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相識

正文卷

第4章 初相識

似乎是覺得不過癮,他乾脆又倒了一杯。

可惜這茶不是醒酒湯,喝下去也無濟於事。

頭還是昏沉沉的厲害,於是便斜靠在了明窗下的坐炕上。

閉眼補起了覺來。

見此狀況,何管家立刻低聲吩咐道。

「走吧,這裡自有少夫人會照顧的。」

羅原蹙了眉頭,似乎對於這少夫人能否照顧將軍很是擔心。

但何管家才不容他多耽擱一刻呢。

拉了他的衣袖就朝外頭快步而去。

沒法子,羅原只能跟著何管家匆匆退出了屋子。

而他手裡拿了鎧甲,只能直奔書房而去。

那裡有專門放置鎧甲的位置,自是不能亂。

等杜景宜從耳房折返回正屋的時候,一進門就蹙了眉頭。

原本屋子裡該是淡淡的蓮香。

此刻卻透著一股濃濃的酒味。

不大,但在嬌生慣養長大的杜景宜鼻子里,卻是衝天的刺鼻。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她那得勝回朝的夫君從宮宴回來了。

拿了帕子便捂在口鼻處。

走過正堂到寢屋中間隔著的蘇綉屏風後,便看到了這一幕。

一個「陌生」男子就這樣一點不客氣的躺在了她平日最喜坐的位置上。

再看桌上的茶杯,也從原來擺放的位置偏離了。

而他倒是睡得香甜。

外頭的月光透過窗戶細細的撒在他身上。

中和了不少他那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威風凜凜。

反而多了幾分隨安城中貴公子才有的慵懶和愜意。

不得不說,她這夫君確實生了一副好皮囊。

細長的鳳眼,高挺的鼻樑,唇薄似刀鋒,身型也魁梧。

正當杜景宜苦惱要怎麼把人喚醒的時候。

卻見原本閉眼的商霽突然睜眼了。

一睜眼,那深邃的眼眸中就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杜景宜從未與自己的夫君直視過。

被他這如狼似虎般的狠戾眼神一掃而過後,略有驚慌的後退了兩步。

這一幕剛好落在了商霽的眼中。

他也略略有些驚訝。

還以為這回,韋夫人給他求來的大約是個「命硬」的無鹽女。

沒想到,竟似月下仙子一般。

若是外頭人瞧了,只怕要意亂情迷。

可惜,商霽這人多年在軍中摸爬滾打,是個油鹽不進之人。

於是坐起身來略喘了兩口氣,臉色又恢複如常的便問道。

「你就是杜氏女?」

一句話就將杜景宜給拉回了現實中。

好皮囊又如何?

他這話問的不似是屋中夫人,倒像是軍中下屬一般。

於是杜景宜收起了自己剛剛的驚訝和慌亂。

攏了攏自己的緋色睡袍,便雙手合在腹前,屈膝行禮說道。

「妾身杜氏見過將軍。」

「嗯。」

商霽坐起身後隨意活動了一下筋骨,酒勁兒還是有些打頭。

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掐了掐睛明穴的位置,便開口說道。

「三年前離家實乃軍情緊急,委屈你了,我在陛下面前討要了不少首飾衣裳的,等明日就能送來,算作我的賠罪之禮吧。」

他的這話,原本是為二人緩緩尷尬的。

誰曾想杜景宜連個眼皮都沒抬,便毫無感情的回答了一句。

「妾身謝過陛下,謝過將軍。」

而她身後的兩名丫鬟也跟著行禮說道。

「奴婢櫻桃(驪珠)見過將軍。」

「嗯,起來吧。」

他在軍中見慣了那些個粗魯的漢子。

貿然聽到這麼句軟乎話倒是有幾分不習慣了。

咳咳兩聲,便問道。

「書房呢?」

「還在右側屋。」

聽到這話,商霽便起身下了榻。

櫻桃和驪珠見此,本打算上前伺候他穿靴子的,誰知卻被商霽揮手制止了。

他在軍中早已習慣自己管自己的吃穿用度。

所以一點貴公子的驕奢都沒有。

不需要婢女近身伺候。

自己穿好了靴子,而後才開口說道。

「我今日飲了酒,怕熏著你,就去書房睡吧。」

杜景宜面色略有錯愕,倒是沒想到他會這般說。

但愣了片刻後,也立刻得體的回道。

「好,妾身讓人將醒酒湯送到書房就是。」

「嗯。」

說完這話,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步伐卻沒有酒醉之人的虛浮。

直到背影散在黑暗之處後,杜景宜似乎才反應過來,人走了。

「少夫人,怎的不留將軍在正屋宿下呢?」

說話的是驪珠,她一向有些快人快語。

此刻會說這種話,也是為了杜景宜好。

畢竟自家小姐嫁入國公府三年了,還只是名義上的少夫人。

外院那些嘴碎的婆子沒事就拿這個來打趣,驪珠明裡暗裡都聽到過好幾回。

可自己梗著脖子上去與人爭吵,總是落了下乘。

眼下若是能留將軍在正屋歇息,豈不是光明正大的打了那些婆子們的臉。

故而才這般說道。

只可惜,皇帝不急太監急。

杜景宜絲毫沒有什麼想要留下夫君的動作和態度。

等他離開之後,才波瀾不驚的說道。

「把月明香拿出來點上,散散這屋子裡頭的味道。」

「是,少夫人。」

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後,杜景宜的心思才沉了下來。

對於這個剛打了照面的夫君,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們二人雖說是名義上的夫妻,可實則相處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若他今晚當真是留下來了,自己還不知道要如何「服侍」呢。

不知為何。

心中對於他剛清醒過來之時的那眼神記憶猶新。

就好似狼群之首盯住獵物一般。

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但杜景宜看到了。

他眼中的兇狠和勢在必得。

也難怪,若無些真本事,又怎麼拿得下邊關十三城呢。

哎……

躺在那紫檀嵌象牙海棠花的架子床上,久久沒有入眠。

明日,還不知要如何面對她這既熟悉又陌生的夫君呢。

輾轉反側,直到後半夜了,她才熬不住的睡了過去。

可惜,翌日一大早。

杜景宜就被外頭婆子故意揚大了的聲音給吵醒了。

有幾分不爽的皺著眉頭醒來。

這熙棠院上下伺候的所有丫鬟,婆子和小廝。

都是踏實能幹且從不多言多語之人。

全是因為何管家和竇嬤嬤有御下甚嚴。

與他們相處三年之久,院里還從未有過這般大早上就來「鬧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