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逮捕焦蘭蓉(一)

第一卷 錦衣衛百戶

錦衣衛南衙。

「姑爺今天帶人勘察了素心齋。」賽霄宇抱著他哪只從來不離手的波斯貓,筆直的坐在郭怒的對面,緩緩的說道。

「他的動作到挺快的。」

「姑爺做事還真是有一套,看來大人和標下都多慮了。」賽霄宇低著頭撫摸手中的波斯貓道。

「他這個小子就是年輕氣盛,做事從不顧及後果,東廠現在死盯著他,接下來他的麻煩不會少。」郭怒道。

「姑爺這樣查下去,遲早會查到那個人的,大人,我們是不是要……」賽霄宇沒有說下去,他眼神悄悄的瞄上了郭怒面部。

郭怒這個時候表情嚴肅起來,這也是他擔心的事情,一旦孟岩查的太過的話,問題會很嚴重。

「一旦我們出手阻止,他會馬上察覺到的,這小子很敏銳,也很姦猾,真不知道他在北元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郭怒微微一搖頭道。

「我們都原以為他不會再回來了,在北元過平靜的生活也不錯,娶妻生子,那樣就……」

「你的內心就不想他回來嗎?」

「大人,這些年我想了很多,有時候無知其實也是一種幸福。」沉默半晌,賽霄宇緩緩道。

「不管怎麼說,他現在回來了,一切都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了。」郭怒道。

「是,不過姑爺跟一般的年輕人不同,他雖然在某些方面有些天真。但他是個有智慧的人,也懂得進退和取捨,我們唯一要做的是,保護好他!」

「他現在是我的女婿,難道我會害他不成?」郭怒道。

「大人當然不會,我擔心的是,有人會!」賽霄宇道,「姑爺幾次遇險,後宮和東廠都有參與,所以。姑爺如果繼續留在朝堂之上。他的路註定不好走!」

「那個女人還不肯罷手?」

「換做是你,你會罷手嗎?」賽霄宇道。

郭怒默然不語,這裡面的關係太錯綜複雜了,簡直就是一團爛賬。理不清。還扯不斷。

「對了。姑爺在素心齋發現了一具女屍,懷疑可能是白素心的丫環喜兒的。」

「素心齋發現女屍?」郭怒給驚住了。

東廠。

「乾爹,今天那個孟岩帶人去素心齋了。」曹欽有些心虛的稟告曹吉祥。

「你也去了?」

「孩兒聽到下面人的報告。馬上帶人過去了。」曹欽道,「那姓孟的太猖狂了,他的一個手下居然打了我的人。」

「你沒跟他發生衝突吧?」

「這個到沒有,但是這巴掌可是打在咱們東廠的臉上,我咽不下這口氣!」曹欽道。

「你知不知道,今天上午聖上親自召見了這個孟岩,臨走的時候,還賜了一幅字給他?」曹吉祥道,想起這個,他就嫉妒,憑什麼呀,他也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怎麼沒見皇帝賜給他一幅字?

就連王振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些酸溜溜的,這幅字雖然不算免死鐵卷,那也能成為傳家之寶。

這等好處都讓一個黃口小子給得了去。

「還有這事兒?」

「現在他正受寵,所以,你要忍耐一點兒,只要不太過分,盡量不要跟他起衝突!」曹吉祥道。

太監們的權力來自皇帝,對於皇權的畏懼,他們是刻在骨子裡的,皇帝寵信孟岩,如果非要跟孟岩硬頂,那首先倒霉的就是自己。

他不服氣,有比他更加不服氣的呢!

「乾爹,還有一件事,那姓孟的在素心齋找到了一具女屍!」

「女屍,哪來的女屍?」曹吉祥吃驚道。

「這個……」

「欽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快跟乾爹說!」曹吉祥一看曹欽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個乾兒子必定牽涉其中。

「乾爹,我能知道什麼,我又沒去過素心齋!」曹欽眼神躲閃了一下,明顯有些心虛。

「欽兒,你不要欺騙乾爹,這件案子非同小可,如果你真的在這件案子中犯了什麼事兒,就是乾爹也保不了你!」曹吉祥厲聲喝問道。

「乾爹,我除了收了焦宏五百兩銀子,其他的什麼都沒幹。」曹欽道。

「什麼,你收焦宏的錢,這麼說,白素心的案子真有冤情?」曹吉祥一驚。

「那焦宏就是想得到那家店鋪,再說白素心通姦殺人,證據確鑿,只要她一死,這鋪子自然也就歸焦氏姐弟了!」曹欽道。

「證據是可以偽造的,何況那焦宏是報案人,又是證人,你怎麼知道他說的話就是真的呢?」

「乾爹,這焦宏是咱們東廠的人,她們姐弟的身份還是……」曹欽湊到曹吉祥耳邊道。

「什麼,這種事你怎麼知道?」曹吉祥驚的面色大變。

「是那焦宏親口對我說的。」

「這麼大的事兒,你為何之前不告訴我?」曹吉祥怒道。

「不是孩兒不告訴您,孩兒就怕牽涉到您,而且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嗎?」

「你倒是挺會替你乾爹考慮。」

「焦氏姐弟的身份,孩兒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今天要不是乾爹問起,我也是不會說的。」曹欽道。

「嗯,這件事,你知我知,不可再對第三人提起,明白嗎?」曹吉祥點了點頭,曹欽做的也不算錯。

「乾爹,孩兒明白!」

「對了,焦宏還沒有找到?」

「正要報告乾爹,樑上飛失手了,還受了傷了,右手骨折,挺嚴重的。」曹欽道。

「樑上飛的輕功不是天下一絕嗎,怎麼會失手。還受傷了?」曹吉祥不悅道。

「乾爹,這姓孟的也是高手,樑上飛這一次可能是輕敵了,但是也至少證明了一點,這孟府如此戒備森嚴,肯定有見不得人的東西!」曹欽道。

「就算如此,也不能說明什麼。」

「乾爹,東廠都快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了,一個大活人就這麼不見了,孩兒實在想不出除了這個姓孟的。還有誰對他這麼感興趣!」曹欽咬牙道。

「你有什麼想法?」

「據可靠消息。除夕夜,姓孟的會帶著他那剛納的妾侍回松鶴樓守歲,這個時候孟府必定比平時空虛,孩兒想在這個時候再帶人進去看看。」曹欽道。

「這可不是小事兒。一旦被發現的話。你知道後果的。」曹吉祥有些意動。如果真的能在孟府找到焦宏,那就能化被動為主動,總比現在被動挨打的強。

「乾爹。我們的自然不能動,得用外人!」曹欽道,東廠這些年,不知道暗中收服多少亡命徒為他們做事,這樣的事兒,根本不需要他們自己出手。

「嗯,那個樑上飛你還打算用嗎?」

「這個自然,他熟悉孟府的情況,這一次進入孟府還需要他帶路呢!」曹欽道。

「不,這一次不要用他,也不要告訴他你的計劃!」曹吉祥道。

「乾爹,這是為什麼?」

「可一不可再,姓孟的既然能發現樑上飛一次,就能發現他第二次,所以,這一次你們不能用老辦法!」曹吉祥道,「樑上飛也就沒有用了。」

「乾爹說得對,可我們沒有人熟悉孟宅的情況呀?」曹欽道,「冒然闖進去,恐會有傷亡?」

「弄清楚孟府的虛實,一些傷亡也是值得的,何況,我們這是去找人,一定不能失手!」曹吉祥道。

「明白了,乾爹,我這就去安排!」

巡察使衙門。

孟岩從問訊室出來。

「馬上把這份名單上的人帶回來接受調查!」

「大人,天色已晚,是否等到明日一早再派人拿人回來?」

「你看我,都急糊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再說!」孟岩迅速收回名單道。

出來,長長的透了一口氣,忽然看到張瑄的屋子裡還亮著燈,這傢伙怎麼這麼時候還不回家?

「天行?」

「公子爺,何事?」

「雨夫人呢?」

「雨夫人在廚房給您熬粥呢。」林天行道。

「沒事,你去廚房幫忙,讓雨夫人多熬些粥出來,衙門裡加班的人每人一碗。」孟岩揮手道。

「咚咚……」

「這麼晚了,張大人還沒回家?」孟岩輕輕的敲了敲張瑄的房間門,推開問道。

「孟大人新婚燕爾,不也沒回家嗎?」張瑄正在等下閱讀卷宗,一抬頭,一副臭臭的臉色道。

「張大人還覺得是孟某橫刀奪愛?」孟岩笑呵呵的走過去,自己拿了一把椅子,在張瑄面前坐了下來。

「下官不想在官署談論這種私人感情問題,孟大人若是沒有什麼吩咐,請您出去,下官正在處理公務!」張瑄頭也不抬就下了逐客令。

「不知張大人在處理什麼公務?」孟岩問道。

「巡察使衙門還有別的案子嗎?」

「呵呵,不知道張大人查的怎麼樣了?」孟岩訕訕一笑,這張瑄真是吃了槍葯了,說話怎麼都這麼沖呢。

「有一些眉目。」

「哦,能否說給本官聽一聽呢?」孟岩也很想知道,這個躲在屋子裡看了三天卷宗的張瑄能夠給自己一份什麼樣的東西。

「在白素心一案中,東廠曾經找白素心的繼母,也就是白焦氏了解了一些有關白素心的情況,在白焦氏的供述中,白素心這個繼女被她描述成一個浪蕩浮性的女子,並且曾有過勾引舅舅焦宏的舉動。」張瑄道。

「有這樣的事情?」

「這份供述中有白焦氏的親筆畫押。」張瑄找出供述來,遞給孟岩道。

孟岩看了一下,果真有此類的敘說。

「那麼張大人認為這個供述可信嗎?」孟岩將供述還給張瑄道。

「焦宏是白焦氏的弟弟,可以說白素心勾引男人,可為什麼要說她勾引焦宏呢,那焦宏也不是什麼美男子,而白素心貌美如花,還有一段良緣美眷,她為何要勾引焦宏,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張瑄氣憤的說道,「何況焦宏還是白素心名義上的舅舅,她就不知道,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對她的將來會有多麼嚴重的影響?」

「張大人意思是,這個白焦氏實在撒謊,做偽證?」孟岩點了點頭。

「是的,既然焦宏人找不到了,那就從這個白焦氏入手,孟大人你覺得呢?」儘管張瑄不願意跟孟岩商議,可現在孟岩是他的上司,他要幹什麼,不可能不跟孟岩報告的。

「張大人想做什麼?」

「把白焦氏帶回來問話!」張瑄道。

「把人帶回來問話問題不大,但如果要拘捕的話,就要有確鑿的證據了!」孟岩道。

「孟大人是想直接抓了白焦氏?」張瑄被孟岩的大膽給鎮住了。

「為什麼不可以,白焦氏跟這件案子牽扯很深,她又在供述中做了偽證,只要我們在白府中搜查出不利於她的證據來,拘捕她就順理成章了!」孟岩笑笑道。

「搜查白府,那萬一找不到證據呢?」張瑄擔憂道。

「張大人當知道我剛剛勘察了素心齋的案發現場,還發現了一具女屍,女屍的身份還沒有確定,但是白素心自從父親去世後,就一直住在素心齋,素心齋可以說就是她的家,她自己的財務以及她父親留給她的一切都在素心齋,而現在這一切都沒有了!」

「沒有了?」

「白素心的案子沒有最終宣判,她的私人財物只能封存作為證物,不能繼承或變賣,而東廠和刑部交給我們的證物當中並沒有這些東西,那這些東西去哪兒了?」

「是被白焦氏取走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也許是東廠私吞了呢?」孟岩道。

「東廠私吞了?」張瑄感覺口舌有些乾燥,這可棘手了,這些東西要是被東廠私吞了,那能拿回來的機會就少了。

「如果是東廠私吞的話,那本官會一件一件的追回來的,如果不是的話,只有焦氏姐弟知道這些東西的下落了,焦宏不見蹤影,那只有白焦氏知道了!」

當初白新元立遺囑的時候,是把坊正和鄰居都叫過來做了見證的,素心齋的產業留給白素心做嫁妝的。

這樣也避免了焦氏姐弟日後跟白素心爭奪素心齋,畢竟大明律法規定了,男丁才有繼承權,女子是沒有的,白焦氏給白新元生了一個兒子,那麼她的兒子就有資格繼承白家的財產,就算白新元立下遺囑恐怕不見得有用。

但有人見證了,那焦氏姐弟就無法篡改或者誣衊遺囑的真實性。

所以,就算白素心被東廠判了刑,她的財產還不屬於白焦氏,所以如果白焦氏私自拿走素心齋內的財物的話,那就是屬於偷盜,而且還有偷盜證物的嫌疑。

如果在白家發現這些東西,那就坐實了鐵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