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冷熱寒症

正文卷

南京城,作為大明的陪都,南方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其繁華是毋庸置疑的。

同時,南京又作為失權官員的養老地,相對京師來說,政治氣氛更是寬鬆。

這些年又沒了倭寇的騷擾,沒有戰事,歌舞昇平,一派和諧。

如此一來,南京的繁華更勝翌日,也遠超大明其他地區。

可是這些天以來,南京城卻與往常不一樣,再沒了文人墨客的吟詩作對、風花雪月,也沒了年少士子的激昂慷慨、指點江山。

南京各處的繁華大街,都有軍卒持槍來回巡邏,使得南京城的氣氛,顯得有點蕭殺。

這一切都是因為上個月的民變所引起,只是一開始的時候,南京城的官紳民眾以為會和以往一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終不了了之,官府的行動更多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因為參與民變的人數很多,其次參與民變的帶頭人都是那些生員,有功名在身的。還有各衙門的一些幫辦吏員,這些都是朝廷的基石,又不是真的造反。而且以前也有類似的例子可循,最多抓個為首的而已。

一開始的時候,事情的發展就是按照眾人所預料的那樣,鬧事的人並無多大事情。

後來朝廷派了欽差來南京調查民變的事情,很快便證據確鑿,要抓打死兩名大明皇家銀行南京分行職員的兇手。

這時,那些生員又開始聚集起來,氣勢洶洶地堵在欽差行轅。要求欽差放人,封了大明皇家銀行南京分行。

一開始欽差沒反應,士子就越聚越多,還有許多地痞幫閑也開始呼應。

在沒有一點徵兆的情況下,突然就出動了軍隊,把參與鬧事的人全部抓了。而且還不罷休,又抓起上次民變參與鬧事的所有領頭的士子。

剛好還在南京城的內閣輔臣周延儒大怒出面,原本以為會峰迴路轉的人馬上又大跌眼鏡,次日周延儒就在東廠番役的陪同下,啟程迴轉京師。

緊接著,復社領袖,號稱「西張先生」的張溥也被抓入獄。

所有被抓士子,全部被革除功名,公告剛貼出來不久。

所有的人忽然都意識到,一旦官府動了真格,士子的力量就是個屁。

一時之間,南京城內風聲鶴唳,剩下的士子大都待在家裡不敢出門。

但也有例外,在一處酒樓的二樓包間里,就有二個年輕士子坐著餐桌邊。不過沒動筷子,正聽著上座的一名老者說話。

「當初老夫攔著你們,不讓你們加入那個復社,不讓你們參與民變,是為你們好吧?」老者臉上並沒有自得之色,只是一臉嚴肅地說道。

「爹,朝廷這麼做,分明是坑儒,與秦始皇何異?」年紀較小的那人有點不服氣,開口反駁道。

老者一聽,眉頭一皺,喝斥道:「何為儒?忠君愛國,守正惡邪,務使澤及當時,名留後世為之儒。惟務雕蟲,專工翰墨,青春作賦,皓首窮經,聚眾鬧事,傷人致死,能為儒乎?」

這士子被一頓訓,加上老爹多年的積威所致,不敢再辯,垂下了腦袋。

倒是邊上稍大一點的那名士子,站起來向老者一禮,然後請教道:「請問伯父,以前也有此事,為何朝廷的處置如此不同?」

聽到他問話,那名老者面色稍緩了一點,點頭對這士子解釋道:「普通傷寒之症,還有冷熱之分。萬曆年間的事和今天之事,又豈能一概而論!」

他說到這裡,下意識地看了下窗外,然後繼續對那士子說話。同時,他的眼睛也瞄著自己的兒子,顯然也是說給他兒子聽的。

「你我兩家乃是世交,你又和我兒關係甚好,因此老夫就說道說道,過你之耳,切莫亂傳。」

那士子一聽,連忙點頭道:「伯父放心,出了這門,侄兒就不記得了。」

老者的兒子一聽,精神一振,重新抬起頭來看著老爹。

老者一邊捋著自己的額下長須,一邊輕聲說道:「萬曆年間的三大案,你們該知道的吧?從此事可看出,朝中大臣和萬曆皇帝並不和睦。又因萬曆皇帝的徵稅觸犯了那些人的利益,因此那幾次的鬧事,都有朝中上下護著,最終自然不了了之了。」

老者的兒子眼睛一眨一眨,看著老爹,思索著他的話。

「但今時不同往日,你們難道沒有注意到,北方發生的好多事情,都是以前所沒有過的。」

老者的話音一落,那大點的士子微笑著點頭道:「伯父說得是,那話劇確實很新鮮,以前未曾有聞。」

說著的時候,他的腦中就出現了那位女主角。

老者一聽,險些吐血,還好不是自己兒子,否則一個巴掌拍過去了。

他看向自己的兒子,用眼睛問他兒子的答案。

「爹指得可是那些研究所么?孩兒覺得此法不錯。」

老者聽得無語,礙於外人在場,也不好發作。他暗自嘆了口氣道:「你們說的事情確實也是新事物,可和官場的關係不是很大。老夫所指得是那國企,還有那為民銀行,這些無不把京官的利益和皇上的利益綁在了一起。當然,老爹雖不在京師,卻也能受益。」

兩名年輕的士子都點點頭,老者所說的這些確實也是新鮮事,不過他們並不是很感興趣。

「這次的引子乃是大明皇家銀行南京分行所定之策,這事說到底會是誰得利、誰吃虧不用老夫說了吧?」

那年長點的士子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問出話來。而那個年少士子則說道:「爹說得是朝廷得利,也就是爹會得利,而那些開錢莊的則會吃虧是么?」

老者總算有點欣慰,點點頭道:「正是,就是因為這點的區別,才有了此次民變和萬曆年間民變的不同。」

他看了兩位士子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人活世間,終歸是利益兩字。什麼殺士、坑儒全都是借口而已。你們要是不認清了這點,胡亂攪了進去,寒窗苦讀得來的功名就很可能一朝之間就沒了。」

兩名士子一聽,心有餘悸,抬頭看看窗外,不再言語。

過了一會後,稍長一點的士子起身告辭。

老者叮囑道:「辟疆,回去後千萬別再外出和那些士子聚會,明白么?」

冒辟疆點點頭,連忙說道:「伯父放心,侄兒記得。」

他都聽老者這麼說了,自然不會再去。尋思著再去看幾場話劇,尋那美人去,聽說那美人的心靈更美,他非常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