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你憑什麼那麼確定

正文卷

「夫人!我就知道您之前一定已經認出我了!」

那自稱是季清承兒子的少年上來就對著蘇識夏磕了好幾個響頭。

「我知道夫人您身份尊貴,不願意和我這種人扯上關係,我也不敢多糾纏夫人。我知道夫人您的顧慮是什麼,您放心,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會將我之前見過您的事透露給其他人!」

蘇識夏垂眸看著那少年,仔細打量著他臉上的表情,心裡暗想著這小子倒是還算識趣。

之前她在匯賢居門口裝作不認識他,這少年應該就是從她當時的反應看出她不想暴露原來的身份,所以這會兒見到她來了,第一時間就擺明了態度。

應該也是怕她起殺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他滅口吧。

蘇識夏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發誓?你就算違誓了,老天也不會真的降下雷罰劈了你,只這麼空口白牙的一句承諾,我可不會信。」

那少年聽到蘇識夏這話臉色驀然變得一片慘白。

蘇識夏看他身子都隱隱有些發顫了,唇角的笑意都更深了幾分。

「相比於你起誓承諾,我更相信實打實的交易。」

那少年抬頭茫然看著蘇識夏,顯然是沒弄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先說說吧,之前在酒樓門口,你急著想要追上我到底是想幹什麼?」

她說完這話,不等那少年回應便從他身邊繞開,徑直朝屋子裡走去。

經過少年身邊時,她只隨口說了句,「先起來吧,我走了一路過來腿都疼了,可不想就這麼站在院子里同你說話。」

那少年聞言忙站了起來,緊隨在蘇識夏身後進了屋子。

屋子不大,裡面的傢具也都很陳舊了,但收拾的還算乾淨。

蘇識夏的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視線很快落到了躺在床上的老酒鬼季清承身上。

那少年察覺出蘇識夏在觀察他家這屋子,神色不免有些局促,快步走到桌邊,把那把看上去最新的椅子搬了出來。

用自己的衣袖在凳子上擦了擦之後,這才將椅子放到了蘇識夏面前。

看那少年還想要張羅著給她燒水沏茶,蘇識夏擺了擺手攔住了他。

「不用忙活了。」

她在椅子上坐下,目光跟著便落到那少年身上,「現在你可以回答我了。」

少年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蘇識夏剛才的那個問題,面上閃過一抹猶豫的神色,最後重重一咬牙,竟再次在蘇識夏面前跪了下來。

蘇識夏的眼角都不由跳了跳,鬱悶這西祁國的人怎麼都這麼愛跪來跪去的。

還不待她開口讓人起來,那少年已啞聲開口,語帶祈求地說道:「夫人!求您救救我的父親!」

他這話出口,整個屋子都突然安靜了下來。

連翹和伏虎暗暗交換了一下眼神,蘇識夏的眉梢也忍不住高挑了起來。

「你讓我救你父親?」

蘇識夏往季清承的身上掃了一眼,「你知道他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嗎?」

「我知道。」

那少年道:「雖然父親從來沒有教導過我,也不曾同我說過他的過往,但早在我離家去做學徒的時候,外公已經把他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我了。」

「外公?」

蘇識夏心裡疑惑更甚,也終於抓住了重點,「看你這歲數,你出生之前你父親應該已經瘋了吧?那你母親和你父親……」

被問起他父母之事,少年的頭垂地更低了,悶聲道:「我父親和母親的婚事,是我外公一手操辦的。我外公……曾是父親身邊的管事。」

按這少年的說法,他父親當年離開季家出去遊學的時候,身邊只帶了一個人,就是管家福叔。

福叔在季家工作多年,是看著季清承長大的。

他一生無子,妻子早喪,家中只收養了一個養女。也因此,他幾乎將所有對晚輩的關愛都投注到了季清承的身上。

雖然有著身份上的差別,但福叔是真的把季清承當成他的親兒子一樣看待的。

他理解季清承處處被季清源碾壓的苦悶,在季清承決定離開季家的時候,他義無反顧的跟隨季清承一起離開。

之後季清承因為季家滅門之事性情大變,他也依舊不離不棄地跟在季清承的身邊。

他不忍心看季清承無後,便硬將他的養女和季清承撮合在了一起,為了讓他們兩人成事,甚至不惜給兩人下了葯。

季清承當時瘋瘋癲癲的,根本沒有理智可言,福叔的養女在「被迫成婚」之後便鬱鬱寡歡,懷孕生下兒子之後,她剛出了月子就鬧著要上山去拜佛,那一去就再沒有回來。

有人說她是跳崖尋了短見,也有人說她是和喜歡的男子約好私奔了,福叔也試圖尋找過她,但幾次尋找無果之後也只能放棄,只當她早早就去了。

眼前這少年,是福叔……嗯,也就是他外公一手帶大的。

照這少年所說,福叔行事雖然偏激,但對他和他父親是極好的。

「外公在世的時候,有他在外面做活賺錢,我們一家雖說不算富裕,但日子還能過得下去。」

那少年道:「可外公年紀大了,又患了病,他也知道他的身子撐不了多長時間了,所以就讓我出門去給人當學徒,好歹先學一門能立身的手藝。」

「我當時跟著那大夫學,也是希望能從他那裡學來真本事,給外公治病。可他……他卻只把我當白得的苦力,根本不肯用心教我。」

「後來外公就過世了,父親變成如今這樣,身邊若是沒有人看管,他遲早是要在外面被人打死的。我沒辦法,只能回皇城來照看他。」

蘇識夏聞言差點當場笑出聲來。

「原來你也知道你父親如今特別討人嫌。他都這樣了……你難道沒想過就這麼放棄他嗎?就他現在這狀態,死……對他來說,或許反而是一種解脫。」

「我知道他不好,我也知道旁人都厭惡他,可……可他再怎麼說也是我的父親,是我唯一的親人!要是連他也沒了,那我……我……」

少年的眼睛都紅了,唇顫抖著半晌都沒能再說出一句囫圇話來,又對著蘇識夏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啞聲道:「夫人,我求您了,求您救救我的父親。」

「只要您能醫好他,我可以為您做任何事!」

蘇識夏眯眸打量了那少年良久,沒有回應他的祈求,只淡然道:「你再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你到底是憑什麼那麼確定,我有本事能治好你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