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掌柜一笑，肥碩的臉頰襯得笑容有些猙獰，目光陰沉的往大廳里一落，他發現幾乎每一張桌子上都有四五碟點心，點心的樣式很精美，貴精不貴多。
稍微一算，就能算出這裡面的利潤。
「許久不見，原來華掌柜是躲在這裡悶聲發財啊。」隔著扇子華掌柜都聞到酸味了。
華掌柜搖了搖摺扇，本著不得罪人的心態，道：「的確是發了一點小財，但是和你們楊記比起來，那還不是洒洒水啊，對了，我聽說前幾日楊記惹上了官司，現在怎麼樣了？」
提到這件事情，楊掌柜的臉色更加扭曲。
為了得到甜品軒的配方，前前後後他花了將近三百兩，最後沒有賺到錢不說，還損失了一位老師傅，賠償了衙門五六十兩。
楊掌柜突然表情一松，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四平八穩，「事情解決了，說起來我還真的小瞧了那個叫姜苗的丫頭。」
華掌柜心裡補了一句，不光是你，我一開始也眼拙了不是，不過我後來改了。
華掌柜眉心一皺，有點怕楊掌柜去找姜苗的麻煩，畢竟甜品軒的點心是真的好吃。
「還有一件事，你聽說了沒有？」
楊掌柜已經沒有什麼興緻了，「沒有。」
「也是關於姜姑娘的。」華掌柜睇了楊掌柜一眼，「聽說她地里的麥子長得不錯，有人估計畝產起碼五石以上，王縣令一早就去麥田裡守著了，上至刺史府下至平頭百姓，都在議論這件事兒，怎麼你沒聽說嗎？」
楊掌柜：「……」
「不是說方家的地里種出來的嗎？」
「方家今年用的麥種不也是姜姑娘提供的嗎，他們家的小女兒之前和錢金和離擺脫了魔爪，和姜姑娘成了朋友，開春的時候方家的人幫姜姑娘買了三百畝地，方家的種子就是這麼來的。」
「原來如此。」
楊掌柜目光里閃動著千刀萬刃，吃裡扒外的狗東西，竟然偏幫著外鄉人。
一開始他就覺得方家的人過於仁厚，一定會壞事，果然如此。
華掌柜三言兩語成功的將楊掌柜氣走了。
夥計不解，「掌柜的，楊掌柜的樣子怕是氣的不輕，他不會去找姜姑娘算賬吧。」
華掌柜舉止優雅，輕輕的撫了一下衣角上的茶漬，含笑看向夥計，「他一定會去找人家算賬。」
「那您還說？」
「我說與不說和他找不找人家算賬有什麼關係？我就算是什麼都不說，回頭他該找人家算賬還是找人家算賬。」
夥計感嘆華掌柜是在故意的挑事，但是他沒有證據，「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姜姑娘一聲？」
華掌柜起身看了眼樓下，說書人說完一段精彩的篇章，正對著台下的客官拱手。
華掌柜睿智的眼眸精明無比，「告訴她幹什麼，你以為人家毫無準備嗎？人家可比我們想像的要厲害得多。」
夥計不懂，「姜姑娘怎麼就厲害了，她不就是有一個會讀書的哥哥嗎？」
「他哥哥算什麼？重要的是他的未婚夫那位可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主啊，可惜我費盡了心力，也沒查出他是誰家的，只知道他和顧家有些關係。」
夥計收拾茶盞的手一抖，茶水灑了一手，「顧……顧家？」
「就是那個顧家。」華掌柜的眼裡滿是興緻盎然。
隨著春來賣完了店裡最後一份點心，所有人都跟著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可算是結束了，這一天實在是把人累壞了。
從一大早上到現在，店裡的人幾乎沒有閑下來過。
姜苗也累，不過還是撐著身體，拍了拍手，「大家都辛苦了，不過還得麻煩你們再辛苦辛苦把鋪子收拾收拾，然後就可以回家了。」
後院古榮和古師傅父子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正在準備明天要用的材料。
春去春來將裝點心的盤子和夾子搬到後院清洗。
姜苗走到了方娘子身側，「方姐姐，這麼多賬，一時半刻也算不完，先休息一會兒吧，反正時間還早。」
方娘子卻堅持要算完才肯休息。
姜苗也不強求，將幾人叫到後院，詢問了一番店裡的情況。
主要是根據做點心的材料，以及每種點心受歡迎的程度來考慮明日要賣些什麼？
藍心匯總道：「女郎，近日城裡的一些青年都跑到鄉下幫地主收割麥子去了，買麵包和蛋糕的人比較多，其次就是棗泥糕和牛角包，再然後就是涼糕。」
姜苗手裡也收到了接近兩百份訂單，其中涼糕佔了大多數。
能夠提前訂購的人家本身就有一定的實力，畢竟不是誰都願意一次定十份點心。
「古師傅，明天多做一些涼糕吧。」姜苗心裡發狠道。
古師傅點了點頭，古榮卻有些垂頭喪氣的。
姜苗也看出了兩人的疲憊，基本沒有閑下來的時候，「這樣吧，現在來買點心的人沒有之前多了，從明天開始春去和春來去後院幫忙，藍心和古瑩負責賣。」
「女郎，就我們兩個人？」
姜苗琢磨了一下，「要不再請一個人？」
藍心和古榮就迫不及待的點頭。
這時，方娘子算好賬走了過來，「我覺得沒有必要再請一個人，也就是這幾日客人有點多，過些日子就好了。」
姜苗卻搖頭，「還是請一個人吧，藍心還有別的事情做，不能一直留在店裡。」
藍心本來是洛廷燁給姜苗準備的丫鬟，現在倒是成了幫工了，如今洛廷燁走了，姜苗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有點怕怕的。
有藍心在身邊多少能夠踏實一點。
姜苗不敢貿然用外面的人，「藍心，你讓鍾柏物色兩個賣點心的人給我，最好識字。」
古瑩心念一動，「女郎……」
古師傅就踢了她一腳。
姜苗看向了她，「怎麼了？」
古瑩有些委屈的低下了頭，「沒什麼。」
姜苗沒有放在心上，方娘子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方娘子。
藍心則是大咧咧的性子，只要不是對女郎不利，其他的她一概不關心。
「女郎，今天晚上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