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瓜片，你應該知道遊戲頭盔的運作原理與腦波有關吧？」李諾說道。
「對，我知道。」黃瓜片沉吟一下，思維飛速轉動：
「你是不是想說，我中的病毒會通過遊戲頭盔來干擾我的腦波？它一方面能讓我忘了摘掉頭盔，另一方面也可以讓我強行上線？」
李諾對黃瓜片的腦補能力很滿意，微笑道：
「八九不離十，就是如此。所以，你應該能想到這是一個多麼惡劣的病毒了吧。它的傳播介質很可能包括人類的腦波。」
「人類的腦波是傳播介質…」黃瓜片的眼神劇變。
這一剎那間，許許多多悲觀的念頭在他的腦海中湧現！
一個病毒如果可以通過人類的腦補來傳播，那會發生什麼？
兩個玩家通過遊戲頭盔，將自己二人的腦波間接地聯繫到一塊，由此一來，一方便可向另一方傳播病毒了。
這種傳播方式表現在遊戲內，那就是…
那就是「好友申請」之類的玩家交互行為！
黃瓜片瞪大眼，調出好友申請列表，看向已經顯示為「失效」的好友申請消息。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難怪我前腳剛收到莫名其妙的好友申請，後腳就中病毒了…」
李諾順著黃瓜片的目光，看向對方面前的遊戲界面。
界面原先只有玩家自己能看到。
但在簽訂了所謂的「數據追蹤許可協議」之後，李諾便能看見黃瓜片的遊戲界面了。
自然而然的，李諾也注意到了那條好友申請訊息。
李諾稍作思索，順著黃瓜片的腦迴路說道：
「發生在遊戲內的玩家互動，本質上就是玩家們的腦波聯繫。我們通過調查發現，這種病毒的主要傳播途徑，正是玩家們在遊戲內的交互行為。」
黃瓜片定了定心神，思索問道：
「那以《星海》這款遊戲的玩家活躍度來說，病毒的傳播速度豈不是快的飛起？」
李諾微微搖頭：
「不，實際情況沒有這麼悲觀。這種病毒能夠藉助腦波來傳播，這是事實，但是，不是所有人的腦波都能接收這種病毒的。據我們統計，可能只有1%的玩家符合接收病毒的條件。你就是其中一員。」
「那接收病毒的條件具體是什麼呢？」黃瓜片問。
李諾並未打算在這方面隱瞞什麼，直截了當地說道：
「所有曾經刪除過遊戲角色的玩家，均符合條件。」
「刪除過遊戲角色…」黃瓜片長長地吸了口氣，眼中浮現明悟的神色：
「我懂了。我確實刪除過一個遊戲角色，那是遊戲剛開服時的事情了。遊戲一開始有9個出生點，但我們團隊只有8個人，只能製作出8個出生點的遊戲攻略。我當時招不到人來幫我們製作第9個出生點的攻略，所以只好刪掉了自己的第一個遊戲角色，親自完成第9個出生點的攻略。」
黃瓜片抬手摩挲頭頂，輕嘆說道：
「原來就是這樣的舉動，讓我成為了病毒感染的對象。可這是什麼原理呢？」
與黃瓜片交談期間，李諾也在通過「號令」位面之核了解《星海》遊戲的真相。
玩家們是一群被圈養在位面之核體內的靈魂。
遊戲角色的創建和死後重生，是「靈質交換」在發揮作用。
「靈質交換」這一位面之核的特殊能力，可以利用靈魂能量在物質世界創造出沒有靈魂的軀殼。
由「靈質交換」創造出來的軀殼，被「號令」稱為靈質構造體——此物在玩家眼中便是遊戲角色。
玩家們戴上遊戲頭盔，將意識投射到遊戲角色身上的過程，叫做「靈魂投影」。
玩家們的遊戲角色死亡了，「靈魂投影」便會中斷，而遊戲角色則會藉助位面之核的「靈質交換」，在安全區重塑。
注意，是重塑，而非復活。
靈質構造體本身就非凡物。
放在至高星宮時期，它就是看守星宮大門的保安標配。
在玩家們選擇刪除角色之前，靈質構造體可以一遍一遍地在特定地點重塑，永遠也不會死亡。
這就是玩家們可以死後重生的秘密。
那為什麼黑暗神裔教專門針對曾經刪除過角色的玩家下手呢？
答案非常簡單。
玩家刪除角色，等於靈質構造體死亡。
而「死亡」，正是黑暗神系的領域。
黑暗系神祇普遍對死亡現象擁有感應能力。
尋常人的死亡事件多如牛毛，浩瀚如江河，黑暗神系不會關注這種稀疏平常的事情。
但靈質構造體這種本身不死不滅的存在若是死了，那它的死亡事件在黑暗神祇的眼中，就如黑夜裡的明火一般耀眼，想不注意到都難。
是以，當一個玩家刪除角色，導致自己原先的靈質構造體死亡時，黑暗神系便會注意到他。
儘管黑暗神系尚未復活，但祂們依舊能用《黑暗之書》引導黑暗神裔教布置儀式，鎖定刪除角色的玩家，進而施加影響。
以上種種信息，均來自於「號令」位面之核。
李諾快速閱讀一遍，心中瞭然，遂向黃瓜片解釋道：
「具體內容，我不方便和你多說，這涉及到遊戲公司的機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模糊的答案。」
黃瓜片「嗯嗯」兩聲，耐心傾聽。
李諾說：
「你還記得『一個遊戲角色綁定一個遊戲頭盔』這件事嗎？」
黃瓜片點了點頭：
「當然記得。為了創建新角色，我還特意買了個新頭盔。哦，對了。我當時選擇了以舊換新服務。新頭盔送到的同時，快遞員還把老頭盔收走了。」
李諾略微加重一些語氣說道：
「問題就出現在老頭盔上了。遊戲頭盔與玩家的腦波綁定，腦波就是解鎖遊戲頭盔的密碼。你們的腦波特徵，被記錄在了遊戲頭盔當中。這些頭盔雖然被公司報廢了，但你們的腦波特徵卻意外泄露了出去。病毒發布者不知道從什麼渠道，弄到了你們的腦波特徵，最終製造出了針對你們的病毒。」
黃瓜片低呼一聲：
「嘶，這麼說來，你們公司里有內鬼？」
李諾默然頷首，停頓半秒說道：
「找內鬼的事情，由其他人負責。我和你只要應對好遊戲內的威脅即可。」
黃瓜片也不想捲入遊戲外的公司內鬥，於是很果斷地說道：
「好，我明白，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那你現在要我怎麼辦？」
李諾問了個看似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覺得剛才出現的半身人像，是不是很眼熟？」
「眼熟…」黃瓜片沉思幾秒：
「確實挺眼熟的，他很像是之前在我的團隊里做兼職的一個人。但是，很奇怪。他為什麼要穿著黑暗神裔教的制服呢？難不成病毒這東西，還和黑暗神裔教有關？這就有點扯了吧，遊戲的事情怎麼可能影響到現實。」
李諾卻是緩緩搖頭，語氣低沉地說道：
「黃瓜片，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離譜。《星海》這款遊戲是由智腦接管的。但你要知道，當人工智慧發達到一定地步後，它就會變得有些不可控。」
黃瓜片先是迷茫思索，隨後便一個機伶回過神來，語速飛快地說道：
「我懂了！是負責扮演黑暗神裔教的智腦出現問題了吧？」
「你可以這麼理解。」李諾說道：
「我們在現實中調查發現，可能是因為公司向那台智腦灌輸了太多與黑暗神裔教有關的設定，那台智腦產生了自認為是黑暗神裔教幕後主使的認知傾向。它疑似通過某些手段，對病毒發布者進行了洗腦，讓對方等人以為自己是黑暗神裔教的成員，在幫黑暗神裔教辦事。所以，你才會看到病毒發布者穿著黑暗教士的制服，出現在你的面前。」
「誒，還真讓我猜中了。」黃瓜片恍然大悟，臉上的疑惑一掃而空。
李諾暗自長舒一口氣。
總算是把一切都圓回來了。
不容易啊~~~
既要打消玩家的疑慮，又不能讓玩家知道太多與位面之核有關的秘密，李諾只好將所有的事情都歸結到智腦頭上了…
這可真是把他累得夠嗆。
李諾輕咳一聲，和黃瓜片叮囑道：
「我要你做的事情並不複雜。」
「請說。」黃瓜片用心聽著。
李諾繼續說道：
「稍後我會通過黑洞魔法學院之主，給你們團隊發布一個系列任務。這一系列任務會引導你們調查黑暗神裔教與天使企業聯合體。你只要按照任務指引，向院長彙報情況，就能完成任務了。」
「就這麼簡單？」黃瓜片問。
「對，就這麼簡單。」李諾微微一點頭。
黃瓜片又問：
「為什麼要調查天使企業聯合體呢？」
李諾稍作沉吟，悄聲說道：
「這個秘密，你知我知，外面的公司高層也知，但你不能告訴其他人。」
「嗯嗯，請說。」黃瓜片壓低聲音說道：
「我保證不泄露任何秘密。」
李諾低語道：
「按照公司設計的劇情方案，天使企業聯合體不會和黑暗神裔教合作，但是從後台數據來看，負責模擬這兩個遊戲勢力的智腦，出現了頻繁的數據交換。這些數據被智腦加密了，我們的工程師正在抓緊時間破解。同時，我們也要在遊戲里儘可能地找到線索。這就需要你們團隊幫忙。」
黃瓜片緊抿嘴唇，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李諾說：
「你們調查的同時，我們這些GM也不會閑著。只是我們的調查維度和你們不太一樣。」
「嗯，我懂，我懂。」黃瓜片一副「你別說，我都懂」的神情。
李諾也不知道對方腦補出了什麼，隨即一揮手說道：
「就說到這兒。等你們準備好了，你就捏住學院徽章，在心中默念『我要接取系列任務』，便可觸發我們給你布置的任務線了。有任何事情，你都可以向院長彙報，那是我的馬甲。」
「好的，GM大大。對了，大大，我可以把任務過程做成視頻發出去嗎？」
李諾想了想說道：
「可以，但要注意保密，不要泄露與病毒和BUG有關的信息。如果只是播報劇情的話，我不會幹涉的。」
「沒問題，大大，我記住了。」
在黃瓜片的注視中，李諾的身影閃爍一下，憑空消失。
李諾離開後，黃瓜片反覆嘗試上線和下線。
見自己確實不再受到病毒困擾，黃瓜片這才徹底放心。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飛船內部，發現之前射擊激光槍留下的焦黑已經修復完成，全息投影機也恢複正常。
「要不怎麼說GM牛逼呢。不聲不響就把飛船給修好了。」
黃瓜片在心中給GM大大默默點了個贊，隨後便下線和團隊成員們編輯視頻去了。
…
黃瓜片的工作室中。
真名叫做黃忠明的黃瓜片，此刻正在為即將到來的任務線倍感喜悅。
隊員們見他嘴角帶笑地從會議室里走出來，紛紛投去疑惑的目光。
黃瓜片將手裡捧著的遊戲頭盔放回自己的辦公桌，來到隊員們面前說道：
「大傢伙，我有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啊，老大？」
「你剛才上線幹嘛了？是不是又找到什麼隱藏任務了？」
黃瓜片樂呵呵地說道：
「我確實找到了一個隱藏任務。等大家把手上的工作完成了，我們一起上線，接下那個任務。這個任務只有我們能做，我們完全可以開一個獨家欄目，長期跟蹤報道。」
隊員們發出一聲歡呼。
黃瓜片面帶微笑鼓掌慶賀。
這時，一個正在瀏覽遊戲論壇的隊員怪叫一聲說道：
「卧槽，你們快看論壇。有人成功加入天使企業聯合體了！」
黃瓜片一抬眉毛，想到了GM大大和他說的話，立馬走到那名隊員身旁閱讀論壇帖子。
「還真有人加入天使企業聯合體了…這不是一個反派勢力嗎？」一名隊友說道。
另一人加入議論：
「既然能加入天使企業聯合體，那黑暗神裔教是不是也能加入呢？」
黃瓜片心頭一跳。
加入黑暗神裔教？
這不是主動往火坑來跳嘛？
但轉念一想，黃瓜片心頭微動，腦海中冒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
GM大大給他們團隊布置的任務線，該不會就是加入這兩個反派勢力當卧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