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372.我是天才？
軍情二處設立在地下的秘密據點內。
打字機的清脆聲音在空氣中回蕩，香煙燃燒產生的煙霧被走過的二處工作者捲動，偌大的辦公室依舊嘈雜、熱鬧，每個人都在匍匐在辦公桌前，聚焦於自己手中的工作。
幾個身穿黑色立領正裝的人影，在二處士兵的帶領下，穿過了辦公區，進入後方的走廊，在代理指揮官默斯特的門前停下。
士兵敲門，報道，推開房門，側身放行。
他身後的人影魚貫而入，踏進了默斯特的辦公室。
「啪嗒」一聲，房門關閉。
默斯特坐在座位上，沒有站起來迎接訪客，只是朝著桌對面的椅子上一指說道：
「我們雙方知根知底，就跳過客套環節吧。請坐。有什麼事情要讓你們親自過來一趟嗎？」
訪客一共有三人。
他們的身上閃過一陣光芒，去除了自己的偽裝，從穿著黑色正裝的樣子，變成了一襲金白色的魔法袍。
來人正是在復甦城內逗留的凈光巫師拉蒙特和他的兩個同伴。
大概在半小時前，默斯特同時收到了來自地脈之柱和凈光法庭的信件。
凈光法庭的信是一份告知書，大意是說自己一方有些事情要當面詢問默斯特，並且會施展一些偵測法術，來確保默斯特沒有撒謊。
地脈之柱的信件，則是來自於默斯特現在的導師，對方告誡他協助凈光法庭的調查，凈光巫師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能讓導師苦口婆心勸自己配合凈光法庭，這說明凈光巫師正在調查的事情非常嚴重，而且就和復甦之地有關。
默斯特回憶了一下，最近似乎沒什麼大事吧？
復甦城安寧平和，秩序井然。
就是墓穴當中的死靈有些過於安靜了，難道凈光法庭是為這事來的？
默斯特帶著腦海中的問號，邀請前來造訪的凈光巫師們坐下，接著用「巫師之手」端來了茶杯。
拉蒙特三人並排而坐，拉蒙特坐於中間。
他斟酌了一下語氣問道：
「你應該收到配合我們進行調查的信件了吧？」
「是的。」默斯特微微一點頭，銀白色的金屬面具上的光影晃動一下：
「能具體和我說說是什麼事情嗎？在我的印象里，最近沒出什麼大事吧？」
「確實有件事情發生了，只是目前為止只有極少部分人知道而已。」
拉蒙特此前與默斯特見過幾次面，兩人之間略有交情，此時便語氣平和地和盤托出，好讓對方弄清楚原委：
「是這樣的，默斯特。大概在三天前，凈光法庭設立在復甦城內的據點丟失了一件極其重要的魔法道具…」
默斯特的臉部線條繃緊幾分。
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與這件事有關，或者說與某個相識的人有關，但卻始終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
默斯特臉上帶著面具，這層金屬偽裝很好地掩蓋了他的神色，讓他有了充足時間來調整自己的心態。
一邊聽著拉蒙特講述事件經過，默斯特一邊細細思索。
漸漸的，他想起來了一件事。
自己最近好像簽了一個比較神秘的靈魂契約。
默斯特屏息凝神，感應自己的精神海洋，於布滿能量點的海洋里，找到了這份靈魂契約的虛影。
讀上一遍之後，默斯特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十有八九就是這份契約書的簽訂者，偷走了凈光法庭的東西！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這份靈魂契約的內容極其簡單，但卻又非常的嚴苛。
契約者以一大筆靈魂能量作為代價，讓默斯特喝下了一瓶忘卻藥水。
沒了。
契約內容只有這麼多。
默斯特連自己什麼時候喝了藥水，忘掉了什麼東西，契約者是誰都不記得了。
想都不用想，光憑默斯特這麼多年來和告死會、死靈教派的勾心鬥角所積累下來的經驗，他便能判定：
一定是這個藏頭露尾的契約者，偷走了凈光法庭的東西。
哪怕不是他偷的，他也一定與這起事件有關。
可是，這傢伙究竟是誰呢？
他又是如何找到自己，說服自己喝下藥水，主動忘卻他的記憶的？
光憑他給的靈魂能量嗎？
默斯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海洋，發現了一筆數量高達300萬點的靈魂能量。
好吧。
那個神秘人確實說服了當時的自己，300萬點靈魂能量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的確能收買自己…
但那人到底是什麼來歷呢？
默斯特皺眉苦思。
他瞥了眼坐在對面的拉蒙特三人。
真沒想到他這個軍情二處的代理指揮官，有一天也會成為別人的調查對象，而且自己還確實與事件有關。
這讓默斯特心裡生出了一絲絲滑稽的感覺。
他很快定住心神，抹去了心頭的異樣。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算是上了神秘人的賊船了。
最明智的方法，絕對是閉口不提靈魂契約的事情。
在已經喝下忘卻藥水，忘記相關記憶的情況下，哪怕凈光法庭動用了搜索記憶的法術，也別想從他身上發現任何線索。
默斯特在這方面還是有些經驗的。
他耐心聽完拉蒙特的話語，給自己點了根煙，邊抽邊說道：
「我大概清楚發生什麼了。對於凈光法庭的損失，我表示遺憾。不過，我雖然是地脈之柱的巫師，但卻只有三環的實力，而且在復甦之地本地僅負責帝國內部的軍情事務。我恐怕幫不上凈光法庭的忙吧。」
默斯特緩緩吐出煙霧：
「或者說，你們認為是告死會和死靈教派，策划了這起事件。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確實可以和伱們共享一下軍情二處近期的情報。」
拉蒙特見默斯特態度坦然，笑了笑說道：
「我們的確想向你討要一份軍情二處的情報。我們想知道最近有哪些地方出現了死靈教派的成員。當然，告死會的動向，我們也想了解一下，即便告死會也是烏納斯環的巫師勢力。」
「可以，沒問題。在這稍等一會兒吧。我讓外面的人把文檔準備後，就給你們送來。」
默斯特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上的金屬喇叭，朝著喇叭口嘀哩咕嚕說了一段話。
這個喇叭是個傳話筒，在激活之後，可以把他的指令傳遞到隔壁的文書辦公室。
安排好了整理文檔的事情，默斯特靠向椅背，問道：
「還有其它事情嗎？」
拉蒙特和自己的同伴對視一眼，交換了一下眼神，帶著一絲強人所難的笑容說：
「我們需要問你幾個問題。在你回答的同時，我的同伴會施放出偵測法術，來鑒別你的答案是否真實。當然，你不是罪巫。你有權利拒絕。我們不會強求。」
默斯特彷彿聽到了笑話，哼哧笑出聲：
「算了吧，拉蒙特。我對你們凈光法庭的做派還是有些了解的。說不定我現在拒絕了之後，過不了多久，你們就會帶著審查令將我帶到法庭里進行審問了。」
默斯特朝尬笑不止的拉蒙特搖搖手：
「要問就問吧。我們雙方的時間都很寶貴。」
「那我們開始吧。」拉蒙特給同伴使了個眼色。
那兩名坐在拉蒙特身側的凈光巫師，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抽出象牙白魔杖，在屋內潑灑金燦燦的法術光芒。
一時間，辦公室內多出了許多懸浮在空中的金白色光點。
拉蒙特端坐在椅子上，向默斯特問道：
「請你按照時間的先後順序，由遠及近地口述一遍最近七天你所經歷的事情。請務必表達準確，盡量詳細。」
默斯特抽著煙，語氣如常：
「我的事情沒什麼好說的。整日里除了待在這兒辦公，就是在房間里冥想。但你既然問了，我肯定會給你一個確切的答覆。讓我仔細回憶一下…」
「呼~」
默斯特吐了口煙，從七天前的事情開始說起。
足足一小時的時間過去，默斯特這才口述完畢。
那些懸浮在空中的小光點沒有異常。
拉蒙特的同伴朝著拉蒙特微微點頭，表示默斯特沒有撒謊。
拉蒙特自己有著「謊言感知」。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聽到象徵著對方在撒謊的鐘聲。
但是，這不代表默斯特就沒問題。
偵測法術和「謊言感知」沒有反應，只說明默斯特說的話句句為真，不代表他沒有故意隱瞞什麼。
所以，拉蒙特問道：
「請問你是否省去了一些信息？」
默斯特聳了聳肩膀：
「那是肯定的。有些事情牽扯到王宮，你懂我的意思吧。我總不能把我老爹的那些事情都抖摟出來，你說對嗎？」
拉蒙特依舊沒有聽到鐘聲。
他又問道：
「那你隱瞞的事情，是否與失竊案有關呢？」
默斯特搓了搓下巴，意識到拉蒙特有些難纏，自己得拿出一些東西來及時打住對方的疑問才行，否則遲早會被挖掘出自己喝下忘卻藥水的事情。
「我不太確定是否和失竊案有關。」默斯特點了點煙灰：
「要不，我把東西拿出來給你看看，你自己來做個評判？」
「請。」拉蒙特比划了個手勢。
默斯特拉開抽屜，拿出文件袋放到桌上，從中倒出相片。
相片上的內容是塗抹在牆面、地板之上的神秘紋路。
「我的一些哥哥、姐姐，投奔了死靈教派。我手下的調查員，在他們的住處發現了這些奇奇怪怪的紋路。」
默斯特用指尖戳了戳相片：
「這些檔案牽扯到老爹的醜聞，所以請原諒我剛才有所隱瞞。」
拉蒙特拿起相片瞧了眼，隨口問道：
「你有給其他人看過這些相片嗎？」
「其他人？你是指除了負責調查這些紋路的軍情二處調查員以外的人員嗎？我的答案是沒有。能看到這些相片的，只有我和極個別調查員。」
默斯特的回答沒有讓拉蒙特聽到鐘聲。
拉蒙特將看完的相片放成一疊，塞回檔案袋。
他沉吟幾秒後，說道：
「默斯特，我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請問吧。」默斯特不由得心跳加速。
「你近期是否喝下了忘卻藥水？」
聽到這個問題，默斯特的喉頭本能地因為心生緊張而微微聳動，還好被他及時克制住了。
「沒有。我沒有喝過那東西。」
默斯特說完話，用餘光掃視空中的光點。
金白色的光點一切如常，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這不禁讓默斯特感到疑惑，難道這些用來偵測謊言的法術光點是假的？
還是說，他扯謊話的水平已經高到能夠蒙蔽偵測法術了？
拉蒙特對默斯特的反應不甚在意，他一直在用心地感受自己的非凡能力。
「謊言感知」，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警告。
默斯特沒有說謊。
那這麼看來，這位在帝國內身居高位的三環巫師，確實與失竊案無關吶…
拉蒙特讓同伴解除法術。
他擠出笑容，和默斯特聊了幾句，然後便拿上對方給出的情報集離開了。
在三名凈光巫師走了之後，默斯特斜靠在椅子上，怎麼想都沒能想明白，偵測法術為什麼沒有識別出他的謊言…
「難道我天生就是干特科的料？？？」
默斯特喃喃自語。
身在33號島嶼的李諾，聽到了默斯特的自言自語，臉上浮現笑容。
天生適合干特科？
屁咧。
是我在幫你好不好。
李諾哈哈一笑，關閉了默斯特身上的「追蹤標記」。
上次他和對方簽訂靈魂契約的時候，李諾就在他身上放了一枚「追蹤標記」。
當時，暗殺天使還沒離開。
祂用正版的「隔世之紗」保護了這枚法術標記，並將「隔世之紗」的操控權移交給了李諾。
時至今日，「隔世之紗」依舊存在於默斯特體內。
這份「隔世之紗」耗費了暗殺天使不少力量。
大約再過去三四天的樣子，默斯特身上的「隔世之紗」才會消失。
在此期間，李諾只要及時激活默斯特身上的「隔世之紗」，就能精準地幫對方屏蔽掉偵測法術，以及拉蒙特的「謊言感知」。
李諾為了在第一時間弄清楚凈光法庭和金屬始祖龍的動向，這幾天一直用魔法視野偷偷觀察默斯特那裡的情況。
也就是因為這個舉動，他知曉了拉蒙特的到來，順其自然地為默斯特掩蓋了謊言，抹去了自己的馬腳。
想必拉蒙特這次造訪無果之後，凈光法庭就會把默斯特從嫌疑人名單中徹底劃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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