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150.詛咒天使
李諾神色平靜地與面前的詛咒天使對視，同時在心中呼喚：
「黛娜絲。」
「在呢，我正在你的書房裡看書。怎麼啦？」
李諾在心中說道：
「畸變體這東西的起源，你知道嗎？烏納斯環里有沒有確切的說法？」
「沒有哦。煉金聖堂一直不讓元素審判研究畸變體，所以烏納斯環對畸變體的由來毫無頭緒。但你要說猜測的話，還是有幾個的，不過我想伱應該聽說過。無非是點金王朝的受害者對施暴的鍊金術士降下詛咒，或者是畸變體原本在地下安眠，然後被點金王朝驚動之類的傳聞。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呢？」
李諾想了想又問道：
「也就是說，烏納斯環不認為畸變體是來自外星空的污染對嗎？」
「很難說是不是外星空的污染。」黛娜絲思索著說道：
「只有當巫師前進會設立的魔法研究機構，將畸變體的來由研究清楚之後，真相才能水落石出。但你也知道的，元素審判這麼多年來一直受到煉金聖堂制約，始終沒能正式開啟對畸變體的溯源工作。」
李諾暗自點頭：
「嗯，我明白了。沒事了，黛娜絲，我只是在地下找到一些資料，在整理頭緒而已。你繼續看書吧，我需要幫忙的時候會叫你的。對了，今天有人來找我嗎？」
「有的。有一個叫辛蒂的女人來拜訪你。她是來邀請你和金商之劍一起探索無主迴廊的。我讓你的管家婉拒她了。」
「嗯好，我知道了。」
「注意安全哦，我等你回來。」
李諾切斷靈魂層面的感應。
他沉吟幾秒後，拿起筆，在空白的紙上寫下幾行字。
這幾行字的意思是一樣的，都是「你好」。但李諾所使用的語言卻各有不同。從上到下，這些文字所用的語言分別是：塔蒂斯現代語言、塔蒂斯古代語言、黃金聯邦語言、點金王朝語言和死靈符文，
李諾將記事本立起來，展現上面用不同語言書寫的「你好」。
他對面的詛咒天使好像非常非常膽小，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做出抱頭躲避的動作。
李諾端著記事本，等待了近五秒鐘時間，對方才放下胳膊，怯生生地打量記事本上的文字。
詛咒天使的大眼珠子瞪圓，黑不溜秋的，似在努力理解文字的含義。
李諾以為對方不識字，卻忽然發現手中的筆脫離了右手的控制。
李諾眉毛一抬，知道這是面前的詛咒天使在操控自己的筆。
筆彷彿被無形的手掌握著，它飛到記事本前方，寫下一行歪歪斜斜的字：
「你好..」
李諾瞧了眼，這行字是用點金王朝的語言寫的。
這就有點棘手了。
李諾只會寫這門語言，不會讀，用它交流可能會比較麻煩。
李諾伸手握住空中的筆，引得詛咒天使再次抱住腦袋。
但是這一次，詛咒天使很快就把手臂放下來了，眼中的恐懼神色也不像之前那麼濃重。
李諾在記事本上又寫了幾行字，展示給對方看：
「我不會傷害你的。你需要幫助嗎？」
手中的筆再次脫離控制，在記事本上寫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李諾感覺有點懵逼。
啥叫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
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幫助？
李諾一時間沒太弄懂詛咒天使要表達的意思。
他思索一下，腦海中浮現對方動不動就抱住腦袋的樣子。
李諾拿過筆，寫下一行字：
「你是不是被欺負了？」
詛咒天使這次沒有操控筆寫字。
它朝著李諾上下晃動腦袋，兩隻烏黑的大眼睛裡，竟然流淌下來兩行晶瑩的淚水。
飽含委屈的哭泣聲在廢棄倉庫中響起。
詛咒天使舉起手掌捂著臉，當著李諾的面哭了起來。
「嗚嗚嗚…」
李諾頓感驚奇。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脆弱的外星空污染產物。這詛咒天使怎麼和之前見到的腐化士兵、黑色觸鬚完全不一樣啊…
李諾握住筆，在記事本上唰唰唰寫下一行字，然後將記事本遞到對方面前：
「誰在欺負你？」
詛咒天使勉強止住了哭聲，一抽一抽地吸氣。
它掃了眼記事本上的字，操控李諾的筆寫道：
「好多壞蛋在欺負我。一個壞烏鴉，一個鐮刀頭的壞蛋，一大群奇怪的人類。」
壞烏鴉…鐮刀頭…
這壞烏鴉，該不會是薩繆爾森吧？
李諾微微一愣。
那「鐮刀頭」是誰？
嘶…難道是奪魂巫師？
李諾感覺自己抓到了什麼重要線索，他在心中再次呼喚伴生女巫：
「黛娜絲。」
「在呢。怎麼啦？」
「你知道奪魂巫師有什麼外觀特徵嗎？」李諾問。
「我想想…我以前好像在學院里看過一本書，上面介紹了滅巫級巫師罪犯的由來…」
黛娜絲邊回憶，邊說道：
「我記得書上有一幅奪魂主宰的插畫，他皮膚偏藍，身體半透明，身上穿著寬大斗篷，腦袋是把彎鉤狀的大鐮刀。書上說，凡是追隨奪魂主宰的巫師，都會被奪魂主宰賦予契合奪魂魔法的非凡軀體。那我估計，奪魂巫師應該和奪魂主宰長得差不多。」
「好，我知道了。你繼續看書吧。」
「嗯嗯~」
李諾和黛娜絲結束交流。
那看來「鐮刀頭」指的就是奪魂巫師了…
李諾看向面朝自己發獃的詛咒天使，腦海中有大量的不解和疑問冒出來。
為了不讓自己的接連提問令對方感到不安，李諾決定循循善誘，一步步弄清楚狀況。
他拿來懸空的筆，在記事本上寫道：
「除了我和欺負你的人以外，還有誰見過你？」
「很多人，都見過我。有的人是鍊金術士，有的人和你一樣是巫師。」污染產物寫道。
這麼多人見過它啊？怎麼有關於它的消息一點兒也沒流傳出來呢…
李諾眉頭微皺，旋即目光一閃，心中有了些許猜測。
他繼續寫道：
「那些人見到你後，欺負你了嗎？」
詛咒天使用文字回應：
「是的。他們欺負我。我把他們變成怪物。」
李諾緩緩點頭，再度寫道：
「你說的怪物是畸變體嗎？就是在走廊里來回遊盪的那種生物。」
「對…」
李諾暗舒一口氣。
果然是這樣。
誰欺負了眼前這隻詛咒天使，誰就會被它詛咒，進而變成畸變體。
至於薩繆爾森和奪魂巫師為什麼沒有被詛咒，李諾心中也有了些推測。
李諾握筆寫道：
「你為什麼不離開地下？」
「我無法離開這裡。」詛咒天使的兩顆黑眼珠子里泛起淚花，委屈地哭了起來：
「我被鍊金術陣封印了。你能幫幫我嗎？」
李諾用文字詢問：
「封印你的鍊金術陣在哪裡？」
詛咒天使伸出手臂，指向地下：
「就在那裡，很遠很遠的地方。你們把那個地方叫做黑城。」
李諾略作思考：
「你是畸變體的巢穴之心嗎？」
寫完這行字之後，李諾不由得屏住呼吸，他很擔心這行字會刺激到對方。
詛咒天使搖了搖頭，拒絕了這個說法：
「我不是畸變體的巢穴之心。巢穴之心也欺負我，被我變成了怪物。」
李諾暗鬆一口氣，對方不是巢穴之心就好。一個巢穴之心要是能像對方這樣在巢穴外活動，那可就太嚇人了。
李諾寫下幾行字：
「你能和我說說，你把巢穴之心變成怪物的具體過程嗎？就從你第一次把巢穴之心變成怪物開始說起。」
詛咒天使點點頭，連續用筆寫下許多點金王朝的文字。
李諾看著記事本上呈現的事件經過，心頭漸漸凝重起來。
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事情看似複雜，但其實只要弄清楚畸變體面板信息上的「活體鍊金術產物」和「被詛咒者」這兩個詞的含義，就能把一切串聯起來。
點金王朝鍊金術盛行。
當時不管哪個煉金勢力，都擁有同一個煉金目標，那就是「永生」。
圍繞這一目標，幾乎所有煉金勢力都無所不用其極，瘋狂地進行殘忍的活體鍊金術實驗。
最後，「永生」確實實現了，但又沒有完全實現。
當時的煉金勢力發現，阻礙人類永生的罪魁禍首是脆弱的肉身，並非靈魂。
只要徹底拋棄肉身，改為使用合金骨架、擬人蒸汽、分裂魔化人體等等煉金軀體，鍊金術士就能藉助煉金石和煉金軀體實現永生。
所以在點金王朝的全盛時期，至少八成以上的煉金勢力已經徹底拋棄了肉身。
剩下的兩成當中，一半的勢力對「永生」沒有太大追求。他們認為生命的常態就是生老病死，自己等人不應打破正常的生命循環。
另一半的勢力執著於「血肉永生」，也就是以肉體來實現永生。
這些妄圖實現「血肉永生」的古代鍊金術士，打造出了名為「肉身培育裝置」的煉金裝置。
他們把自己的靈魂全部裝進煉金石里，然後通過「肉身培育裝置」來生產自己想要的肉身。只要把承載靈魂的煉金石，從原先的肉身中拿出來，放到人工製造的新肉身當中，即可便捷地更換身軀了。
由此一來，更換肉身，就變成了和更換衣物一樣簡單的事情。
只要不斷地生產出年輕又健康的肉身，定期更換軀體，那寄存在煉金石里的鍊金術士之魂，就能永遠享受年輕肉身帶來的活力。
但是，他們沒有就此滿足。
人工製造的肉身，成本高，更換頻繁，遠不及合金骨架那種煉金軀體耐用。
追求「血肉永生」的鍊金術士，開始打造永生不滅、永葆青春的血肉之軀。
鍊金術講究的是「等價交換」。
若想獲得永生不滅的血肉之軀，那就得用同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由此，煉金公式中間的「=」等號才能成立。
什麼東西與「永生不滅」等價？
魔化動物？巫師？星巫？還是其他非凡者？
不，這些都不行。在這方世界歷史上，未曾出現過真正意義上的永生者。
古代鍊金術士仔細鑽研後發現，有且只有「外星空污染」能與「永生不滅」掛鉤。
一場秘密溝通外星空污染的儀式因此而生。
而這場儀式的最終產物，便是李諾面前這個擁有大黑眼珠的生物了。
古代鍊金術士從儀式中獲得這個生物後，渴望使用鍊金術陣將其與「肉身培育裝置」結合，不料遭到了這個生物的反抗。
「肉身培育裝置」就變成了現在的「畸變體巢穴之心」，而原先用此裝置培育出來的肉身，則變成了現在的畸變體。
「黛娜絲」李諾第三次在心中呼喚自己的伴生女巫。
「在呢。」黛娜絲的聲音依舊溫柔，見不到不耐煩的跡象。
「你幫我查查，點金王朝的歷史上有沒有發生過外星空污染入侵的事情。」
「好呢。我來問問教授。」
李諾等待三分鐘後收到了回應。
「點金王朝歷史上有過一次外星空污染入侵的事件。那起事件發生在90年前，對應點金王朝由盛轉衰的那一階段。當時的點金王朝皇室拒絕了烏納斯環的介入請求。烏納斯環把群星過濾網上的外星空通道關閉後，交由點金王朝自己解決地面上的污染殘留。」
黛娜絲困惑地問道：
「你是覺得這場外星空污染事件，造成了之後的畸變體之災嗎？」
李諾回應：
「嗯…我確實有這個猜測。這場污染事件發生的時候，點金王朝里有沒有烏納斯環設立的魔法研究機構？」
「沒有。大概在210年前，點金王朝就把研究煉金武裝的魔法研究機構趕走了。自那以後，點金王朝里就沒有合法巫師存在。一直到10年前，元素審判才進駐聚合城，成立了這裡的第二任魔法研究機構。」
李諾問道：
「那烏納斯環知道那起污染事件的污染產物是什麼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群星過濾網只能對外觀測外星空，看不清地面的情況。點金王朝也沒和烏納斯環細說，只提到外星空污染已被清除。」
「嗯，我明白了。你看書吧。我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黛娜絲沒有多問，再三叮囑李諾注意安全後，切斷了靈魂層面的感應。
李諾面朝身前的詛咒天使，緩緩地吸了口氣。
對方依舊在用筆書寫自己與「巢穴之心」的每一次衝突過程。
李諾用解構術將對方書寫的內容收錄腦海，於半秒之內熟記於心。
無數被煉金聖堂封存的歷史真相浮出水面。
簡單來說，點金王朝不知道自己會從溝通外星空的儀式上獲得什麼。
他們為此準備了許多用來接收外星空污染的容器。這些容器有的是鍊金術陣，有的是煉金裝置，有的是身穿煉金武裝的鍊金術士，還有童男童女、處子、壯漢、雞蛋、鴨蛋、貓貓狗狗等等事物。
儀式正常生效之後，不可名狀的外星空污染，最終選擇了一名女孩來作為承載自身意志的容器。
這個女孩，便是李諾面前的污染產物的前身。
點金王朝在第一時間，將其封印到鍊金術陣構建的封印空間當中。這個封印空間的代號為「永生」，對應煉金符號「」。
自此之後，只要在煉製永生軀體的鍊金術陣中，加入煉金符號「」，就能溝通封印空間中的外星空污染，抽取其力量，匯入到鍊金術陣當中。
這一抽取能量的過程，在女孩眼中，就是別人在欺負自己。
用她的說法：
封印她的封印空間，是一個白茫茫的空曠空間，大小為10立方左右。
每當封印空間里的光芒交替閃爍，她便能感覺到有股力量在撕扯自己，眼前也會出現煉製永生軀體的現場畫面。
她很厭惡這種感覺，會反抗它。
她這一反抗，外星空污染賦予她的非凡能力——詛咒就生效了。
詛咒的力量順著術陣進入活體材料中，活體材料因此蛻變為畸變體。
操控鍊金術陣的鍊金術士，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女孩也不了解自己所掌控的非凡能力是什麼。
更沒有人知道，當初響應點金王朝召喚儀式的外星空生物，究竟是什麼來歷。
就連這個外星空生物是一個單獨的個體，還是由一群個體組成的外星空勢力，也完全沒有頭緒。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實情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的煉金實驗，均以失敗告終。一批又一批畸變體隨著鍊金術士的貪婪和盲目，出現在點金王朝的大地上，最終釀成了覆滅整個王朝的畸變體之災。
現如今，在煉金聖堂的運作下，被污染的女孩，被詛咒的巢穴之心和對萬用金屬粉末有巨大需求量的煉金勢力，已經形成了穩定的均衡狀態。
這種均衡狀態，遲早有一天會被打破。
而且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了。
被污染的女孩能出現在李諾面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她本該被牢牢封印的，現在卻能偷偷地從封印空間里溜出來，在地下迴廊里溜達。
她的活動範圍，大概是封印空間鍊金術陣周圍的一兩千米，這剛好是裂痕迴廊的範圍。
雖然無法離開地下，但這已經足以證明，封印她的空間出現了巨大的漏洞。
而這個漏洞，就是薩繆爾森、奪魂巫師和一眾黑城鍊金術士造成的。
據女孩所說，她無法把薩繆爾森等人變成畸變體。
薩繆爾森給她的感覺很飄忽，就像是這個烏鴉雖站在她的面前，卻又好像不在那裡一樣。這應該是「感知篡改」的效果。薩繆爾森通過篡改感知，來讓女孩的詛咒能力無法命中他。
奪魂巫師可以完全抗住女孩的攻擊，女孩哪怕咬牙切齒鉚足勁發動自己的能力，都無法將其變為怪物。
至於黑城的鍊金術士，女孩對他們也完全束手無策，因為對方等人身上沒有血肉。
既然沒有血肉，那麼將人變成畸變體的詛咒能力，自然就無法生效了。
基於女孩書寫的事件經過，李諾得出了結論：
第一，女孩雖然是詛咒天使，但沒有失去心智，也沒有被外星空污染扭曲自己的精神世界。她保留了自己的心智，其心思單純程度與尋常的十歲女孩差不多。
第二，女孩的詛咒能力只能對血肉生物生效。擁有「無血體質」特性的人或物，可以免疫她的詛咒能力。
第三，封印空間的漏洞是薩繆爾森等人故意造成的。他們正在謀劃將女孩從封印空間里徹底解放出來，然後帶往別處。
所謂的幫巢穴之心進行魔法啟蒙，其實是薩繆爾森等人在嘗試以巢穴之心為媒介，向女孩灌輸魔法知識，扭曲她的價值觀念，促使其成為受到自己等人控制的非凡存在。
在這一過程中，接骨魔杖是薩繆爾森用來扭曲女孩心智的重要道具。比較幸運的是，女孩體內所承載的非凡之力強於接骨魔杖。接骨魔杖在女孩的反抗中碎裂，而女孩自己則毫髮無傷。
至於為什麼將聚合城這裡的大裂痕關閉後，其它地方的某條大裂痕必然會復甦，李諾也知道了答案。
這是封印女孩的鍊金術陣造成的。
全國上下的大裂痕，對應封印女孩的十道鍊金術陣。
關閉大裂痕，就等於關閉術陣。
十道術陣全部關閉，封印空間便會徹底脫離自然界。
這種情況下，煉金符號「」將不再能溝通封印空間，從中攝取女孩的力量。
為了保證煉金符號「」始終生效，點金王朝在構建封印術陣的時候，特意將其設置為「至少有一道處於開啟狀態」。
煉金聖堂應該是知道這一點的。
但是，萬用金屬粉末的巨大價值，促使煉金聖堂默許了畸變體的存在，也進而打消了它修改封印術陣參數的念頭。
李諾的立場是獨立的，不受到煉金聖堂、奪魂巫師等各方勢力的左右。
他有解構核心系統在手，能夠穿透籠罩事物的迷霧，看到其內在的本質。
李諾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女孩真實身份的人。
她並不是什麼「稍一被刺激，就能把血肉生物變成畸變體的」邪惡詛咒天使。
她是一個「幼年詛咒天使」。
她的外觀與李諾印象中的「天使」不一樣。這應該是其體內的非凡特性和殘留污染，沒有得到有效控制和疏導的原因。這其中的非凡原理，和《巫師》世界背景中，女術士在覺醒魔力之初，無法有效控制自身魔力，因而引發身體畸形的狀況差不多。
假以時日，女孩如果排出了體內殘留的污染物，控制住了體內的非凡特性，那她自然會迎來蛻變。
當然，那時的她的形象，會不會與李諾印象中的「天使」相符，這李諾就不太清楚了。
李諾面對涉及古今歷史，身具強大詛咒能力的女孩，不禁對自己發出了一個疑問：
他現在該做什麼呢？
是用言語蠱惑女孩，控制住她的思想與言行。
還是幫她逃離封印空間，獲取她的信任，將她當作同伴對待，帶著她秘密前往海外。
亦或者是把她救出來後，拿走一份報酬，緊接著將自己與後續的麻煩事割裂開。
「唰唰唰…」被女孩操控的筆在記事本上寫下最後一行字：
「你能幫幫我嗎…」
李諾深吸一口氣，寫字回應：
「我願意幫你，但幫你重獲自由後，麻煩才剛剛開始。你掌控的非凡力量令人畏懼，你的神秘來歷不為人知。你雖然心思單純，但很難被外人所理解和接受。他們會畏懼你的非凡能力，恐懼你的外觀，將你當作一個會讓人變成畸變體的怪物。
「那些能證明你此前是普通少女的古代鍊金術士，可能早已隨著點金王朝一起消亡了。煉金聖堂應該知道你的存在和你的來歷。但從聚合城這裡的情況來看，煉金聖堂可能並不想讓你重獲自由。我為你的遭遇感到惋惜。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
「呲溜，呲溜…」女孩啜泣，淚水直流，嗚咽說道：
「我討厭我的爸媽…他們把我奉獻給了王朝皇室…他們自己享受榮華富貴…完全不管我的死活…我討厭他們…嗚嗚嗚…我不想活了…我不想再繼續這樣活著…」
李諾伸手摸進背包的摺疊空間，從裡面拿出瓶瓶罐罐，寫字說道：
「別哭了，我這有點好吃的，好喝的。你自己拿著吃吧。我要想些事情。」
女孩頂著水汪汪的黑色眼睛，凝視地面上的罐頭和飲料。她身體雖然還是因為情緒激動而一抽一抽的，但比剛才好多了。
她看了眼地面上的罐頭，又怯生生地打量李諾，似乎是在害怕這是一個用食物和飲料當作誘餌的陷阱。
李諾將她的神情和動作看在眼裡，知道這是薩繆爾森等人不止一次欺騙她造成的。那幫雜碎反覆欺騙她，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創傷。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李諾寫下一行字，往後挪了挪屁股，給女孩吃罐頭騰出更多空間。
他靠坐在牆壁旁，陷入了沉思。
煉金罐頭懸浮到空中。女孩摸索了一下之後，用意念拉動拉環，掀開罐頭蓋。
浸泡在糖水裡的水果布丁飛出來，落進女孩的口中。
「呲溜，呲溜…」
女孩莫名哭了起來，淚水混合甘甜的糖水與布丁被她咽了下去，沖淡了她心頭不為人知的傷痛。
她漸漸地不再哭泣，轉而細細地逐個品嘗煉金罐頭。
她咀嚼食物的時候，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吵到思考中的李諾。
大約半小時後，地上的煉金罐頭被她掃蕩一空，李諾也在沉思中找到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可行的解決方案。
但在採取這套方案之前，李諾還有件事情要做。
他挪動屁股，撿來記事本和筆，寫下幾行字，展現給不再膽怯的女孩看：
「你將壞人變成畸變體的時候，能不能降低這門非凡能力的威力？」
女孩眨眨眼，操控筆寫道：
「你是說，降低魔法威能嗎？」
「哦？你知道『魔法威能』這個詞啊？」李諾一拍腦袋，意識到薩繆爾森嘗試魔法啟蒙的舉動還是有點用的。省得他和女孩解釋什麼是「魔法威能」了。
「對，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你可不可以把非凡能力的威能降到最低？」李諾寫道。
女孩點了點頭，寫字回應：
「我以前對老鼠施展能力的時候，老鼠會爆炸。現在我可以勉強控制自己的能力了，老鼠不會爆炸，它會變成畸變體，非常小的畸變體。」
李諾握拳輕錘手掌，心中有些興奮，自己的大膽實驗可能可以實現了。
他解除「亡者氣息」，變回血肉之軀的人類形態。
他戴上帶有濾罐的呼吸面具，拿來紙筆寫道：
「你對我施放出最低威能的非凡能力。」
「啊…」女孩吃驚地張圓嘴巴，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不要。你不是壞人。」
「沒事的，相信我。我不會拿自己開玩笑。我要實驗一些東西，然後才能制定好幫你的方案。」
李諾寫好字，展示給對方看，姿態鎮定，胸有成竹。
女孩猶猶豫豫，兩隻手不安地在身前打結。
雖然她現在長得像個「ET」，但李諾還是從她身上感受到了10歲女孩該有的扭捏…
「好吧…我試試看…」
女孩寫好字後，朝著李諾一瞪眼。
沒有絲毫施法徵兆，沒有絲毫能量波動。
但李諾卻收到了系統消息。
他掃了眼腦海中的文字後怔了一下。
【系統消息：】
【你受到了「未知詛咒」的攻擊。】
【本次攻擊作用在心靈層面。】
【經「未知詛咒」判定，你是攻擊者眼中的「好人」，因此本次攻擊沒有生效。】
【你未受到任何傷害。】
…
這這這…
怎麼會有按照一個人的好壞，來判定要不要生效的詛咒呢？
李諾有些發矇。
他很快回過神來，在腦海中點擊選中「未知詛咒」這個詞條，發動新的解構術。
【注意！】
【系統檢測到，解構此目標會對你造成負面影響。】
【系統建議使用無害解構的方式，解構此目標。】
【預計消耗50萬點精力值，可以使無害解構的完成度達到100%】
【是否確認進行解構？】
【系統提醒：無害解構此目標，也會提高你對「幼年詛咒天使」的解構完成度。】
李諾沒急著確認進行解構。
他調出之前嘗試解構女孩的系統消息看了看。
常規解構女孩所需要的精力值是10萬點。
無害解構女孩所需要的精力值是100萬點。
無害解構「未知詛咒」所需要的精力值是50萬點，剛好是無害解構女孩的一半。
說明這個「未知詛咒」，就是女孩身上的關鍵所在。
李諾默念一聲，發動了無害解構。
【你消耗5000點精力值，對「未知詛咒」發動無害解構。】
【你對「未知詛咒」的解構完成度達到了1%】
【你獲得了一小部分面板信息：】
【名稱】畸變體詛咒
【類型】詛咒類心靈能力，外空間污染產物
此心靈能力原先不存在詛咒效果。在被某個外星空生物嚴重污染之後，它被扭曲成了現在的畸變體詛咒。
【技能等級】未知
【效果】
依照能力發動者的善惡觀念，來對目標進行判定。
如果目標是能力發動者眼中的好人，則此心靈能力判定不通過，不會生效。
如果目標是能力發動者眼中的壞人，則心靈能力判定通過，詛咒效果生效。目標將被強制扭曲心靈、靈魂和軀體，徹底轉變為「畸變體」。
【說明】
1.此心靈能力只能對擁有靈魂與心靈，且為血肉之軀的生者施放。
2.此心靈能力的「善惡判定標準」，以能力發動者的主觀意念為準。當能力發動者的善惡標準轉變，此心靈能力的判定標準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
3.此心靈能力被某個外星空生物深度污染，其效果嚴重扭曲、變形，成為了現在的畸變體詛咒！
…
這是一個被外星空生物嚴重扭曲的心靈能力！
它原先的能力效果，不是把人變成畸變體！
李諾眼底閃過一道精光！
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仔細想來，這種一好一壞交織在一起，變成一個詛咒天使的現象，他在黃昏巨人和修比克身上也見到過類似的。
所以說…
』眼前的這個女孩，其實是一個複合體。
她身上同時存在著兩種來自外星空的非凡之力。
壞的那股外星空非凡之力，扭曲了另一個外星空非凡之力的效果，然後才有了現在的「畸變體詛咒」。
看來我有必要深入研究這個被扭曲的心靈能力了。
弄懂了它，那就應該能解開女孩身上的謎團了。
李諾暗自點頭，定住心神，用紙筆寫道：
「剛才那次嘗試沒有成功。你把我當作壞人再試一次。」
女孩猶豫了一下，點了點腦袋，朝著李諾又一瞪眼。
李諾身上毫無變化，他並沒有變成畸變體。
再一瞧系統發來的消息，李諾無奈地暗嘆一下。
這次的「畸變體詛咒」又失敗了，原因和剛才那次一樣。
女孩雖然假意把他當成壞人，但心底還是維持了「對方是好人」的判斷。
在女孩徹底扭轉對他的評價之前，李諾絕無可能看到「畸變體詛咒」在自己身上生效的那一幕。
這就意味著，李諾無法藉助「畸變體詛咒」來被動解構對方了。
但這不代表李諾毫無辦法。
他從背包里找出一把小巧的裁紙刀，一手虛按安撫女孩，一手將裁紙刀緩緩地放到對方面前。
李諾再次寫道：
「拿起這把裁紙刀，劃破我的手背。」
李諾脫掉左手的手套，將膚色偏白的手背放到對方面前。
「不要，不要，不要。」女孩連連搖頭，操控筆在記事本上寫了好幾個「不要」。
「沒事的。我沒那麼容易受傷。如果我感覺疼了，會讓你停下來的。」李諾寫字安慰對方。
女孩咬著下嘴唇，不情願地用意念操控裁紙刀懸浮起來，在李諾的手背上划了一下。
李諾看著手背上的白色淺痕，尷尬地抽了抽嘴角。
不尷尬才怪呢…
他的「堅韌」提升後，輕輕地用刀刃划過手背，已經不足以划出血痕了。
「再試一次，多用一點力。」李諾寫道。
女孩連連搖頭，死活不肯動手。
李諾想了想，在記事本上寫道：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和你一樣，也從星空污染中獲得了非凡能力。我很難描述這個非凡能力的具體效果。但相信我，你在我的手背上製造出血痕，可以幫我更好地構想助你脫困的計畫。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我幫你掙脫封印，好嗎？」
李諾沒有在文字上挑明介紹自己的非凡能力。但在看到李諾也曾沾染星空污染後，女孩吃驚地抬起頭，朝他眨了眨眼，用筆寫道：
「你也是在儀式上被污染的嗎？」
李諾搖搖頭，用紙筆給對方科普了一下「群星過濾網」的常識。這些從黛娜絲那裡得來的知識，此時被李諾傳授給了女孩。
女孩得知自己在被封印前看到的星星、太陽和月亮，其實是由巫師人工打造的之後，陷入了長達數秒的獃滯狀態。
她生在古老的點金王朝，成長於一個沒有魔法研究機構駐紮的年代，自然不可能從封閉的王朝皇室那裡知道這些事情了。
李諾等她回過神來之後，再度用紙筆讓對方給自己的手背上來上一下。
女孩這次雖有猶豫，但最終還是在李諾鎮定自若的氣場中，用意念將裁紙刀舉了起來。
「刺啦…」
裁紙刀一划。
手背微痛，一條纖細的血痕出現在李諾的手背上。
李諾如願以償地收到了系統消息。
【你受到輕微傷害。】
【系統自動為你切換至無害解構模式。】
【被動無害解構發動！】
【你對「幼年詛咒天使」的解構完成度上升至0.25%】
【目標的面板信息更新，新增一個技能信息。】
【技能名稱】心能抓取
【類型】心靈類法術，主動技能
【技能等級】1級
【效果】
用心靈抓取一件物品。物品的重量不能超過1公斤。
在此法術持續期間，施法者會在心靈層面感受到所抓取物品的重量。如果法術持續時間過長，或者是抓取的物品過重，施法者均會感受到乏力。
【說明】
用無害解構的方式獲取此法術時，法術完整度將降低，並去除物品重量造成的心靈層面的影響。
…
「心能抓取」的相關介紹，李諾在《心靈之河》上看到過，但卻沒有拿到法術藍圖。
他拿到手的《心靈之河》只有上卷和中卷，沒有下卷。
「心能抓取」的法術藍圖，應該就在下卷當中。
李諾思索著寫字問道：
「你操控裁紙刀和筆的法術，是你自己本來就會的嗎？」
女孩搖搖腦袋：
「不是。這是那個壞烏鴉教我的。」
果然是這樣…李諾點點頭。
他用「生死追蹤」觀察了一下上下樓層。
上面的樓層出現了不少鍊金術士的身影。從他們的動作來看，這幫人正在將重鍛協會遺留在地下的煉金設施搬走。
李諾所在的地下21層和下方的樓層里，也出現了其他鍊金術士的身影。對方等人所做的事情，也是掠奪迴廊里的協會設施。
用不了多久，這間堆滿板條箱的廢棄倉庫，就會迎來鍊金術士們的搜查。
李諾寫字問道：
「你從封印空間里溜出來這件事，烏鴉和鐮刀頭知道嗎？」
女孩搖搖腦袋寫道：
「他們不知道。他們在改良巢穴之心，準備進行下一次魔法啟蒙。我討厭他們。」
「距離下一次魔法啟蒙還有多久？你能估算出來嗎？」李諾問。
「我去看看哦。」
女孩寫下這行字之後，雙眼中閃現一道乳白色的光芒，緊接著身影憑空消失。
李諾明顯地愣了一下。
他認出女孩剛才施展的是什麼法術了！
這是「心靈傳送」！
它是「聖位魔法」，比「高階魔法」高出一個階層。
只有八環及以上的心靈巫師才能學會它。
女孩竟然還能施展這麼牛逼的法術…
李諾正發愣，卻見到眼前閃爍一下，女孩的身影憑空出現。
她眼中的乳白色光芒迅速消失，雙眼恢複成一片烏黑的樣子。
她像是酗酒的醉漢一樣搖搖晃晃，勉強扶住板條箱站穩了身子。
她用意念操控紙筆寫道：
「壞烏鴉他們從別人那裡購買的東西，在路上被人摧毀了。他們還要準備好久，才能進行下一次魔法啟蒙。」
那看來薩繆爾森他們，沒辦法在元素審判的戰鬥巫師抵達聚合城之前，開始下一次魔法啟蒙了…李諾拿起筆寫道：
「你剛才施展的法術是從哪裡學來的？」
女孩捂著胸口，強忍著短途傳送帶來的不適。
她操控筆寫道：
「很久之前，壞烏鴉教我的。」
「可是，壞烏鴉不是只有七環嗎？他怎麼會這門法術的？」李諾寫字問道。
女孩眨了眨眼，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
「我不懂你說的七環是什麼。壞烏鴉把一張書頁塞進我的封印空間里，讓我拿起來看看，問我能不能看懂。我握住書頁之後就學會了。」
書頁…什麼書頁？
李諾寫字問道：
「那張書頁還在你手裡嗎？」
女孩搖頭寫道：
「不在了。我學會法術之後，書頁就消失了。就因為書頁消失這件事，壞烏鴉氣了個半死，逼問我書頁為什麼消失。我哪知道書頁為什麼消失啊。壞烏鴉很生氣，但我懶得理他。」
李諾略有失望，自己沒辦法解構那張書頁了。
他看了眼在同一層樓里搜刮資源的鍊金術士，隨後寫道：
「我得通過你來摸清楚黑城裡的情況。這樣才能更好地幫你。我希望你能盡量多回答我幾個問題。」
「嗯嗯嗯！」女孩揚起嘴角點頭。這次她沒寫字，但臉上的笑意和神情很好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你之前是怎麼找到我的？」李諾寫字問道。
「我用「心靈視界」和「心靈坐標」找到你的。」女孩寫道。
李諾掃了眼這行字，撓了撓頭，回憶了一下。
他一直沒有感受到被人窺視。
那看來他的「精神」屬性高度，還不足以支撐他感知到女孩的窺視。
這麼一想，李諾覺得有些不安。
不是因為女孩窺視自己，而是他擔心薩繆爾森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李諾寫字問道：
「那個壞烏鴉有沒有用心靈法術窺視我？」
女孩思索一下，寫道：
「沒有。壞烏鴉忙死了，沒空窺視你和其他人。」
李諾又問道：
「那他有沒有用心靈僕役監視廊道，或者是把心靈魔法寶珠交給別人來使用呢？」
「也沒有。壞烏鴉窮瘋了，連衣服都沒有。他的心靈僕役和寶珠，好像都被人破壞了。他也沒空製作新的。」
李諾一抬眉毛，沒想到薩繆爾森落魄到如此地步。
他寫字問道：
「那在這地下區域內，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會使用心靈法術？」
「沒有了。」女孩回答得很乾脆。
李諾又一抬眉毛問道：
「你有看到我之前懸停在豎井裡的樣子嗎？」
女孩點點頭。
李諾又問：
「你覺得我在做什麼？」
女孩微微歪頭，寫了一行字：
「我不知道，你好像是在發獃。」
李諾對這番回答並不感到意外。
在《心靈之河》上有記錄：
正常情況下，心靈巫師施展「心靈視界」的時候，雙眼會冒出微弱的乳白色光芒
李諾到手的「心靈視界」經過系統大幅度刪減，完全沒有施法時的外在表現。這一點和「靈魂吸取」沒有法術動畫很像。
女孩要是能察覺到他在用「心靈視界」，那才叫有古怪。
「走吧，我們換個沒人的地方繼續聊。待會兒，我需要你繼續用裁紙刀劃傷我的手背。不用擔心傷到我。」
「嗯嗯！」
李諾收好紙筆，仔細抹除自己二人逗留此地的痕迹。
如果時間足夠，李諾有信心用被動解構的方式，把解構完成度堆到100%。
嘿嘿。
白嫖精力值的事情，想想就覺得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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