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雲淡風輕蕭明府

正文卷

王氏一回到位於小溪鎮的家裡,就被好奇的家裡人圍住了問。

她是張家的長房長孫長媳,出生新貴王家,今日雖代表張家出席,但對得到的消息卻還另有想法。

林婉婉所言的遍地黃金的美洲,王氏必定要回娘家提一嘴,他們王家可是有一支船隊的。

「長嫂,那住在鄉下的樂安鄉君家裡如何?她本人又如何?是否粗俗不堪,是個鄉下村婦模樣?地上是不是三步一坨雞鴨鵝屎?」她的小姑子,張家的庶出二娘子好奇地連聲追問。

邊上的姊妹聽她說得如此直白粗俗,均暗暗皺眉,但眼睛裡亦滿是好奇。

「不忙,待我換洗一下。」王氏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派人將玩累了回程睡著了的一雙兒女抱下去,然後換衣凈面後才慢悠悠地來到正屋。

屋子裡已經點起了香薰爐,燃的是百步香,裊裊的白煙之下,一張張好奇的臉或站或坐,都有些眼巴巴。

王氏暗覺好笑,掩口輕笑道:「樂安鄉君可不是粗俗不堪的鄉下村婦,她呀,完全就像個公主。甚麼三步一雞……人家的海邊莊園連門窗都鑲嵌的琉璃,比浮雲紗還要珍貴,緊依著主樓還有一間純琉璃打造的琉璃花房。」

「哇!純琉璃?那豈不是跟龍王的水晶宮一樣?莫非她是龍族公主?」

「是啊是啊,長嫂,你沒蒙我們吧?就是王公貴族家裡怕也搭不起純琉璃的花房吧。」

王氏老神在在道:「這些算得什麼,還有更難以置信的事兒呢。今日的席面啊,各種美味佳肴自不必提,餐前的水果是荔枝和櫻桃,餐後更是用琉璃盞上了一人兩片的寒瓜和六顆紫珍珠葡萄哩!」

「啊!葡萄!六顆!」眾人驚呼,「還有寒瓜!」

咋咋呼呼的張二娘子更是感嘆:「那豈不是比吃金子還誇張,真的假的啊。」

王氏淡笑,也不多說,反正愛信不信吧。

「長嫂,這時節怎麼會有荔枝呢?我聽父親提起過,在嶺南,荔枝也是五六月才成熟的呀,如今才是早春。」張三娘子提出疑問。

王氏回憶著林婉婉當時的解釋道:「這些荔枝可不是嶺南的,據樂安鄉君所言,這些都是在什麼澳洲大陸,那裡說是跟我大唐寒暑相悖,我們這兒冬日,他們那兒就是夏日。樂安鄉君師兄遠航至澳洲,連著荔枝樹一起移植到船上,回鄮縣才正好可以採摘。」

「啊,真的會有這樣的地方嗎?為什麼寒暑與我們不一樣啊?」

「好神奇啊,樂安鄉君的師兄真是見多識廣。」

「好大的手筆啊!」

「唉,甭管有沒有與大唐寒暑相悖的地方,有錢才是真的妙不可言。這樂安鄉君的富貴,我聽聽都不得了了。」張家二孫媳何氏感嘆。

「呵呵,誰說不是呢。」

同樣的場景還發生在今日赴宴的另外幾家,對於這位新晉樂安鄉君的能量,眾人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

對方背靠整個林家莊,海民雖窮,但卻彪悍,此外還有一位神通廣大的遊俠兒師兄,以及留給她不知多少瑰寶的隱士師尊。還跟蕭家是表親,被蕭明府承認的表妹。

看來這門親戚,往後還是要多多走動起來啊。

傍晚的時候,村口響起了馬蹄聲,在操場上吃飽了唱歌斗舞的眾人,聽到聲音擠到門口張望。

只見一襲綠袍的俊美男子躍然出現在眾人眼裡,鮮衣怒馬,氣度斐然。

「是蕭明府,他來吃席了。」林家莊的人認出了來人,身體一縮,躲進了院子里,看不見就當不知道。

林婉婉的那些莊客以及從外面過來吃席的沾親帶故的遠親,倒是興緻很足地議論著:「都說蕭明府是婉娘的表親,看來是真的啊,蕭明府都親自過來給她道喜。」

「哎我們要不要去拜見蕭明府啊?」

「不要了吧,口笨舌拙的,說錯話惹怒了蕭明府就完了。」

基本上大家都是這個想法,遠遠地瞅一眼,議論兩句可以,但上前見禮回話則大可不必了。

現在要準備春耕,勞役的事告一段落,聽說縣衙人手不足,連牢里關著的罪犯,現在都全部拉到它山堰那邊上工了。

可別看多了兩眼,自己也被拉去做勞役了,大家誰都不敢往蕭翀跟前湊。

這位蕭明府,過年給縣裡七十以上的老人發了鹽和粟、米,還有肉乾,引得一群老人家三呼青天。可是呢,他也是個轉眼就能把地主老財連根拔起的狠人。這件事在鄮縣傳得可廣了,對於蕭翀,老百姓愛之敬之亦怕之。

小溪鎮西城王家嫡長子在上元節後自己家裡,被突襲的衙役和蕭家家丁抓了個正著。

說是王家兒子,身有刺青,不是善類,欺男霸女,膽大妄為,霸佔良民娘子為小妾,逼良為賤,現有苦主擊鼓鳴冤。

徹查之下,查出更多事情。

王大善人一家表面偽善,實則兇殘冷酷,外養打手,禍害鄉里,內為小事,打死奴婢,並在王家後院封起來的荒井之中起出了五具年輕女孩的骸骨。另有幾件陳年積案亦查實為他們所為,入室盜竊、霸佔鄉鄰家傳秘方等等惡事,罄竹難書。

最終王家被判罰銅萬金、絹千匹,首惡父子三人判絞刑,已上報,余者服刑三年。老、幼、婦三者適用恤刑,以銅抵罪,不罰。

王家的女眷老幼賣房、賣田才湊齊了罰款和自己的贖金,自此從豪富墜落成了只剩一間院子度日的平民。

王家這件案子是蕭翀自上任後辦的最大一起案子,一路雷厲風行處置極快,旁人想求情都來不及。

這事說起來是王家咎由自取,事件中的苦主也都得到了王家的賠款,老百姓自然大聲稱快,但實際上在鄮縣士紳貴族的眼裡,這就是蕭翀對他們的警告和挑釁。

強搶民女和打死奴僕、侵吞他人財產秘方又算得了什麼呢?他們最大的罪,是在蕭翀跟他們說城西街道頗髒亂,需翻修清理時,未痛快表態罷了。還有可能他們向林氏婉娘伸出手,也是原罪之一。

誰不知道林婉婉是蕭翀的救命恩人?

這件事情也讓眾人明白,蕭翀這條不講武德的強龍,表面雲淡風輕,實則心狠手辣,很不好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