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情商很低的拔也峰

正文卷

林婉婉拉著蕭以薰找了一塊相對平坦的崖石坐等日出,蕭翀則在距她們十米處,長身而立,仔細去看,他一手負後,一手還提著一隻酒囊。

在更遠處,守著林婉婉和蕭以薰的侍女。

場面一時很安靜,誰都沒有談興,只是靜待黎明。

不知過了多久,朝陽伴隨著竹節爆燃的聲音自海平面猛然躍起。

短短時間內,黑暗便全部褪去,海面一片金光。

站在最前方的蕭翀,背對著所有人,猶如自帶光暈,嵌入了這片日出勝景之中。

不時飄動的衣袂與散亂的髮髻迎風飛舞,彷彿隨時會乘風歸去。

蕭以熏因為身體原因厭惡陽光,她從來都沒有這樣無遮無掩地靠近過太陽。

此時只見她伸出白到幾乎透明的右手,微微擋在臉上。

陽光從她的手指縫裡漏到她的臉上、她純白的睫毛上,以及漸漸向粉色靠攏的眼珠上,有著一種詭異而驚心動魄的美。

林婉婉輕輕閉上眼,感受新年的陽光輕拂臉龐。

再睜開眼時,世界整個都活了過來。

村裡雞鳴犬叫,洗漱聲、咳嗽聲,聲聲入耳,爆竹燃炸的聲音混在裡面都不突出了。

蕭以熏轉過身,林婉婉伸手幫她拉上披風的帽子,遮住陽光,然後又問蕭翀:「表兄,去家裡吃早餐吧?」

蕭翀回眸望來,笑容漂浮,眼裡似有星光閃爍,他輕輕搖頭:「不了,有酒足矣,告辭。」

說完縱身一躍,跳下海去,嚇得林婉婉心都提起來了:「哎!」

她一秒就跑到他剛剛站的地方,往下一看,才發現這底下竟然還拴著一頁扁舟。

林婉婉扶額:「這麼淺的灘,你也不怕觸礁擱淺?」

蕭翀抬頭,只是微笑著搖手,一直等在船頭的書棋划起船槳,很快就駛遠了。

林婉婉失笑,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哪有人特意那麼遠巴巴地跑來海邊,看個日出就急匆匆地走,好像他們這裡有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她輕呼一口氣,對蕭以熏道:「走吧,我們回家。」

「嗯。」

「日出好不好看?」林婉婉問她。

蕭以熏聲音沒有起伏地回:「嗯。」

「嗯就是好看了?」

「好看。」

「那你笑一個看看吶,新年笑一笑,運氣好哦。」

一路逗著蕭以熏到家,才剛烤上火,準備剝瓜子,拔也峰便一副頭頂露水的模樣出現。

與他一起出現在林婉婉眼前的,還有一個被五花大綁,並塞住了嘴巴的青年。

該青年臉色蒼白,眼皮浮腫,眼神渾濁,一副中氣不足的模樣,以林婉婉中醫的眼光看,這就是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

她一頭霧水地看著拔也峰,等著他的解釋。

除夕夜拔也鋒在林婉婉這吃了團圓飯後不久,就離開了林宅。

林婉婉以為他是責任感比較強,放心不下山中的基地,所以要趕回去呢。

但現在瞧著他這幅模樣,倒像是連夜去捉賊了。

拔也峰與林婉婉對視片刻,發現她好像是真的疑惑,這才開口解釋道:「徐榮威的兒子徐凱。」

「徐榮威,徐凱?是誰?」

「跟順風鏢局有勾連。」

順風鏢局就是那個人販子集團表面上的掩護身份之一,現在已經被縣衙一網打盡了。

林婉婉恍然:「原來是他們。你是怎麼知道的?」

拔也峰輕輕踢了「嗚嗚」叫的男人一腳,回:「前些日子說過,有人進山中偷獵。就是他的人。」

林婉婉沉吟片刻,凝眉道:「不是誤闖,是有意?」

拔也峰肯定道:「嗯。」

「所以你沒放了那個偷獵的人,後來審出來了?」

「嗯,偷獵可疑。」拔也鋒點頭,「沒有無緣無故的巧合。」

林婉婉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那我之前遇到人販子,也不是巧合了?」

拔也峰繼續道:「嗯。」

林婉婉俯視著男人,轉頭問拔也峰:「你懂審訊?」

「不懂。」

頓了一下又道:「問一句,割一截手指,還算有效。」

林婉婉抬眼看著拔也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發表什麼意見,只道:「辛苦你了,這件事就由你全權負責,審完人,別私下處理了,我的山不埋酒色之徒。」

「嗯。」拔也峰抱拳離去,邊上他的兩位手下,抬起男人趕緊跟上。

林婉婉轉頭對柳如是道:「這件事,你去跟表哥提前通個氣吧。」

柳如是欲言又止。

「怎麼了,有話就說。」

柳如是跪下道:「娘子,此事蕭宗主其實知道。此人行蹤正是蕭宗主昨夜透露給拔兄的。」

林婉婉臉色冷冷道:「這麼說,你們昨夜都收到了消息?什麼時候?」

「子夜以後。」柳如是低頭,「除夕夜,不好掃娘子的興。」

「大年初一拎一個臭男人到我面前,就不掃興了?」

「這……」柳如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誰能知道拔也峰抓個人竟然比抓只雞還容易啊!

明明順風鏢局這跟「蘿蔔」一拔,泥裡帶出來的蚯蚓就都嚇走了啊,這位徐凱也是一樣早就坐船逃了。

而且拔也峰也太不管不顧了,居然抓到人就直接大年初一早上拎了過來。

就是關在山中基地幾日,過了大年再彙報也行啊。

林婉婉看著跪在身前的柳如是,擺擺手道:「算了,你下去吧。」

「喏。」

待柳如是退下,林婉婉不得不開動腦筋思考起來。蕭翀沒有自己抓人,反而是通知她的手下,這是什麼意思?

林婉婉分明記得去年蕭以熏的奴僕——虯髯大漢忠毅,接「打手」的活時,被他罰了好多銅的,還警告了忠毅不得以武犯禁。

可是現在他卻像是在暗示拔也峰去私下以武犯禁一樣。要抓人,明明應該是官府的事。

這是為什麼?

難道這個徐凱的背後還有什麼別的牽扯?

這就是他今日一早出現在海邊的原因嗎?可是,他當時卻什麼都沒跟自己說呢。

林婉婉心裡有很多疑問,恨不得現在就把蕭翀叫回來問問清楚,最討厭猜啞謎了。這法律不健全的大唐,真是麻煩事多啊!

她自認為並不會與人有什麼衝突,每日也就是過過自己的小日子罷了,可為什麼不長眼的人總是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