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衝突
男人沒有進去，也沒說話，玩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林漫身上。
許家的房門緊鎖，而且不止一道鎖。
田秀的聲音帶著剛才不知道被鄰居氣的，還是被林漫維護感動的哭腔，她說：「許振華一家人說怕天天來騷擾他們，現在都不住家裡了。門還上那麼多鎖，不就是怕我進去拿他們的東西嗎？哼，他們平時根本不讓我家甜甜進屋，我有必要進去看嗎？」
林漫的腳步朝院子西邊那個棚子移動。
田秀跟上，「這就是甜甜之前住的地方……許振華口口聲聲說對女兒好，不用跟我住宿舍。這破棚子，不遮風不擋雨的，還是我重新給修繕過的。冬天也是我拿炭火給甜甜取暖……要不是我要跟他們拚命，前幾天他們就要把這棚子拆了。」
林漫注意到，棚子的門有新鮮的破損痕迹，應該就是田秀和許家人發生衝突時留下的。
林漫正准往裡走一步，一隻貓突然從床底下躥出來。
「喵嗚~」
超凶。
這是一隻黑貓，民間覺得黑貓是不吉利的象徵。
林漫：別怕，我沒有惡意。
黑貓弓起的背緩緩平復，好奇地打量林漫。
【你就是那個能聽懂我們說話的人類？】
林漫：是啊。
黑貓又看向田秀。
田秀和黑貓對視，眼神悲戚，「甜甜之前也養過一隻貓，不過不是黑貓。她肯定是一個人睡覺害怕，所以才養的。」
【才不是，是三花妹妹的媽媽故意讓她撿到的。】
田秀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盯著黑貓的眼神突然灼熱得有些瘮人：「今天是甜甜的頭七，會不會是她回來看我了？你是甜甜嗎？是的話你就叫一聲好不好。」
黑貓往後退了一步，眼神警惕。
林漫回頭對欲擠進棚子里抱黑貓的田秀說：「您先別激動。」
田秀的眼淚又一次湧出來，「就算是夏天，井水也很涼的，甜甜肯定很冷……」
林漫不會安慰人，但是她知道怎麼轉移注意力，她說：「田阿姨，許甜的東西是您搬走的嗎？」
棚子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姑且能稱得上是床的木板之外，就是一把破舊的椅子。
「對，許振華他們想把甜甜的東西全部燒了，我不讓，都帶走了。」
「那甜甜有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田秀不懂什麼是日記，她說：「甜甜很喜歡寫東西的，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她寫的東西得過獎狀。」
因為林漫的每個問題田秀都認真地思索後再回答，所以田秀沒注意到林漫跟她說話的時候，基本都在看著那隻黑貓。
林漫：小黑，你知道甜甜出事那晚發生什麼事情嗎？
【不知道，前幾天我不在這一帶活動。】
林漫：或許你們當中有貓知道嗎？
【沒有，她那個哥哥會打貓，我們已經很久不敢靠近這裡了。】
林漫：她哥哥打貓？
【對！不僅僅打，還殺。上個月，他把一隻小白的皮給剝了！】
林漫轉過來，問田秀說：「許振華的繼子，多大了？」
田秀說：「比甜甜大一歲還是兩歲吧。派出所的同志說，調查過了，那天晚上許俊不在家，在他外祖父家，而且有人證，還不止一個。」
林漫問：「許俊？他改跟許振華姓了？」
田秀說，許俊不僅僅改跟許振華姓，而且許家老頭老太都把許俊當親孫子，許家所有的資源都給了許俊。
許俊初中畢業後沒再上學，許振華給他找了個送奶工的工作，但是他沒好好乾。
去年，許俊跟人合夥開了個錄像廳，據說賺到了些錢。
【許俊是壞人！他殺了小白之後，我跟過他，想給他扔老鼠，但是他騎的是那種很快的車，我跟不上。我讓這條街上的狗幫我尋著味去找，找到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孩哭著從那個房子里跑出來，褲子上還有血。】
黑貓的話讓林漫心裡微微一震，倘若許甜是死於非命，多半很許俊有關係。
虐貓、哭泣的女孩、錄像廳……並非戴有色眼鏡看人，現在這個階段能把錄像廳經營那麼長時間並且賺到錢的，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林漫：小黑，你幫我找大家幫忙問問，那天晚上許俊有沒有在這附近出現過。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黑貓的耳朵突然豎起來，「喵嗚~」，躬身戒備防禦的模式，沒有回答林漫就從她和田秀腳邊跑出去棚子。
隨即，一個跳躍，跳上牆，飛快跑離。
「貓！黑貓！果然是不吉利的玩意！怪不得會死人，真他媽晦氣。」
「那個鄉下瘋女人在哪裡呢？逼著自己的女兒考大學，把女兒逼死，又天天跑來這裡擾得人不得安生。」
「還不是為了錢！給她養了五年女兒還不夠，還想訛錢養她鄉下一大家子。」
「要我說啊，那女孩是不是振華的骨血還不一定呢。跟振華結婚之前，她不是訂過親嗎。」
林漫率先挪動身體，把想要衝上去拚命卻已經幾乎崩潰的田秀擋住。
眼前看到的是一群比田秀年齡大的中老年人，有男有女，一個個看起來都是特別擅長市井罵戰的樣子。
「喲，今天還帶了個幫凶啊？現在的年輕女孩，真是不得了，為了錢什麼都敢做。是不是田秀說訛到錢分你一份啊？」
林漫一手擋住想從她身後走出來的田秀，一手從棚子的頂上扯出一根長棍。
長棍對著前面的人。
觸到林漫冰冷的目光，站在前面的人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空氣詭異地安靜了幾秒鐘後，一個煙熏嗓喊道：「小娘養！什麼玩意啊！你TM算哪根蔥？」
就在其他人想跟著一哄而上的時候，突然聽到女孩說：「刑警隊的周副隊長，你還要看戲到什麼時候？」
刑警隊？
對面那些市井組合臉色頓時一邊，環顧四周。
他們很快就看到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從棚子後面的陰影處走出來。
即便臉上的表情淡漠且慵懶，卻威風凜凜，讓人不敢小覷。
他不看其他人，直接朝林漫身邊走過來，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你可真是不聽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