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331.位面「假」說
第三次進入無冕者之鄉，李諾感覺輕鬆自如，就跟回家一樣。
無處不在的紫色霧氣在身邊縈繞，包裹他的意識，從靈魂層面輕輕拂過，傳來薄紗遮面的絲滑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李諾發現身處的無冕者之鄉的感官體驗，比之前兩次細膩了不少。
紫霧翻滾，凝聚成人形，暗殺天使以霧人的外觀出現在李諾面前。
李諾動用「神力符文」破壞了絕大部分縛血者的屍骸精華，給納比留下了非常非常小的一塊。
暗殺天使對此行為的評價是「不算失敗」。
那算不算是任務成功呢？
李諾微微凝神屏氣，耐心等待暗殺天使開口說話。
過了大約半分鐘的時間，暗殺天使突然問了李諾一個問題：
「何謂神祇？」
李諾結合之前從奧米斯嘉德那裡學到的知識，試探著回應道：
「受到至高星宮認可的次位面掌控者，是為神祇。」
暗殺天使變作的霧人，以幾乎微不可見的幅度點了點頭：
「膚淺但正確的狹義答案。」
暗殺天使又問：
「先有次位面，還是先有至高星宮？」
這…這還用問嗎…李諾稍作思索說道：
「應該是先有次位面。非凡者掌握了次位面之後，群體內部出現分化。願意加入至高星宮的非凡者，成為神祇。不願意加入至高星宮的，成為了被星宮鎮壓於次位面內的存在。」
暗殺天使沒對李諾的回答做出評價，只是問道：
「次位面的來歷？」
李諾估摸著對方這是在審查自己是否記住了必要的知識要點。
他定了定心神說道：
「次位面是由強大的非凡者開闢出來的。黃昏巨人將次位面當作自己的家園，巫師將其視為自己的領地。所以，非凡者不但是次位面的開拓者，也是它日後的建造者。」
李諾以為自己的答案準確無誤，但暗殺天使卻是冷淡地搖搖頭：
「不，完全錯誤。」
李諾眉頭微皺，不明所以。
暗殺天使平靜地說道：
「先有次位面，然後才會出現非凡者。非凡者是次位面的傀儡、奴僕。」
次位面操控了非凡者？
李諾雙眉緊鎖。
這是什麼意思？
暗殺天使抬起由紫霧構成的手臂，朝著李諾投射一片霧靄。
霧氣將李諾包裹，在他眼前變化出五光十色的動態畫面。
畫面上出現了一個人工打造的生態倉。
生態倉呈圓筒狀，直立放置於難辨材質的金屬底座上。
生態倉的內外兩側，被一層厚實的透明玻璃隔開，空氣和水無法流通。
生態倉內部自成一個微縮的生態圈，擁有草坪、假山、小溪、林地和光源。
有草、有木、有石、有水，唯獨沒有動物。
這個時候，懸吊在生態倉天花板上的機械臂，在草地上放下了幾枚米粒大小的蟲卵。
從蟲卵出現的這一刻開始，畫面上的流速急劇提升，以至少上千倍的速率進行播放。
不知名的白色幼蟲從蟲卵內鑽出來，經過發育和成長後，變成了擁有雙翅，形似蜜蜂的存在。
這些會飛的蟲子，在生態倉內採集各式各樣的自然素材，於一棵小樹上修建了自己的「屋子」。
那是一個卡在枝杈上的蜂巢。
畫面在這一刻被按下暫停鍵，聚焦於進出蜂巢的蜜蜂身上。
暗殺天使問道：
「你覺得這是什麼動物？」
李諾說：
「蜜蜂。」
「不，它們是結合了螳螂與蜜蜂基因的人造亞種。」暗殺天使放大畫面，展示出「蜜蜂」那與螳螂一般無二的口器。
李諾眉毛一抬，這才發現這些小動物只是花紋、和形態翅膀有點像蜜蜂而已，其餘的部位與尋常的螳螂差不多。
「一個由基因編輯器創造的人造亞種，如何知道自己想要修建怎樣的『家園』？」暗殺天使問道。
李諾沉吟一下說：
「這是刻在基因中的本能吧。」
暗殺天使問道：
「誰在動物的基因中，錄入建造特定『家園』的本能？」
這個問題等同於在詢問「生命的起源」。
李諾摸了摸腦瓜子，想起了穿越前所看到的諸多論述。
有些觀點是從純粹的唯物角度出發的，深入到了分子層面。
有些觀點比較古典，將基因的由來歸結到了所謂的神明身上，而這就與古已有之的諸多學說產生了聯動。
考慮到眼下暗殺天使在和自己討論與「非凡者」、「神祇」有關的話題，李諾反覆斟酌之後，給出了一個答案：
「嗯…難道是傳說中的創世神編織了動物的基因？是祂決定了每一種動物的本能反應和最終歸宿？」
暗殺天使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腦袋：
「保守的正確答案，但不夠充分。」
暗殺天使一揮手臂，散去面前的畫面，轉而構建了一個龐大且複雜的立體模型。
李諾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隨之凝滯。
在見到這個立體模型的時候，他好像忽然之間明白了某種真相。
立體模型的解構不算複雜。
它是一個擁有眾多節點和枝杈的鏤空圓球。
圓球的正中央是熊熊燃燒的火焰。
這個火焰被一層幾乎密不透風的球形金屬外殼包裹住，只從星點般的微小縫隙中散射出些微光亮。
球形金屬外殼的外圍，環繞著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球體，猶如繁星。
距離球形金屬外殼比較近的球體伸出結實的絲線，穿過球形金屬外殼上的縫隙，與金屬外殼內部的火焰相連。
距離球形金屬外殼較遠的球體，或是以特定的軌道環繞中央的火焰盤旋，或是以極為緩慢地速度向其靠攏。
細看之下不難發現，遠離中央火焰的球體，與火焰的金屬外殼之間，仍舊保持著微弱的聯繫。
二者之間以纖細的細線作為連接，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狀態。
「這是…」李諾說道。
暗殺天使抬起手臂，指向立體模型中央的金屬圓球：
「這是你口中的內星空。它其實是遮蔽聖迪蘭之火的星宮屏障。至高星宮的權柄就來源於此。至高星宮依靠這層屏障，來分配聖迪蘭之火的光芒。」
李諾全神貫注地傾聽。
暗殺天使指向圍繞火焰盤旋的球體：
「這些是次位面。次位面是活的，它們本身就是一種永恆的生命體。」
「次位面是活的…」李諾一愣。
「是的。」暗殺天使輕微頷首：
「次位面這個稱呼不準確，我會將它們稱為位面之核。聖迪蘭之火是每一個位面之核的力量源泉。只有持續不斷地沐浴聖迪蘭之火的光芒，位面之核才能成長、壯大。」
李諾聽到這兒，茅塞頓開：
「所以那個什麼至高星宮，其實也來源於位面之核？」
暗殺天使難得袒露一絲欣慰：
「你的推斷沒錯。
「聖迪蘭之火是位面之核的搶奪目標。每一個搶到聖迪蘭之火的位面之核，都會為其構築某種屏障，把控聖迪蘭之火的光芒，並且自立為正統。
「擁有聖迪蘭之火的位面之核，其內部空間一般會被冠以『自然界』、『主位面』、『物質位面』的稱呼。
「自然界的個體命運和最終歸宿，均由位面之核決定，這是自然界的運轉法則。
「不擁有聖迪蘭之火的位面之核，會被稱為『次位面』、『亞空間』。
「為了滲透至自然界，沐浴聖迪蘭之火，這些位面之核會在自然界中降下自己的個體投影。
「位面之核在自然界中的個體投影，會理解自然界的運轉法則，並最終利用法則的漏洞，為自己的位面之核開闢出傳遞聖迪蘭之火光芒的通道。」
暗殺天使頓了頓：
「個體投影在自然界中歷練的時候，不會知道自己的真實來歷，只會以為自己是自然界的原生生物。這是入侵自然界的位面之核故意為之的，目的是繞過自然界的法則之力，順利降下自己的投影。
「個體投影經過漫長的努力與奮鬥，擁有了強悍的實力。這個時候，位面之核埋藏在他們心中的慾望就會開始滋長，驅使他們擁有自己的『家園』。
「他們會以為自己心目中的次位面，是自己爭取得來的。但其實，位面之核在幕後安排了一切，只是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等待他們的到來而已。」
暗殺天使說話的時候，李諾面前的立體模型同步演繹暗殺天使口述的經過。
那些圍繞火焰盤旋的球體，就像是活過來一樣，向著包裹伸出自己「細長」的觸鬚，在火焰的金屬外殼上留下一根纖細的絲線。
其中，那個通體血紅的球體成為了現眼包。
這個球體距離火焰比較遠，基本上處於最外面的三層。
它與火焰的金屬外殼之間，原先有一根比較粗的的絲線。
這根絲線震動幾下，斷裂了一大半，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部分還連在金屬外殼上。
李諾盯著這個血紅色的球體若有所思。
暗殺天使說道：
「以人類的時間流速計算，位面之核向自然界降下個體投影的周期，一般是100個人類年。位面之核降下個體投影的方式，一般是讓自己的非凡特性穿過伱們口中的群星過濾網，與內星空的生物相結合。
「你若是徹底消滅了縛血者·祖達克的屍骸精華，那這隻鮮血領域的位面之核，就需要至少100個人類年的時間，才能在自然界內降下新的個體投影。
「但現在，由於你放走了極少部分屍骸精華，這一位面之核與自然界之間的聯繫沒有中斷。等到塞拉弗斯·納比將屍骸精華消化乾淨，他就會在位面之核的引導下，開啟新的污染領域，為位面之核輸送聖迪蘭之火的光芒。
「這個過程所需要的時間，只是短短的10年，遠遠小於位面之核降下新的個體投影所需要的100年。」
李諾深吸一口氣，說道：
「那您能預測污染領域出現的順序，是因為觀測到了個體投影的強弱變化嗎？」
暗殺天使微微一點頭，指了幾根比較粗的絲線。
與這些絲線相連的球體，無一例外全都處於外圍。
暗殺天使說道：
「絲線的粗細，代表個頭投影在自然界中的實力強弱。只有個體投影足夠強，投影才能在自然界內開闢污染領域。」
李諾沉默幾秒，目光落在靠近聖迪蘭之火的那幾百個球體上。
他抬手比劃一圈：
「這些球體所代表的位面之核，難道都和內星空上的星星有關？它們與火焰的金屬外殼相連的絲線，特別特別粗壯，已經和鐵鏈差不多了。」
「嗯。」暗殺天使說：
「這就是你眼中的巫師勢力。巫師勢力的創建者，其實都是位面之核在自然界內的個體投影。他們所擁有的次位面，現在都成為了位面之核汲取聖迪蘭之火光芒的渠道。」
「嘶…」李諾倒吸一口氣。
所有擁有次位面的巫師勢力，竟然都是位面之核的投影一手締造的！
李諾不禁問道：
「那掌控這方自然界的位面之核就不管嗎？」
「這是自然界法則運作後的結果。」暗殺天使說道：
「這方自然界幕後的位面之核，痴迷於『巫師』的概念。只要其它位面之核向它投影的個體，能夠走上巫師的道路，在巫師的體系中行事，那自然界的位面之核就不會出手干預。」
李諾這下明白了。
難怪這個世界巫師遍地走呢。
敢情是幕後的位面之核的「個人」癖好搞的鬼…
「但事情的真相，沒有想得這麼簡單。」暗殺天使說道：
「這方自然界幕後的掌控者，就要發生變化了。」
「什麼？」李諾一時間沒弄懂對方的意思。
暗殺天使說：
「痴迷於『巫師』概念的位面之核，會在10年內離開內星空。它離開之後，會有新的位面之核來接替它，掌管至高星宮留下的聖火屏障，也就是內星空。」
李諾有些傻眼。
暗殺天使繼續說道：
「當『巫師』位面之核離開，此方世界的巫師將會暴斃。他們的靈魂會失去所有記憶與心志，回歸位面之核。你，以及你所知道的所有人，都會死亡，包括那個叫做諾琳的器靈，你們都會回到『巫師』位面之核體內。」
李諾徹底僵住。
這聽上去像是天方夜譚一樣…
什麼位面之核，什麼聖迪蘭之火，什麼回歸位面之核體內。
李諾完全沒有與它們對應的經驗和見識，一時間很難相信暗殺天使所說的話。
可是，暗殺天使卻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繼續說道：
「只有掙脫至少一道命運枷鎖的巫師，才能逃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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