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從北馬庄到十里鋪(一)

第三卷

大隊人馬悄然進駐北馬庄,安置在村廟之中,也只有那裡地方比較大,足夠安置這麼多人。

這個時候已經距離天亮沒有多久了。

安排人警戒,然後其他人休息。

孟岩則把里正馬正叫過來問話。

「馬里正,你這北馬庄有沒有陌生人來過,比如帶小孩的女子?」孟岩問道。

「這個……」

「有還是沒有,大人問你話呢!」

「大老爺,這小人怎麼知道呢,我這北馬庄人住的分散,南北交通頻繁,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誰會注意到這個?」

「你這裡來往頻繁?」

「是呀,北馬庄距離京城也就不到四十里,過往的行商最多也就在我們這裡打個尖兒,吃個飯,住宿很少,除非是天黑了,走不了了。」馬正道。

「村裡有客棧嗎?」

「有倒是有幾家!」馬正道。

「那就勞煩一下馬里正,帶我們人去看看如何?」孟岩道。

「現在?」

「對,就現在,我們要找的人有可能就投宿在客棧之中,天一亮,她就可能離開了,不能等。」

「好吧!」

「梁松,你帶兩個人過去,記住,好好說話。」孟岩吩咐一聲。

「大人,我也去看看?」郭小超欠身道。

「你也要去?」

「屬下也睡不著,就當是出去走走?」

「好吧,好吧,你跟著一塊兒去吧,本官是困了,要睡覺!」孟岩伸手打了一個哈欠道。

「是。」郭小超答應一聲。與梁松等人出了村廟,直奔村中第一家客棧而去。

天大亮,孟岩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

梁松、郭小超等人早就回來了。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沒有?」

「大人,沒有。莊上一共三家客棧,總共加起來也就七八個客人,都是男客,帶小孩的一個沒有。」

「湯夫人怎麼說也是官宦之家的婦人,比之鄉野之婦要從聰明許多,也許她根本就沒有投棧,而是隨便找了一戶人家投宿?」

「有道理,北馬庄多少戶人家?」

「問過里正了,有七十九戶人家。大部分都是姓馬的,有小部分是外地遷來的雜姓,曹、魏、孫、劉等幾個姓。」梁松道。

「派人守住進出口,然後挨家挨戶的問吧。」

「是!」

「黃一彪呢,這一路上可是他帶的路,他這個追蹤高手找沒找到線索?」孟岩問道。

「黃一彪天一亮就帶著人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嗯,安排一下。找個馬車,把李老實和狗剩兒送回李庄去吧。」孟岩道。「本官再回去補個覺。」

「大人,早飯得了,您要不要先吃早飯?」

「不了,本官不餓,睡覺要緊,飯給我留著。有消息了叫我!」孟岩吩咐道。

「是!」

日上三竿,孟岩才讓人給再一次晃醒。

一睜眼,看見是黑著眼圈的郭小超,一個挺身坐了起來:「小超兄,有消息了?」

「湯夫人倒是還沒消息。不過京里有消息了。」

「什麼消息?」

「蔡先生命人傳過來的消息,昨兒個夜裡,王振秘密約見了郭大人,王振給郭大人寫了一份親筆證明,還摁了手印兒,今天一早北衙放人。」郭小超道。

要不是蔡晉信中說這是郭怒的決定,他都以為這事兒是這對翁婿倆提前串通好了的。

孟岩怎麼就知道郭怒會答應王振放人呢?

「嗯,與我料想的不差,王振這一回委屈就全,為了就是咱們從郭嵩那裡得來的東西,不然他斷然不會偷偷的約見岳父大人,還寫什麼證明。」孟岩呵呵一笑。

「大人,什麼東西讓王振這個老賊甘願受如此委屈,還主動把把柄交到老爺手中?」

「那是鎮守大同監軍郭敬寫給他的一封秘信,信中提到了他們勾結賣國的諸多勾當,還有不少人的名字。」孟岩解釋道。

「怪不得,我說這老賊這一次怎麼連這點兒氣都沉不住?」郭小超恍然大悟道。

「這老王八還不知道密信已經落入我手中,所以,接下來,咱們可以利用這份密信來做文章!」孟岩冷笑一聲。

「大人想怎麼做?」

「自然是給一點希望,吊著他,我們好有機會從容布局!」孟岩微微一笑。

「大人心中早就有計劃了?」

「小超兄,你聽我說,本官的計劃是這樣的……」孟岩湊到郭小超耳邊,耳語低聲說道。

「妙,大人,您這是一箭雙鵰呀!」郭小超聽了之後,忍不住擊節讚歎一聲。

「行了,去看一看有吃的沒有,本官有些餓了。」

司禮監。

一大早起來,王振就焦灼不安的來回的踱著步子,這郭怒雖說答應放人了,可沒見到人,他還是不放心。

「東翁,唐公公回來了!」

「唐童回來了,快,有請!」王振精神一振,連忙吩咐。

「東翁,唐童幸不辱命!」唐童兩隻眼睛黑黑的走了進來,對王振欠身道。

「人放了?」

「放了,今天一早,北衙鎮撫使傅嘯塵親自過來放的人。」唐童點頭道。

「東西呢?」

「東西也都發還了,現在全部都在東廠,郭嵩、石彪他們正帶著人清點呢。」

「東西什麼的,就不必過於計較,人放了就好。」王振鬆了一口氣。

「東翁,據郭嵩、石彪二人回憶,他們的關防這一路上都是貼身收藏,從未離身,到了宛平驛,驛站管事得知他們的身份,用心款待。不過,即使是喝酒吃飯他們都是把東西揣在懷裡的,實在是想不明白,東西在哪兒丟的!」唐童道。

「他們在宛平驛喝酒了?」

「喝了,聽說還叫了不少女子相陪……」

「混賬東西,就差這麼一腳。他們都忍不住嗎,這下好了,關防丟了,問題不大,那件東西丟了,才要命!」王振氣的破口大罵。

「東翁,這東西十有八九就是丟在了宛平驛,可什麼人敢跟我們作對,不要命了嗎?」

「這世上不要命的人多了去了。咱們又不是沒見過,必須把東西給老夫追回來,否則,那是大禍臨頭!」王振臉陰沉如水。

「可是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這人盜了咱們的東西,兩天時間,足夠他跑遠了。」唐童道。

「你說,這賊為什麼那多珍寶古玩不偷。偏偏偷了郭嵩等人的關防和禮單呢?」

「屬下也覺得奇怪,這賊也太奇怪了。那些珍寶古玩隨便拿走一件,就夠吃喝一輩子了,這些東西他不拿,偏偏要盜走關防和郭公公寫個您的密信,這不像是一般江湖賊寇所為。」

「嗯,不錯。難不成是有人暗中要跟老夫作對?」

「會不會是錦衣衛?」

「如果是錦衣衛的話,那麼此刻那封密信已經在主子的龍案上了,你以為老夫還能站在這裡跟你好好說話嗎?」王振冷哼一聲。

「這就怪了,會是誰呢?」

「老夫在朝中敵人不少,這一時間也想不到誰會有這樣的能量。」王振到。

「要不。派人把宛平驛的人鎖拿回來嚴刑拷問,總能找到些線索的。」

「宛平近在咫尺,若是拿了人,錦衣衛想不知道都難,這樣一來,郭嵩他們丟了重要東西的消息就保不住了。」

「對,現在錦衣衛就算知道郭嵩等人丟了關防,但並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丟的,如果我們一動,那不等於給他們指明了方向?」唐童一驚道。

「老夫怎麼說這郭老虎放人如此痛快,原來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王振一拍案幾,恍然大悟道。

「東翁,他們是想從咱們身上得到郭嵩等人丟失關防的線索?」唐童也明白過來。

這丟失關防的線索,郭嵩等人肯定不會告訴錦衣衛的人,可一時半會兒也問不出來,如果想要知道關防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丟的,又是怎麼丟的。

那還是要從郭嵩等人身上著手。

郭嵩等人被放了,必然會尋找丟失的關防,到時候只要跟著郭嵩等人就可以了。

這一招太高明了,現在他們才明白過來,郭怒為什麼這一次如此好說話了。

原來人家根本不在乎郭嵩這些人,他們要找的其實是郭嵩等人丟失的關防!

說不定錦衣衛已經知道「密信」的存在,那可是比幾百個郭嵩、石彪有價值多了。

錦衣衛現在一定是嚴密監控東廠的動靜,只要稍有異動,就會尾隨其後,甚至會先下手為強。

「東翁,我們太被動了,怎麼辦?」

「既然錦衣衛也在找郭嵩等人丟失的關防,那就說明這東西不在錦衣衛手中,老夫就跟他比比耐性。」王振一咬牙道。

「東翁,您的意思是,咱們按兵不動?」唐童吃驚道。

「咱們的人不能動,一動,錦衣衛那邊肯定會跟著動,不過咱們不是還有編外的力量嗎?」

「妙,東翁,咱們來一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讓郭老虎竹籃打水一場空!」唐童附和道。

「此事,你有高讓秘密謀劃,詳細計劃只有你二人知道,不可對第三者明說,還有郭嵩也是,讓他約束下屬,守口如瓶,對了,那石彪傷勢如何?」

「內傷不輕,估計的將養一段時間才能痊癒!」

「聽說這石彪勇猛無匹,是個衝鋒陷陣的勇將,怎麼連那個姓孟的小子一招都擋不住,莫非報上來的戰績有誇大之嫌?」王振皺眉的問道。

「那倒不是,我問過了,一來是石彪輕敵了,沒料到孟岩會突然出手,第二,孟岩用刀背折射陽光令他眼睛突然失明,這才被他擊傷!」唐童道。

「這姓孟的小子果然是詭計多端,比他那個迂腐的父親難對付多了!」王振不禁慨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