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有事嗎？」
「婉婉啊，這話說的，甚麼叫有事嘛，舅舅給外甥女打個電話還得有事嗎？你昨天怎麼都不接電話？咋了，不想認阿舅了？嫌阿舅丟人？」
「這兩天在外面採風，信號不好。」
「採風？做什麼工作啊？我們一家從美國回來了，一會兒回家裡，你在家的吧？」
林婉婉失笑：「舅舅，你們去年不是為了再不回國才把房子賣了的嗎？現在國內哪還有家啊？」
林展天被噎了一下，惱羞成怒道：「婉婉，這是怎麼說的，房子賣給你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要賣外人不會是這個價了。再說了，我好歹是你阿舅，怎麼你不歡迎我回家？別忘了是誰家養大了你，你可別做白眼狼啊。」
林婉婉暗自冷笑，連珠似炮輸出道：「舅舅，我雖然年紀小讀書也沒您讀的多，可記性還是不差的。買房走的市場價，我一分沒少您。
另外養大我的是外公外婆，和舅舅您似乎沒有關係，白眼狼這個罪名我可不敢當。
倒是舅舅您，當初外公外婆在世時，您幾年才回國看望他們一次，不是忘記了吧？外公最後住院的日子裡，舅舅舅媽你們身為兒子兒媳可是一天都沒有來照顧過的。」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我們要不是在國外會不去醫院照顧嗎？這幾年回國多難你好歹也是個大學生，還不知道？等我們隔離出來，你外公都被拉出醫院了。
現在你個小輩倒來編排起我來，讀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當初是外公外婆照顧你不假，住的還不是阿舅我的房子……」
林婉婉懶得再跟對方爭，直接打斷道：「舅您找我什麼事？若只回來看看大可不必了，若還有其他事，您說我聽著。」
「哎呀你說不好，我來。」電話那頭傳來林婉婉舅媽謝遠英的聲音。
「婉婉啊，這次我們全家都回國了，到底還是國內好，國外那個疫情呦，哎別提了。
這回啊，你表弟和表姐也一起回國來了，打算在國內讀大學，你們還沒見過呢，我們晚上一起家裡吃個飯，舅媽我來訂餐送過來，讓你們幾個小輩也認識認識，你看怎麼樣？」
謝遠英的口吻竟然是難得的熱絡，與去年趕她出門時冷漠高傲的態度有著天壤之別。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知道自己手裡出過古董，來搞事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林婉婉於是說：「要聚餐去酒店定一個包廂就行，現在誰還在家裡招待人啊，不嫌麻煩的。舅媽你們剛回國，我來安排好了，等我安排好馬上聯繫您。」
至於什麼時候再聯繫，呵呵，那就說不準了。畢竟她現在不僅欠著肖俊寧一頓飯，也欠著陸守約一頓飯呢，不在乎多欠一頓。
「這……行吧，那就先這麼著吧。」
說完這通電話，林婉婉長長吐了口濁氣。
這一對外公一走就馬上把她從家裡趕出去的長輩，也不知道現在是鬧什麼幺蛾子了！回國肯定有事，絕不可能單純為了探親。
她在對方的心中恐怕只是個累贅，他們探誰的親都不會是探她的親，這點自知之明，林婉婉還是有的。
回到家，東西放好，再把送到門口柜子里的快遞拿進來，林婉婉關好門，打開手機看陸守約發來的實時微信。
她的文字譜拍品在第三個，很快就要輪到了。陸守約家的拍賣行給她的底價是10萬起拍，根據陸守約的分析，這幅文字譜拍個百萬是沒有問題的。
能有百萬，林婉婉也滿足了，畢竟只是那日蕭翀過來蹭飯，隨手寫的一張而已。
「叮咚！叮咚！」正跟陸守約聊著微信，門鈴響了起來，林婉婉抬頭往電腦監控畫面一看，原是她請的物業家政員到了。
來的是位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巧得很，林婉婉也認識，沒拆遷之前同一個村裡的，也是同一個家族的。林氏一族本來都住在一起，一個村子裡有半數的人都姓林，後來拆遷了大家才各奔東西的。
「小阿奶，怎麼是你？」林婉婉跟她打了聲招呼，對方雖然年紀可能剛夠上退休拿農保，但在家族裡輩分高，跟林婉婉外公是同一輩的。
小阿奶看著林婉婉笑呵呵道：「現在地沒了，在花壇裡面種點菜還被物業都拔光了，不讓種。這不是閑不住嘛，就來物業上個班，打掃打掃衛生。
要說人還是得幹活才舒服，閑著就要生病。前幾年待在家裡帶孫女吧，還要被媳婦嘮叨數落，懶得伺候，讓她自己帶，我只管每個月出錢。」
說完又指著小別墅院子里隔出來的小花壇道：「還是你外公外婆聰明啊，幾套房子賣了換了個別墅，還能在院子里種種菜。
哎，噶住別墅是比高層舒服多嘍！我們家樓下的，現在天天都上來跟我們吵，一會兒嫌孩子走路聲音大啦，一會兒又說我們晒衣服沒甩干往下滴了，噶么難弄人也有的，看過看傷了。」
小阿奶從前就是村裡最愛話家常的人，此時見了林婉婉當然說個不停。
不過她一邊說，一邊手腳很麻利地開始幹活，一點都不耽誤。
林婉婉只是笑著聽聽，偶爾應和一兩句，小阿奶又能自己接著繼續往下說，一點都不需要捧哏的人。
「婉婉儂曉得伐，林三家的孫子考上飛行員咧，還說要請個族酒，估計過兩天要來分麻餅了。」
林婉婉隨口接了一句：「這麼厲害啊，飛行員可不好考。」
「可不是嘛。」小阿奶繼續「巴拉巴拉」一通說，樓上樓下打掃的2個多小時里，林婉婉就把族裡、小區里的各種八卦聽了個遍。
同時她的文字譜賣價也出來了，拍出了二百八十三萬的價，被一位海城的收藏家拍走了。這個價已經超出林婉婉預期了，她自然沒什麼不滿意。
拍賣行抽取一部分傭金，再交個人所得稅後，又是一筆橫財進賬，林婉婉的臉上不由笑了起來，給陸守約發去一個笑臉：「多謝陸老師費心，我的信息除買家外，請別對外公開。」
陸守約回：「OK，交給我，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