「你們是來找人的嗎？我對小區里的人很熟，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
周濟川說：「我們是公安局的，想跟了解一些情況。」
陶勝立刻說：「公安局？你們有證件嗎？」
對上周濟川那雙彷彿能看穿人心的眼睛，陶勝有些心虛，不過面上依然維持著之前的表情，他笑著說：「您別誤會！不是我不信任您，主要是因為現在騙子太多。前不久，我們小區里還有人冒充公安的，也是說來查案子，進了老人的家裡，騙走不少錢。」
石頭上坐著的老大爺跟著說：「是的，小陶說的沒錯。」
周濟川立刻掏出警官證。
陶勝說：「那警察同志，您想了解什麼情況呢？」
周濟川說：「你前段時間的相親對象舉報你存在騷擾她的行為。」
林漫眨眨眼：周副隊咋唬人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
果然，聽到這話後，陶勝臉上偽裝出來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
才靠近開始，林漫就注意到陶勝的微表情和正常人不一樣。
一個人，偽裝得再好，他的微表情依然很難偽裝。
林漫不務正業的時候，研究了不少心理學和微表情的反應，通過這麼長時間的實踐，早就已經不是理論派。
陶勝臉上掛著笑容，但是他眼神里卻沒有笑意，而是警覺。
還有他的手，總是情不自禁地握緊。
特別是聽到周濟川的問題後，他的喉結頻繁滾動。
陶勝，非常緊張。
林漫開始思忖陶勝是兇手的可能性。
當然，這些緊張的過程前後不到兩秒鐘的時間，陶勝就鎮定下來，所有的微表情都恢複原樣。
陶勝嘆氣道：「騷擾？現在的女孩用詞都那麼不謹慎嗎？前幾天我確實在商場遇到龔梅，這就是騷擾？」
周濟川問：「9月24日晚上七點半到八點半之間，你在哪裡？」
這是杜紅紅失蹤的時間。
陶勝都沒回答，石頭上坐的老大爺就幫他回答了，「那天晚上，我摔了一跤，小陶帶我去衛生所消毒消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