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乖「孩子」

正文卷

第393章 乖「孩子」

「阿嚏。」

「眼鏡醫生」打了個噴嚏,他的反應立馬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跟在他身邊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看了過來,緊張地問:「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一個順口,小男孩用了您這個稱謂,充分表露了他的害怕與懼意。

幾個小時前……哦,以門外的時間流速,是幾個小時前的事,至於在門內,好像已經過了無數天。

門外的幾個小時之前,在門尚未閉合之時,「眼鏡醫生」沖後面走來的女性及她身邊比第一次見面更加扭曲的肉山少女打了聲招呼。

隨後那句問話,與其說是問話不如說是告知,說完後那半邊白色的存在就瘋涌了出去,可由於它們的體積實在是太大,不知道涌動了多少,但另一塊區域內的白色一點都未減少。

做完揮手的動作,「眼鏡醫生」這才轉過身。

人類模樣的女性看清了對面的樣貌,發覺這並不是她印象里……黑髮黑眼青年人的外表,而是換了個人。

女性沒有放鬆警惕,在她看來,怪異之人變換了怎樣的樣貌都是可能的,就從對方對那些白色存在的操控來講,就是她想像中的那個「人」。

隨後,「眼鏡醫生」的所作所為更是證實了女性的猜測。

白色綿軟湧出去了很多,可仍由極大的面積停留在這片空間內,大概是感知到了「眼鏡醫生」的存在,它們一點點跨越了不存在的邊界線,簇在「眼鏡醫生」周圍。

它們很親昵地湊上來,不斷擁著「人類」,像是家養的那最聽話的寵物,蹭蹭貼貼,最後凝聚出一團宛若頭顱,上面冒出了數隻眼睛。

頭顱低了下去,垂在了「眼鏡醫生」的掌心。

到了這個地步,女性更是確定了前方之人就是換了個人類皮囊的怪物。

這個怪物說什麼來著,要給他們醫院帶點活人回來?

女性充滿了疑慮,上一次還同他們這麼劍拔弩張,還留下了半個空間的隱患的怪物,這一次怎麼這麼好說話。

很快,「眼鏡醫生」再度開口,打破了女性美好願想。

「對了。」披著人皮的怪物手上拍了拍面頰邊的白色頭顱,想起什麼似的,面朝女性所在的方向,「你們前兩天,是不是帶回了一個人?」

白僳回憶了一番人類的長相,開始給這處血肉醫院的管理者描述:「一個眯眯眼,啊……差不多這個大小。」

他伸手比划了一條縫的距離,再比了個平頭,對面的女性想起了什麼,眼神飄忽一瞬。

白僳捕捉到了這一點變化,追問道:「果然在你這裡啊,問一下,他還活著嗎?」

女性言語也飄忽,嗯啊了兩聲,手往後一轉,按住了開始變得不耐煩的「肉山」。

「活著吧……吧?」女性發出了不確定的聲音,又有誰會在意食物?養料?飼料的死活呢。

可她被「眼鏡醫生」注視著,只好說去找一下。

女性驅使著肉山少女趕緊離開,讓她去另一邊活動不用候在自己身邊了,接著女性朝小男孩招招手。

後者縮了縮脖子,悄悄回頭看著幾乎與白色綿軟融為一體的「眼鏡醫生」,見人沒有阻攔之意,連忙提著摔在地上導致液體流了一地的行李箱跑到女性身邊。

行李箱在先前的拉扯中掉在地上,不知是碰撞到了哪裡,把裡面的東西磕破了,味道刺鼻的液體滑了出來。

最開始眼鏡醫生感到氣味熟悉是有原因的,這不就是他偶爾會接觸到一點的人的身體器官,還有福爾馬林。

小男孩瑟瑟地喊了聲老師,人類模樣的女性這次沒再責備他,而是扯著小男孩的後頸把人拉走。

一大一小在前面走,白僳在後面跟著。

但走了沒兩步,前方的女性停了下來。

白僳看到對方朝後一看,臉上露出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明顯想說什麼,但礙於某些情況,她沒有直白地說出來。

順著女性的視線,白僳注意到了自己的身後。

「啊,它們啊。」抬起手拍了拍擠在自己面頰旁的白色頭顱,「先回去吧,免得嚇到這裡的……原住民?」

白僳倒不覺得對面的一大一小是這片空間的原住民,頂多是空間形成後,誤入此地搶佔了先機和有利地位的管理者。

好像,是能叫管理者吧?

白僳記得前方的女性把這片血與肉的空間稱之為愛之醫院,明顯夾雜了自己的私慾。

白色的存在在白僳的指揮下不情不願地退開,退到了遠處,只留下一根細長的尾巴執著地纏在白僳腰間,擺明了想要留下。

有了巨大的一團和細長的一條作為對比,女性只好讓了步,更多的是她不敢與白僳再討價還價。

三個大概率都不算人的存在往前走,不多時,女性便把白僳領到了地方。

「哇哦。」走近了,白僳用人類的身體發出了一聲驚嘆,「這可真是……」

如何描述眼前的場景?有無數的肢體躺在那,完整的、不完整的,也可能是被其他人的身體蓋住了,總而言之,有很多很多被廢棄的人的部位,壘得最下面的,看起來都粘在一起,分不開了。

白僳所操控的人類身體產生了這麼一瞬的反胃感,想來是人類原本的意識看到了這處畫面,升起了不適的厭惡感。

下一秒,白僳徹底把人類的反應按了下去。

他輕咳兩聲,眯著眼掃視了一圈:「我要找的人呢?」

女性默默抬手指了個方向,也不敢耍什麼花招,她指的便是白僳要找的人所在。

白僳往那一看,那名被陳梓所提及、被陳牧所念叨的隔壁隊長就躺在那,眼睛閉著的模樣看不出眼睛小的特徵,人還形容枯槁到有些脫相了。

人類來到這裡多久了?

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按照外面的時間流速可能不過兩三天,但按照裡面的時間流速……或許已經過去幾個禮拜甚至幾個月了。

不過,眼前的人類還活著,即使他的狀態很差,他也還活著。

挺奇怪的,明明上一次這裡的人把王慕纓騙來後,就直接想改造她了。

白僳湊近觀察了幾眼,他直起身子,好奇地問:「我以為,你抓到人後,會立馬動手?」

被問了的女性的後槽牙磨了又磨,她很想說她幾天前本來是要把這好不容易帶回來的人類直接按照老辦法,哄騙這人類成為她愛之醫院的一員,但在動手前,她的神經莫名一緊,下意識的,她選擇把人多留一陣。

這一留便是內部時間的好幾個禮拜,直至今天,女性明白了那日的心悸是因為什麼。

女性選擇了一個委婉一點的說法,她沒說自己膽怯了,她說因為一直沒有「進貨」,所以手裡為數不多的材料要省著點用。

白僳好像信了,也好像沒信。

他轉過頭去繼續看地上的人類,頗為感慨地咂了下舌,才伸手提起人的腳,開始往外面拖。

血肉醫院的地面足夠鬆軟,不至於讓人摩擦得皮開肉綻。

拖了一陣,白僳將眯眯眼拖到了一處由斷肢搭成的桌椅邊,隨手將人一拎,便拎著放了上去。

女性跟在後面,觀察了一陣問道:「伱……您不走嗎?」

白僳晃了晃腦袋。

他要待在這裡,待得久一下。

血肉醫院與外界相連的大門敞開了很久,久到過去了一兩個小時,外面蛄蛹著白色終於回歸。

它們不但回來了,還裹挾著許多昏迷不醒的人類,一窩蜂地全涌到了白僳面前,如同獻寶般高舉著,像在比拼哪一部分帶回來的人類數量更多。

而被進獻者,揚著一張笑臉,就這麼坐在血肉搭建的座椅上,伸出一隻手,朝著白色巨團撫摸了幾下。

「乖、乖,你們做得太好了。」

「明天也要這麼努力。」

明天要去醫院,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