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145.理性復仇
「薩繆爾森現在應該躲進黑城了，對吧？你們是不是以為黑城裡只有薩繆爾森這一個巫師罪犯？」默斯特問。
「什麼意思？」李諾意識到事情可能有點超出預期。
默斯特邊思索邊說：
「具體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從我知道的內容來看，在黑城裡，可供軍情五處挑選的合作對象很多。一部分是長期駐紮在黑城裡的非法煉金賢者，另一部分是在黑城裡研究畸變體的巫師罪犯，和在名義上失聯的流浪巫師。」
「在名義上失聯的流浪巫師？」不知怎麼的，李諾想到了吉克曼多。
「是的，名義上失聯。」默斯特解釋道：
「是這樣的，賈維斯。正常的流浪巫師，如未得到元素審判的許可，不可以在私下裡研究畸變體的奧秘，也不可鑽研畸變魔法。為了擺脫元素審判的限制，流浪巫師可以製造出自己受害失聯的假象，脫離元素審判的視線。
「比如說，流浪巫師遭到了黑城鍊金術士的襲擊，被對方當作俘虜押進了黑城。俘虜會被強行帶上「禁錮項圈」，切斷與主講教授的聯繫。這般操作之後，這名流浪巫師便在名義上失聯了，可以放心大膽地在黑城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種故意讓自己失蹤的流浪巫師，一般都身負主講教授的秘密任務，而且是那種不能被一級魔法研究機構發現的任務。」
「所以呢？」李諾問道：
「你是想說黑城裡有很多這樣的流浪巫師嗎？」
「沒這麼簡單。」默斯特搖搖頭：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樣的流浪巫師能和巫師罪犯們和平相處？原因很簡單。有一個強大的非法勢力，介入了黑城的事宜，制定了強有力的規則。我不知道這個非法勢力的詳細情報，但能確定，這個勢力和流浪巫師們背後的主講教授們，達成了不可見人的秘密協定。非法勢力允許失聯的流浪巫師在黑城內活動，而這些流浪巫師背後的教授們則幫其掩蓋行蹤。薩繆爾森只是這個非法巫師勢力的成員之一，而且不是領頭者。」
李諾沉思一下問道：
「這件事可靠嗎？伱有沒有和你的主講教授說過？」
「可靠程度在八成以上。我百分百確定的是，黑城裡的巫師罪犯不止薩繆爾森一個。」
默斯特說道：
「但我沒有和主講教授說過這件事情。因為烏納斯環的法令規定，必須先有確鑿的證據，然後才能提出質疑。我只是在軍情工作中，從軍情五處的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事情，這才了解到黑城裡的情況的，這遠達不到證據確鑿的程度。」
「嗯…」李諾沉吟輕哼：
「好的，默斯特。我會幫你給元素審判帶話的。如果她們同意和你會面，你的主講教授會通知你的。」
「謝謝，賈維斯。我會儘快收集與黑城有關的詳細情報，作為與元素審判商談的籌碼。」
默斯特頓了頓，「很抱歉帝國給你造成了傷害，我…」
李諾一擺手，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不說這個。仇恨和復仇是最為嚴重的精神內耗。我用實際行動逃離了苦難之地，就代表著我和過去的決裂與分割。我未來可能會去一趟塔蒂斯，但那不是為了對那個國度做什麼，只是清算一下我的個人恩怨而已。讓我背上債務的車禍很蹊蹺。從我自己的調查結果來看，那是告死會的手筆。」
默斯特在腦海中搜颳了一下記憶，頷首說道：
「對，你的調查結果沒錯，我的金屬記憶體里有這件事。」
「哦？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應該是你父親的女上司，一個名叫克賽法的女人。軍情二處安插在告死會裡的情報人員，曾在新入學的告死會巫師學員名單上，看到過她的名字。想成為告死會的巫師學員，需要支付一大筆錢。軍情二處倒查她的資金來源，發現她支付的學費和一筆賠償款的金額一致。而那筆賠償款就是出售你父親的資產換來的，它是按照經銷協議必須支付的受損貨物賠償款。」
李諾微微吸口氣：
「這麼說，這個名叫克賽法的女人利用經銷協議和車禍，害死了我的親人，然後拿著這筆錢投靠了告死會？哦，這就方便多了。她即便無法成為巫師，也會按照烏納斯環的法令離開塔蒂斯的。我不用為了報仇而進入帶給我糟糕回憶的國度了。」
「你要是想復仇，我可以代為幫忙。」默斯特說道：
「我掌管軍情二處之後，那裡漸漸步上了正軌。我們把矛頭指向了真正的告死會成員，不再像以前那樣隨便抓個普通人來頂替罪行了。」
李諾想了想說道：
「好，就由你來幫我復仇吧。作為回報，我來幫你給元素審判傳話。」
默斯特伸出右手說道：
「那就這麼約定了。不管元素審判最後願不願意和我當面交談，我都會幫你把克賽法送進審判庭的。」
李諾和對方握了握：
「一言為定…人生還真是荒誕吶，我一個被打為罪兵的人，居然會和軍情二處的長官握手。」
「我倒是覺得再正常不過了。」默斯特笑了笑：
「星空污染帶來的非凡特性，註定了你會有現在這一刻，這是實力變化帶來的機遇。你也不是唯一一個有這番感慨的人。我在霍塔姆斯里求學的時候，見過不下20個因為星空污染而一夜成為高學級成員的人。他們也是適應了很長時間，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有了與以前高不可攀的人平起平坐的資格。巫師的世界，是強者的世界，賈維斯。你的實力令我欽佩。」
「昂昂。」李諾隨意哼了兩聲，承下了彩虹屁。
兩人看向遠處的戰場。
炮火轟鳴，能量光束亂飛。
修比克觸鬚死了又重生，重生了又死。戰鬥鍊金術士一受傷就撤退，躲到戰場外用煉金藥劑療傷。
雙方看似僵持不下，但最後勝利的一定會是煉金聖堂的軍隊。
原因無它。在外星空傳送門無法被打開的情況下，唯有煉金聖堂一方能有援軍支援。
就在李諾二人暢談結束的這一刻，三艘煉金艦船從更遠的地方飛過來，加入了熱鬧非凡的戰鬥。這是黃金商會從其它海域內調來的援手。
四艘煉金艦船，加上至少400名五階、六階的戰鬥鍊金術士。這要是還拿不下修比克遺留在這方世界裡的小小分身，那戰鬥鍊金術士就都是吃白飯的了。
眼見狂轟濫炸之下觸鬚數量不斷減少，默斯特問道：
「賈維斯，你還沒告訴我，你和這群鍊金術士的關係怎麼樣呢？你能和他們說上話嗎？」
「你看到的這些鍊金術士，全部來自於黃金商會，那是黃金聯邦里最大的商業型煉金勢力。怎麼？你個軍情二處的特務頭子，要打入黃金商會內部了？」李諾說道。
默斯特連忙否認：
「不不不，不要誤會。由於煉金聖堂全權攬下清除外星空污染的緣故，烏納斯環拿不到污染物的樣本。我的教授讓我採集一些污染樣本，利用我媽媽的魔法信使送到烏納斯環去。這些污染樣本會用來弄清楚這些黑色觸鬚的真實來歷。」
「哦，這樣吶，那你跟我來吧，我給你找個人說明情況。」
李諾帶著默斯特飛向戰場。
他在戰場邊緣找到了正在休整的達里克等金商之劍。
李諾以巫師同僚的名義，把默斯特介紹給了達里克，沒有提及默斯特在塔蒂斯里的身份。
看著達里克與默斯特友善交流的場面，李諾暗自發笑，心中充滿了惡趣味。
嘿嘿。
要是讓默斯特知道，上一批生命藥劑就是被達里克帶人劫走的，那兩人之間的氛圍想想都覺得尷尬，足以讓人把腳指頭扣爛。
換言之。
要是讓達里克知道，面前的金屬巫師參與了催生飛翼畸變體的事情，嘶，那雙方還不得立馬乾起架來。
李諾作為現場唯一的知情者，內心憋住笑意，有一種在幕後操控一切的酸爽。
「好的！陌生的巫師！你開出的價碼不錯，包在我身上了。我會為你帶來觸鬚的。」
達里克拍著胸脯，收下了默斯特拿出來的金條。
默斯特樂呵呵地笑著道謝。
李諾壓制住爆笑的衝動，轉過身，將目光投向戰場。
剛到的三艘煉金艦船，幫第一艘煉金艦船擺脫了修比克子嗣首領的束縛。現在，它們正在用密集的能量炮彈，招呼觸鬚與傳送錨點的碎片。
估計再等上個半小時左右，此方污染領域便會因為觸鬚和傳送錨點被摧毀而消失。
李諾先前和默斯特的對話中，大部分內容是他根據解構結果，臨時編纂出來的措辭，目的是把默斯特拿下。
有一小部分內容，其實是他的真心話。
這部分內容與「復仇」有關。
李諾自認為是一個奉行「冤有頭，債有主」這一行事準則的人。
發生在他和原主「李諾·賈維斯」身上的事情，歸根結底是邪惡的告死會造成的。
李諾要想找人算賬，首先會從告死會下手。
至於說在苦難交界地當罪兵時的經歷…
李諾想了想，很多時候軍令如山，尉官、軍士和士兵的職責是堅守軍令。
除開殺良冒功，主觀為惡的軍情二處調查員來說，李諾覺得自己在苦難交界地遇到的軍士也好，士兵也罷，都沒必要成為自己的復仇對象。
另外，從更為理性的角度來說，假如他未來想從塔蒂斯帝國里攫取什麼東西，他大可以打著「復仇」的幌子去威脅對方，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如果只是單純地為了復仇而去製造殺孽，那其實除了宣洩情緒以外，並沒有實質性的收穫。
「復仇」這面大旗是可以當做正義的旗號來使用的，這才是成熟男人的做法。「復仇」是達成某種目的的手段或工具，絕不能把它當作人生目標。
否則會造成嚴重的精神內耗，並讓自己走向偏激。
這便是李諾對復仇的看法。
李諾定了定心神，在心中呼喚道：
「黛娜絲。」
「在的！你的情況怎麼樣？你沒有和那個金屬系巫師起衝突吧？你怎麼會突然讓我打聽阿黛拉的事情呢？難道那個金屬系巫師，就是阿黛拉的兒子默斯特？天吶~你居然就這樣碰上面了！」
黛娜絲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李諾之前和對方提到自己被金屬系巫師纏上了，隨後又莫名地詢問了阿黛拉的事情。
現在一聽黛娜絲焦急的語氣，李諾便知道自己讓對方擔心壞了。
「沒事，黛娜絲，我和默斯特沒有起衝突。我問阿黛拉的事情，是想確定一下默斯特和阿黛拉的關係，以免引發更大的誤會。再過一會兒，我就和煉金艦船一起返回聚合城了。放心，我們沒有起衝突。」
「呼~那就好。你嚇到我了，李。要不是你再三叮囑我必須收到你的指令才能傳送過去，我都打算傳送到你那將你帶走了。」
李諾溫和地說道：
「抱歉，黛娜絲，讓你擔心了。事發突然，我來不及解釋什麼。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沒有冒然傳送過來。你做得很好。」
「嗯嗯，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了。」黛娜絲嬉笑一下，帶著期待說道：
「你這次拿到了多少返生魔力呢？」
李諾看了眼面板信息上的靈魂強度庫存：
「我進入污染領域之後，遇到了不少事情。等回到聚合城了再和你細說吧。這些事情耽擱了我收集返生魔力的工作。所以，這次的收穫沒有預想中那麼多。」
「沒關係，李。你能安全歸來，我已經很滿足了。」黛娜絲語氣溫柔，沒有沮喪。
李諾眼見污染領域內的各項事宜有了著落，自己無事可做，乾脆和黛娜絲聊了起來。
他聽著耳畔的溫聲細語，漸漸感覺污染領域內的黑暗與壓抑沒有先前那樣沉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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