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他怎麼能做出那種事

正文卷

一個被殘忍殺害後又被拘禁了幾十年的冤魂身上積攢了太多的戾氣怨念。

聽著季鴻遠的話,蘇識夏略顯詫異地微挑了下眉梢,卻沒有主動開口搭話回應,只靜靜凝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季鴻遠的記憶還很清晰,可因為多久沒有同正常人交流過,再加上現在情緒激動,他的言語便難免有些混亂。

蘇識夏聽了半晌之後才終於從他的那些話中,理出了當年那起滅門慘案的前因後果。

按照季鴻遠所說,季清源原本很正常,聰明靈慧,乖巧懂事。

當時季家所有人都覺得,季家能有季清源這樣的後輩,是季家祖上積德。

待以後季清源長大了,一定能名揚天下,帶領季家走上更光明的未來。

可在季清源七歲那年,卻出了些許的變故。

那年上元節,季鴻遠帶著季清源一起入宮陪同西祁國皇帝登樓賞燈與民同樂。

夜宴時,季清源離席了一段時間,等再回來的時候,季鴻遠發現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不說,衣角上甚至還沾上了些許的血跡,臉色也白得不正常,整個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樣,渾身都在打顫。

季鴻遠以為季清源是被宮裡的人欺負了,驚怒之下就要去求西祁皇帝徹查此事。

可季清源卻攔下了他,只說他是經過湖邊時沒看清楚道路,不小心失足落水,著涼受了驚,並不是有人故意害他。

季鴻遠當時看著季清源那可憐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自責,看季清源堅持,他也就沒有再繼續追查下去。

可也是自那之後,他發現季清源突然對古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那段時間,季清源幾乎足不出戶,吃住都在季家的藏書樓里,瘋狂翻閱各種古籍。

等把家裡的藏書都翻看過一遍之後,他又命人到處搜羅和古史有關的孤本殘卷。

因為接觸的書籍資料多而繁雜,他不可避免地也接觸到了一些關於玄門術法之類的東西。

「玄術畢竟是小道,又因為那些書籍來路不明,更不知是何人所作,我生怕他被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影響蠱惑,再三提醒過他,有些書籍看看也就罷了,千萬不要貿然去嘗試。」

季鴻遠對這事似是一直耿耿於懷,說起此事時,魂體周身的怨氣都跟著再次沸騰了起來。

有血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他的聲音嘶啞顫抖地讓人不忍細聽。

「他當時明明答應了我的,嘴上答應的好好的,那麼聽話,那麼乖巧的樣子。他說不會再看那種書,我也就信了……現在想想我是真的蠢!愚蠢至極!當時怎麼就那麼輕易的信了他!」

「他說什麼對古史有興趣,想要研讀古籍,都是幌子!他真正想要找的,想要看的,就是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早在當初發現他有這種苗頭的時候,我就該下定狠心把他找來的那些邪書都燒掉!」

「當時我若是再謹慎些,再心狠一些,在他生出邪念的時候就好好教訓他,後來也不至於會給季家招來那樣的禍事!」

蘇識夏知道,季鴻遠所說的禍事,就是指之後季家的滅門慘案。

季鴻遠後面的話也證實了她的猜測。

按季鴻遠所說,季清源在七歲時上元節落水之後,似乎就在暗中修習邪術。

季鴻遠看出了他有些不對勁,但出於對天才孫子的信任,他只是口頭上提醒了幾句,沒有多加干涉。

季清源表面乖順,但暗地裡對邪術的鑽研卻是越來越深。

一直到後來,他徹底走上邪路,被季鴻遠抓了個現行,修習邪術之事再無法隱瞞,祖孫兩人的矛盾也就徹底爆發了。

「那些所謂的玄門術法雖然只是小道,被我視為偏門,但我以前也不是沒有接觸過那些正經修習玄術的人。他們說到底不過只是有些特異的本領,篤信風水之術罷了。」

季鴻遠道:「若他只是醉心小道,我也只當他是興趣玩鬧,可他……他學的那些東西,絕對不是正常的東西!」

季鴻遠說到這兒的時候,聲音突然變得無比尖銳。

站在蘇識夏身後不遠處的鳳祈年都察覺到了異樣。

身上縱然已經有了蘇識夏給他的符咒護持,他也依舊敏銳地察覺到有尖利的音浪瘋狂往他耳朵里鑽,刺激地他耳膜生疼。

他皺眉堵住自己的耳朵,快步走到蘇識夏身邊,湊到她耳畔就想要開口詢問。

蘇識夏這會兒正聽到要緊處,不想被他打擾,抬手捂住他嘴的同時,豎起食指抵在唇上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在鳳祈年驚訝目光的注視下,她隨手捏了個法訣,在鳳祈年的耳根處一點。

鳳祈年茫然眨了眨眼睛,還沒琢磨明白是怎麼回事呢,蘇識夏點在他耳根處的手指已經收了回去。

下一秒,一道無比凄厲尖銳的嘶啞男聲猛地闖入他的耳中。

「他殺人!為了修鍊那邪術,他竟然不惜殘害無辜孩童的性命!當時皇都中丟了那麼多的孩童,幾十條無辜孩子的性命啊,就那麼葬送在了他的手裡!」

「我闖入那間密室里的時候,他剛用刀子剖開一個嬰兒的胸膛,親手將那孩子的心臟從胸腔中掏了出來!」

「他怎麼能!怎麼敢!怎麼忍心對剛出生的孩子下手!他不是人!他就是個瘋子!是個畜生!」

季鴻遠那一聲聲怒斥,凄厲如泣血。

蘇識夏早料到季清源修邪術不會幹出什麼好事來,聽到這兒也只是厭惡地皺了皺眉。

鳳祈年卻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突然就聽到了「鬼叫」不說,還上來接收到這麼刺激的消息,他驚地雙眼瞪大,整個人都麻了。

頓了半晌之後,他才僵硬地轉過頭去,顫聲問蘇識夏。

「剛才我聽到的……就是那個季鴻遠的鬼魂說的話?」

「他說的那什麼,殺人,掏心的那個畜生,說的是……季清源?」

蘇識夏淡定頷首,「是他。」

「再準確些來說,決心修習邪術的季清源,應該已經不是原本的季清源了。」

蘇識夏道:「我若是沒料錯的話,從他七歲上元節落水之後……他就已經是夜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