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濟川「噌」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去給你倒杯水!」
林漫聽到真切的關門聲,這才覺得不對勁。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嘶~
疼的。
怎麼回事?這不是黃泉路上嗎?
林漫四處張望,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床單和被褥應該是剛洗過,還有一股淡淡的清爽的洗衣粉的味道。
房間乾淨又整潔,除了床和衣櫃之外,窗戶旁邊放著一把看起來很舒適的躺椅,其他就沒有多餘的傢具了。
床單和被套,都是天藍色,和現在流行的那種一朵大牡丹花的床單相比,格外不一樣。
再看床頭柜上,有一個筆記本、一本書和一塊手錶。
林漫認出來,這筆記本和手錶都是周濟川的。
至於書……是她之前在刑警隊提到一本翻譯自國外的關於心理學的書籍。
這裡不會是周濟川的房間吧?
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明明記得她被人偷襲,被人捂住口鼻,很快就失去知覺……
這時,房間門被推開,端著水杯的周濟川走了進來。
林漫正準備開口問他是怎麼回事,突然發現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那人和他年紀相仿,穿著一身時髦的牛仔褲配休閑外套,這是西方年輕人現在特別流行的打扮。
根據經驗,林漫一眼就認定,他應該是從國外回來的。
周濟川先是把水杯遞給她,然後說:「他是醫生,讓他給你再檢查一下。」
「我說濟川啊,你就不能好好介紹一下嗎!」言罷,他把周濟川擠到一邊,站在最靠近林漫的床邊,笑容滿面地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程遠,是濟川的表哥。剛從國外回來探親,現在在國外是執業醫生。稍早些的時候,我這個表弟,對你英雄救美。你應該是乙醚中毒,昏迷了一個半小時。根據我的經驗,你的呼吸和心跳都正常,所以就沒把你送去醫院。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認識他嗎?」
程遠指了指周濟川。
林漫點點頭。
程遠又伸出三根手指:「你看到幾根手指啊?」
「三根。」
「十減三等於幾?」
林漫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回答道:「七。」
程遠拍了一下腦袋,「聽說你是A大數學系的老師,我應該給你出道微積分的題,但是……但是我好像忘記了。」
周濟川蹙眉,「你再給好好檢查一下。」
程遠說:「檢查完了呀!好著呢。」
「身體內會不會有遺留的毒物?會不會有後遺症?」
「不會,計量很少,多喝水,就能排出體外。不放心的話,過兩天去醫院驗個血。」
周濟川鬆了一口氣,然後對程遠說:「你出去吧。」
程遠本來想調侃一句,發現周濟川面色冷凝肅然,目光凌厲,嘴邊的話終於還是咽下去。
程遠出去後,周濟川把水杯遞給林漫,「全部喝下去。」
林漫機械地伸手,接過水杯,把水喝光。
她用手擦嘴角的時候,才發現臉上似乎還有水,摸了一把,臉頰都是。
周濟川把一塊乾淨的手帕遞過來,「先把臉擦一擦。」
林漫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過來。
她很快意識到這是淚水,她剛才哭了……是在迷迷糊糊中哭了……
豈不是被周濟川看到了?
林漫有些不自然,她問:「周副隊,能用一下洗手間嗎?」
周濟川走到房間門口的對面,拉開一個移門,對她說:「這是洗手間。」
原來這是一個帶衛生間的主卧的商品房,林漫在衛生間里洗臉的時候,看了一眼窗戶外面,得出了結論。
目光從窗外收回,林漫才敢看洗漱台前面鏡子里的自己。
眼睛紅紅的,很明顯是剛哭過的樣子。
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哭了……
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沒有洗臉之前的自己,樣子有多狼狽。
整整洗了三遍,似乎也沒有得到改善。
門外傳來周濟川的聲音——「裡面的毛巾都是乾淨的,沒有用過的。」
林漫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從架子上拿下一塊毛巾,把臉擦乾淨。
再次面對周濟川的時候,她已經恢複往日的狀態,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的樣子。
「周副隊,到底什麼情況呀?韓紫東襲擊我了嗎?」
周濟川點頭:「已經在儘力抓捕,這段時間你暫時不要回家,在這裡住,上下班我去接你。」
此刻,已經是凌晨。
三個小時前,周濟川剛結束手頭上的調查工作,順便接了剛從國外回來的程遠,準備回家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之前周濟川安排在林漫家附近負責她安全的人。
那人的家人生病,他要回家照顧病號。
傍晚的時候看到林漫回家後一直也沒有出來,再結婚平時林漫的習慣,就覺得她今晚應該也不會再出門,就趁這個時間回家看一下。
但是家裡有突發情況,等他忙完之後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
他立刻找了個公用電話給周濟川打過去。
接到電話,周濟川立刻開車往清溪路這邊來。
車剛拐進清溪路沒多遠,周濟川就看到路邊的巷子有人影一晃而過,他停車就往這邊跑。
那正是林漫剛被捂暈的時候。
看到有人來,韓紫東也不敢停留,把人丟下就跑。
周濟川把林漫抱上車,準備送去醫院。
程遠給林漫做了一個初步的檢查,他得出結論——不用送醫院。
今天晚些的時候,有個職工人數幾萬的工廠工人食物中毒,各個醫院都人手不足,林漫送去醫院反而不能更好地休息,估計過道里的加床都輪不上。
於是,周濟川就把林漫帶回他家,不是他和父母一起住的家。
林漫迷迷糊糊中說胡話的時候,周濟川把程遠趕了出去。
聽到她喊爸爸媽媽,看到她哭,聽到她哽咽地祈求不要被拋棄,周濟川心如刀絞,他試圖把她喚醒,但是喊了好一會,她都沒能醒過來。
也是這時候,周濟川才發現,林漫遠沒有他想像中的堅強。
她之所以選修心理學,應該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