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補上二十年前的錯漏

正文卷

蘇識夏這話一出,大殿內頓時一片嘩然。

秦熠的呼吸都猛地急促了幾分,蘇識夏能感覺到他的失態,卻壓根沒有回頭去看他,目光始終凝在東陵皇帝的身上,隱隱帶著逼迫質問的氣勢。

事情都已經被蘇識夏給挑破了,如今秦熠也有了防備,想要暗中下手迅速除掉他已經是不可能了。

因此,東陵皇帝這會兒倒是也不急了,甚至沒有再著急再動手去殺蘇識夏和秦熠,只饒有興味地看向蘇識夏,挑眉道:

「夜黎曾同朕提起過,說你本事不小不容小覷,讓朕務必要防著你,就怕你會出手破局。」

「之前朕還以為他是太過緊張小題大做,如今看來,倒當真是朕小瞧你了。」

「你懂玄術陣法,今日之事,你通過夜黎之前在皇宮中設下的陣法推斷出朕與此事有關,甚至為此不惜算計了你們所有人,這倒是也還算說得通。」

「可,二十年前之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真相的?」

東陵皇帝的聲音不大,語氣也不高,可被他的目光盯上,蘇識夏還是感覺自己像是被猛獸壓制了一般。

頂著那巨大的壓力,她的身子都倏然繃緊了,可卻始終高仰著下巴,氣勢上分毫不讓。

「這並不難猜。」

蘇識夏冷靜開口道:「在我還未入宮之前……不,該說是早在三個月前,湛兒沒有被你刻意安排去法華寺祈福的時候。當時我就已經看出,有人在上京城內設下了邪陣。」

「五處陣基所在的位置,對應的正是東陵國五處勛貴之家,分別是……」

說這話的時候,蘇識夏的目光在在場所有人身上掃了一遍,跟著一個個念道:

「昌宜候蘇家,忠勇侯秦家,長公主府,譽王府,以及……才翻新完成沒多久的,平西王府。」

「如果說這五處是陣基,那皇宮就是真正的陣眼,壓負上的是整個上京城的地氣,整個東陵國的龍脈。」

設計玄術的東西,畢竟有些太過匪夷所思,在場一些人聽得一知半解,可一些知道些許內情的,比如譽王爺和長公主等人,聽完蘇識夏那話之後,臉色都變得不太好看。

蘇識夏自己也忍不住自嘲地輕扯了下唇角。

「之前,找出這幾處陣基的位置之時,我還天真地以為,這一切都是夜黎他擅自妄為。以為是他故意矇騙了你,暗中在上京城內布局,想要妄圖斷了東陵國的龍脈,毀了東陵國的根基。」

「那五處陣基對應五個邪陣,一旦法陣的力量被徹底激活,這五個家族裡便休想再有人能活命。」

「我這人不算是什麼好人,可也見不得人草菅人命。」

蘇識夏冷笑道:「我沒有發現也就罷了,可既然發現了,就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以邪術害人性命,所以,我出手了。」

「那天晚上……」

蘇識夏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像是怕其他人聽不懂,她瞄了下方坐席上的長公主一眼,補充道:「就是我和譽王爺一起,圍了長公主府,併入府去搜查的那一晚。」

「我和夜黎隔空鬥法,我毀了他設在上京城中的五處邪陣。我以為我這樣是在救人,救這五處邪陣對應的五家人,救上京城的百姓,甚至是救東陵國。」

「可後來,在得知我毀了那邪陣之後,東陵國各地天災頻發,從那時我才知道,我錯了,錯的離譜。從我出手破陣的那一刻,我就已經落入了你們的算計之中。」

「那五處邪陣只是引子,你們要的就是人命,要的,就是百姓生靈塗炭怨氣遍野。」

「而那些災禍,人命,也都是為今日做準備。」

蘇識夏側了側頭,目光落到夜黎身上。

「之前那五處邪陣毀了也就毀了,反正最後你要的那些人命都死了,便於你的計畫無礙。」

「你們計畫最關鍵的布局,其實是在這皇宮之中。為了不讓我發現,不引起我的懷疑,你故意讓陛下下旨讓湛兒去法華寺為東陵國祈福。」

「你知道我將湛兒看得頗重,絕不會放心他一人落到你的手裡,為了保護他,我必然會與他同行。這也就是你真正的目的,讓我遠離皇宮,將我圈禁在法華寺中,這樣你才有充足的時間來宮裡布下陣法。」

夜黎的臉上依舊帶著那淺淡溫和的笑意,被戳穿了所有的心思依舊不急不惱,只是他看向蘇識夏的眼神越發幽深,眼底深隱著晦暗難明的神采。

蘇識夏看著他那一副成竹在胸遊刃有餘的模樣,越看越不順眼,索性直接揭了他的老底。

「你在宮中設下的法陣,是血祭之陣。」

蘇識夏道:「這法陣的最大作用,就是用鮮血和人命作為祭品,滋養東陵國的龍脈,振興國運。」

「我之前說的那五家,早就已經被你們定位了要獻祭的祭品,因此,就算我毀了你設在這五處府邸內的邪陣,你和陛下也一樣不會放過我們。」

蘇識夏斜了東陵皇帝一眼。

「今日陛下壽宴,正好就邀請了我們五家,一家不多,一家不少。讓我們來祝壽是假,要將我們圍殺在宮中,用我們的血和命來獻祭,這才是真!」

不等東陵皇帝回應,蘇識夏跟著轉頭看向身後的秦熠。

「我說了這麼多,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他早讓夜黎在那平西王府內設下了邪陣,也就是說,他早就已經計畫好了,要用你,我,湛兒,我們一家的性命做祭品。」

「他應該早知道你是他兒子了,他若當真對你還有父子之情,對你和你母妃還心懷愧疚,他又怎麼會忍心再對你下手,要取你和你兒子的性命!」

「無論怎麼解釋,他這樣的行為都根本不合理。而唯一可以說得通的理由只有一種……」

蘇識夏的眼神明凈澄澈,直視著秦熠,不容他有任何的躲避。

「二十年前昭雲宮的那場大火,本就是他授意所為。當時他的目的,就是要獻祭你們母子兩人的性命,以振東陵國國運。」

「所以,在你們母子『死』後,他立刻向西祁國出兵。可惜,當年死在火場里的,只是秦家的庶出四少爺,而不是你這個……他的親生骨肉,真正的鳳子龍孫。」

「也因此,二十年前東陵國和西祁國的那場大陣,東陵國終究沒能徹底吞併西祁國,這也就成了你父皇心中的一根刺。」

「今日之事,說到底不過是二十年前那場變故的翻版罷了。」

蘇識夏道:「他殺了肅王,殺了貴妃,就能以貴妃和肅王聯合西祁國想要謀反為名,宣布向西祁國出兵。殺了我們在場的這些人,以鮮血人命激振國運,這樣,他才有把握能贏下大戰。」

「至於要殺你……」

蘇識夏頓了一瞬,聲音微低。

「在他看來,你早在二十年前就該死了,如今殺死你,也不過是……補上二十年前的『錯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