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是一些小物件，十幾年前流行的木製撥浪鼓、一張孩子的百日照、一個長命鎖……
周濟川飛快地翻看筆記本，然後看到了一個名字和地址。
地址是一個二級保密單位的研究所。
周濟川跑回車裡，拿出大哥大，給局裡打電話——「幫我查一下304所的吳遠紹。」
打完電話之後，周濟川帶著林漫驅車前往304所，同時也通知了相關單位支援。
副駕駛座上的林漫，一直都在翻看聶宗光的筆記本。
其實聶宗光在上面寫的信息非常有限，能用一個字寫的，他不會寫兩個字。
比如，羅斌，在名字後面寫著——酒、貪。
大概可以猜出來，羅斌是一個愛喝酒並且貪小便宜的人。所以這樣的人才會把路邊的風扇撿回去。
姚春強名字後面寫著——偷、懶、饞。
小偷小摸，又懶又饞，這和之前走訪了解到的情況差不多。
至於戴德山，寫的就是——兩面性、無恥、貪婪、善於掩飾。
王永平，寫的是——蠢。
而吳遠紹卻什麼也沒有評價，只有一個名字和地址。
林漫猜測，聶宗光應該是在這個人身上沒有查到更多的信息，所以才會沒有寫下評價。
林漫把內容看完之後，翻到筆記本的最後一頁，發現這是一個工廠自己印刷的紀念品，是去年工廠參加一個展會的時候，專門印製的。
也就是說，聶宗光開始復仇，是從一年前開始籌備的。
到底是什麼，讓他意識到陳雙的死亡，和這幾個人有關係呢？
這時，大哥大響了。
這個路段車多人多，周濟川不好分心，他索性跟林漫說：「應該是局裡把吳遠紹的情況查清楚了，你接。」
打電話來的是李建國，他也第一時間聽出是林漫的聲音，「林老師，濟川開車不方便，那就請你轉告他相關情況。吳遠紹，二十五歲，三年前大專畢業，分到304所。」
林漫蹙眉：「304所的學歷要求那麼低嗎？」之前，林漫畢業前夕，304所的領導來學校招人，還專門找了她，她拒絕了，說想留校。
李建國解釋說，吳遠紹從事的是行政工作，不是研究工作。吳遠紹畢業之後就結婚了，他愛人是304所的研究人員，岳父岳母也是從事這方面的相關工作。
有著一定社會閱歷的李建國推測說，吳遠紹應該是在讀大學期間就搞定了戀愛對象，所以畢業之後，才能有這樣高的起點。
至於吳遠紹本人，他不是谷縣人，是市裡一家國企的子弟，他的小姨曾經在谷縣工作過。
真相呼之欲出。
那麼，現在吳遠紹在哪裡呢？
周濟川的吉普車剛停在304所的門口，保衛處的人就跑上來，問周濟川：「是分局的同志嗎？吳遠紹不在所里，同辦公室的說，他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至於去了哪裡，沒人知道。
吳遠紹接的電話，應該跟聶宗光有關係，那麼聶宗光到底是用什麼理由，讓吳遠紹乖乖地出門呢？
或者說，吳遠紹的弱點是什麼？
周濟川問保衛處的同志：「吳遠紹和他愛人的關係怎麼樣？」
保衛處的似乎對行政部的人都很熟悉，他說：「關係肯定不錯啊，他愛人是從事研究工作的，平時工作很忙，家裡主要是由他照顧。」
旁邊又有個人說：「其實也沒什麼好照顧的，平時吃單位食堂，也不用買菜做飯，也沒孩子照顧。」
林漫插話問：「他們夫妻還沒孩子？不是結婚三年了嗎？」
這年頭，新婚夫妻應該不會刻意避孕，都會趁年輕早點把任務完成。
「可能王工的工作太忙了吧。」吳遠紹的愛人姓王。
另外一個卻說：「應該不是工作的原因吧，我聽說，王工吃了一年多的中藥了，調理身體啥的。估計是身體方面有啥問題。哦對了，昨天王工不是還請假去醫院檢查嗎，據說昨天有個國外的醫生來交流啥的。」
聽到這話，周濟川和林漫動作一致地看向負責看守聶宗光的民警。
民警先是疑惑了兩秒鐘，然後突然反應過來，說：「對，昨天好像是有個德國的醫生來醫院，翻譯在路上出了點狀況，沒及時趕到，醫院到處找會德語的人，聶宗光就主動去幫了一會忙，也就半個小時吧。」
「王工出來了。」保衛處的人突然說道。
往門口一看，就見一個穿著深藍色工作制服的年輕女性從裡面出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王工，這是公安分局的同志，想跟您了解一下吳幹事的情況。」
周濟川直奔主題說：「吳遠紹他平時有什麼特別在意的人嗎？」
王工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你什麼意思？」
林漫說：「王工，我們想了解的是，吳遠紹平時休息的時候一般會去哪裡？你們家除了所里的宿舍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房子？」
「沒有。」王工想也不想就回答。
林漫正色道：「王工，我建議你再好好想想。這關係到吳遠紹的生命安全。」
「無所謂。」
林漫附在王工耳邊，用只能她聽到的聲音說：「吳遠紹在外面有女人是不是？他是不是跟你說，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你生不出孩子。他愛的不是那個女人，他只是想要個孩子。你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接納那個孩子。你們昨天晚上還吵了一架。」
王工往後退了一步，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林漫。
林漫也看著她，和她慌亂的眼神相比，林漫格外地鎮定。
「不要因為一個人渣，毀了你自己，也毀了其他人。」林漫說。
幾秒鐘後，王工敗下陣來，她聲音有些哽咽地說：「南市街108號，我爺爺奶奶的房子。老人去世後，吳遠紹把鑰匙拿走，說是去收拾一下，把房子租給外地人。結果……」
林漫沒有時間安慰她，她攔住準備上駕駛座的周濟川，「我來開車，你應該有很多電話要打。」
林漫竟然會開車？周濟川有些詫異。
「快！」林漫拉開怔在原地的周濟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