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126.大地裂變
李諾在副駕駛座上沉默不語，暗暗思索最大化本次收穫的方案。
他處於「亡者氣息」狀態中，是一個骷髏的形象。
他臉上沒有血肉和皮膚，旁人看不出表情變化。
但那種陷入沉思的狀態，菲莉婭還是能察覺到的。
她撇了撇嘴說道：
「你該不會在盤算著怎麼把我控制住，謀取魔法車的操控權吧？」
李諾一愣，解除「亡者氣息」，變回人形，懵逼地看著神情不滿的菲莉婭：
「啊？什麼？你在說什麼？謀取魔法車的操控權？沒有啊。」
「哼。我的導師說了，你們流浪巫師都特別喜歡鑽空子，鋌而走險，要我多小心伱，絕對不能讓魔法車落進你的手裡。你們流浪巫師的心眼多，誰知道你會用魔法車作出什麼事情呢」
李諾愣了下：
「沒有，沒有，我剛才在想其它問題」
「我覺得你人還不錯，沒有導師想得那麼糟糕，所以才跟你這麼說的。」
「嗯嗯，我知道，我懂。」李諾點點頭，搶在對方說話前說道：
「菲莉婭，你瞧，到現在為止，我的主講教授都沒把我拖入夢境。這說明什麼？說明他知道我實力低微，沒資格介入接下來的事情。我還有是有那個自知之明，主動遠離是非的。沒有主講教授的命令，我不會擅作主張。即便他真要我搶奪魔法車的操控權做些什麼，我也會考慮到我跟你的交情的，你說對不對？」
菲莉婭微張小嘴，臉蛋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是哦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
「沒事，沒事，誤會嘛，解開就好了。」
李諾搖搖手，忽然怔了一下：
「嘶不過，菲莉婭，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菲莉婭摸了摸發燙的臉蛋，疑惑地看向對方。
「這輛魔法車上有攻擊類型的魔法裝置嗎？」李諾問。
「沒有。」菲莉婭搖搖腦袋。
李諾又問道：
「那你說，這輛魔法車既然能擋住七環巫師的攻擊，那它全速前進的時候，會不會像堅不可摧的大鐵鎚一樣，把敵人撞個稀巴爛呢？」
李諾堅信「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當一個事物的防禦性能足夠強悍，那它就不僅僅是載具那麼簡單了！
魔法車完全可以成為泥頭車！
菲莉婭聽了李諾的話，頓顯錯愕：
「啊？用魔法車撞巫師？」
「是啊，你不覺得這是我們兩個弱小的巫師，對付那群流浪巫師的唯一手段了嗎？」
李諾說道：
「你想想看，萬一接骨魔杖落入夜靈修會的巫師手中了，恰好你的導師也沒有派人來接應你，你怎麼辦？你怎麼把帶著接骨魔杖的夜靈巫師留下來？你錯失了拿到接骨魔杖的機會，那你的導師還怎麼支付追捕薩繆爾森的酬金？」
「是哦…」菲莉婭嘀咕一下。
李諾循循善誘般說道：
「我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避免流浪巫師帶走接骨魔杖。這可是告死會違規進入裂變荒野的重要證據。說什麼也得放在元素審判手中。」
「嗯嗯嗯，你說得對。」菲莉婭連連點頭，「所以呢？咱們該怎麼做？」
「我們先在地面上等著。在發現誰身上帶著接骨魔杖之後，我們就駕駛魔法車跟上去，從後面把他撞個稀巴爛。我建議我來駕車，你來趁機奪走接骨魔杖。等接骨魔杖一到手，咱們立刻返回聚合城」
李諾的話聽得菲莉婭大為贊同，小腦袋像啄米一樣不停點動。
「嗯，嗯，嗯，對，就按你說的來..可是」
菲莉婭的眼神變得清澈一些，頗具警惕意味地打量李諾：
「可是，這樣一來，你不就拿到魔法車的操控權了嗎？說到底，你還是在想著怎麼從我手裡把魔法車奪走。」
「呃。」李諾一時間啞口無言，「好像是這樣哦。」
菲莉婭上下掃視李諾，微微嘆口氣：
「好吧，那我信你一回。畢竟你幫我幹掉了稚鴉，拿到了薩繆爾森的面具，遠比其他流浪巫師可信多了。」
「是啊，是啊」
李諾見菲莉婭接受了自己的提議，悄然鬆了口氣。
他掃了眼廢棄建築物那的場景，抬起手指向天空：
「有人來了。」
菲莉婭端起望遠鏡查看：
「對，一共三個人。他們動用了珍貴的魔法掃帚召喚捲軸。他們肯定是從主講教授那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這才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這裡。讓我仔細瞧瞧，這三人是誰…」
菲莉婭觀察幾秒後，辨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死亡系可以細分出多條分支，其中有些分支比較常見。
「夜靈修會」屬於夜靈分支，夜靈分支里只有「夜靈修會」這一個巫師勢力。
勢力成員自稱為「夜靈」，精通血魔法和死亡魔法，類似於吸血鬼。
白骨分支是專註於骨魔法和死亡魔法的分支，可以細分出多個專精於骨魔法的巫師勢力。
其中勢力最大，資歷最老，巫師數量最多的白骨分支巫師勢力是「古墓王」。
「古墓王」既是巫師勢力的名字，也是這個巫師勢力首腦的稱呼。
「古墓王」圍繞骨頭，開發出了許許多多的骨魔法。
耳熟能詳的「揮鐮骸骨」、「白骨護盾」、「白骨風暴」等等，均出自「古墓王」這一死亡系巫師勢力。
死亡系的第三個主流分支是「霍塔姆斯魔法學院·死亡巫師分院」。
霍塔姆斯魔法學院，是所有巫師派系、所有巫師勢力當中，歷史最為悠久，傳承最為正統的巫師勢力，又被稱為學院派。
霍塔姆斯旗下，根據魔法領域的不同，劃分出了多個分院。
死亡巫師分院，便是霍塔姆斯魔法學院中，專門研究死亡魔法的巫師勢力。
和古墓王研究白骨、夜靈修會研究血魔力不同，死亡巫師學院專精於研究死亡能量本身。
「死亡脈衝」、「死亡飛行」、「死亡護盾」等等只依靠死亡能量生效，不藉助其它任何施法材料的死亡魔法，無一例外，全都來自於霍塔姆斯的死亡分院。
古墓王，夜靈修會，霍塔姆斯死亡分院，便是當今死亡系巫師群體中的主流勢力。
其它的死亡系分支，例如「返生者密修會」等等，都只是規模極其有限的小勢力。
飛速趕往廢棄建築物的三個流浪巫師當中：
那個身穿黑袍，骨骼粗壯的骷髏，來自「古墓王」，三環實力，名叫尼赫卡特，擅長骨魔法和死亡魔法。
頭戴尖角巫師帽，身披帶有霍塔姆斯校徽的黑斗篷，鼻樑上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來自「霍塔姆斯魔法學院·死亡巫師分院」。
他書卷氣息十足，但絕對不容小覷，因為戰鬥課程是任何一個魔法學院必備的。
所有師從霍塔姆斯魔法學院的巫師，均是「戰鬥巫師」。這一點和「古墓王」、「夜靈修會」大有不同，此二者的巫師大都不以戰鬥為專職領域。
而且，學院派的巫師向來擅長魔咒施法。他們的施法速度遠遠快過絕大多數非學院派的巫師。面對這種施法迅捷的巫師，稍不留神便會被數道法術擊中。
第三個流浪巫師是一名女性，波濤洶湧，身體線條誇張，頭戴黑色面紗，遮住絕美的容顏。
她是黛娜絲，返生者密修會的三環巫師。
一個骷髏架子，一個頭戴學院尖角帽的男巫師，一個豐滿的小勢力女巫師。
這三人下了血本，動用昂貴的魔法掃帚召喚捲軸，以每小時300多公里的速度，從聚合城趕來廢棄建築物。
一路行色匆匆，緊趕慢趕，卻被廢棄建築物門前的血魔法封印給攔了下來…
來自「古墓王」的尼赫卡特，二話不說，將自己從完整的骷髏打散成數百枚骨片。
他的身體化整為零，鑽入密布血魔法絲線的封印，企圖從血魔法絲線之間的空隙里鑽過去。
可不等他深入血魔法封印，懸浮在空中的血珠齊齊閃出一道紅光，噴湧出大量血霧。
尼赫卡特急忙向外撤離，大小不一的骨片狼狽逃竄。
他撤退得很及時，但奈何血魔法封印中的血霧太多了。
好幾枚骨片沒能撤出血魔法封印，它們在血霧中快速消融，如同被點燃的蠟燭一樣化為白色軟泥。
撤出血魔法封印的骨片匯合到一起，在骨片碰撞的清脆響聲中，變為身穿黑袍的尼赫卡特。
他左半邊臉的骨頭缺少了幾塊，這便是血魔法封印里的血霧給他留下的創傷。
尼赫卡特用漏風般的沙啞聲音冷笑一下說道：
「嗬嗬嗬…夜靈修會傳送過來的巫師當中，有一個至少五環實力的夜靈巫師。她不是夜靈修會的戰鬥巫師，不然這血魔力封印不會只有如此程度的攻勢。」
尼赫卡特臉部的骨頭蠕動起來，修復了面部的損傷。
他看向一旁的另外兩個流浪巫師，用空洞的顱骨盯著他倆，陰森森地說道：
「兩位，你們要是不拿出些手段，就別想破開夜靈巫師的血魔法封印。還是說，你們打算在這裡乾耗著，等夜靈巫師帶著接骨魔杖送上門。」
學院派中年男巫師，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眼神淡漠地瞥了眼尼赫卡特。
他抬起手壓了壓頭頂的尖角巫師帽，唰的一下抽出腰間的魔杖，手腕一抖，朝前甩出一道黑色射線。
「索命咒！」
「噼啦！」
蘊含死亡氣息的黑色射線足有大腿粗細。它刺入血魔法封印，爆發出一陣氣浪洶湧的黑色風暴，碾碎了一片血珠和絲線。
但等到黑色風暴消散之時，被風暴碾碎的血柱和絲線卻又變回原樣了，就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那般。
學院派男巫師的雙眼在鏡片後方眯起，臉上線條隱隱緊繃：
「至少是六環夜靈巫師布下的血魔法封印。這剛好超過了我能應付的程度。看來弗古迪婭已經摸清楚了我的戰鬥實力。」
尼赫卡特和學院男巫看向現場唯一的女巫師。
黛娜絲卻沒有像他們的預料那樣出手測試封印，而是向後撤退一步，坐到魔法掃帚上。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天邊一角，然後用溫柔的女聲留下一句話，駕著魔法掃帚盤旋升空，飛向聚合城的方向：
「事情棘手，我就不摻和了。祝兩位旗開得勝。」
黛娜絲認慫離開的場景，看得尼赫卡特和學院男巫一愣。顯然他倆完全沒想到對方只過來看一眼就開溜…
「返生女巫還真像傳言中那樣畏畏縮縮的…」尼赫卡特不屑冷笑，骷髏臉孔上寫滿輕蔑。
「她沒有契約者保護，這麼做是明智的決定。」學院男巫語氣淡漠地隨口點評一句。
「契約者？」尼赫卡特困惑問道。
在返生女巫這件事上，學院男巫顯然知道得比尼赫卡特多，但他卻不想多做解釋。所以他微微搖頭，沒有回答對方的疑問。
現場沉寂一小會兒後，兩人對視一眼，短暫地眼神交流一下，默契地點了點頭。
尼赫卡特微微彎腰，手臂一伸，說道：
「霍塔姆斯家大業大，魔法傳送部可不敢得罪你們…你先請吧，學院派戰鬥巫師夏普。」
名叫夏普的學院男巫高舉手臂，將魔杖指向天空，同時說道：
「聽說古墓王的陵墓正需要新鮮的骨料，你可不要讓古墓王失望吶，尼赫卡特。」
「當然，夏普。」尼赫卡特扒下左手的食指，捏住指骨指向天空。
兩人一前一後地詠唱道。
「霍塔姆斯，一塔斯普，布拉萊當！」
夏普用魔咒的方式念出呼喚支援的咒文，施法過程極其短促。
他的魔杖上射出無形的律動，指向天空中那個被七色風暴纏繞的明亮星星。
黑色的光帶從星星上垂落，在接近地面的時候一分為二，變成兩個學院巫師站在夏普身邊。
不等月亮發出銀白色的光芒阻止傳送門的開啟，尼赫卡特吟唱道：
「立於白骨之巔，掌握死亡的精粹！
「深入幽寂黑谷，見證原初的死滅！
「您是白骨之主，骷髏征途的先鋒！
「您是萬骨至尊，骸骨王座的主宰！」
「我呼喚您，我的王，我為您找到了新鮮的骨料！我需要您的幫助！」
尼赫卡特的聲音似幽邃山谷中的陰風，飄向星辰點綴的夜空，引發了一顆慘白星星的回應。
一溜煙的骨頭從天而降，叮叮噹噹地落在尼赫卡特身邊的空地上，隨後在骨頭碰撞聲中變成了兩個體格壯碩的骷髏。
直到這個時候，天空中的月亮才散射出銀白色的光芒，將被風暴環繞的星星和慘白的星星壓回原樣。
等到星空中的異象平息，廢棄建築物附近已然多出兩伙人影。
霍塔姆斯魔法學院傳送過來兩名學院巫師，年齡比夏普小上不少，都是男性。但他們兩人卻不是三環戰鬥巫師了，僅僅只是二環的中學級戰鬥巫師學員而已。
尼赫卡特叫來的古墓巫師也是兩人。從體型上來看，他們比尼赫卡特要壯上一圈，兩個眼眶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到任何神情變化。
雙方見面之後，也沒客套什麼，直接施展出自家的魔法，對著血魔法封印狂轟亂炸。
學院巫師掃蕩左側的血魔法封印，古墓王的巫師掃蕩右側的，雙方互不干擾。
死亡風暴和骸骨風暴，一左一右地衝進血魔法封印，於肆虐之中摧毀大量血珠和血色絲線。
戰鬥巫師和非戰鬥巫師的差距，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夏普等三名戰鬥巫師施放出來的死亡風暴，直接將骸骨風暴擠到了角落裡，佔據了八成以上的血魔法封印。
反觀骸骨風暴的表現，就掉價許多了。不僅佔據的血魔法封印面積少，還被死亡風暴的力量波及到，碾碎了許多骨頭。
不管怎樣，經過這麼一番風捲殘雲般的魔法掃蕩之後，已被毀壞的血珠和絲線均沒能恢複如初。
血魔法封印在雙方的合作下被徹底破除了。
尼赫卡特隔著數十米遠的距離，朝夏普說道：
「霍塔姆斯的戰鬥實力名不虛傳，我們向強者表示尊敬。古墓王只需要接骨魔杖上的骨料，不需要知識。」
夏普微微點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我們只要接骨魔杖上的知識，不需要骨料。知識歸我們，骨料歸你，杖芯歸元素審判。」
尼赫卡特微微彎腰，伸手邀請夏普一行人先走：
「我們完全同意你的提議。你們先請吧，戰鬥巫師們。」
夏普也不推辭什麼。他和身邊的學院巫師點點頭，一起化為黑色條帶，咻的一聲飛進廢棄建築物。
古墓王一方的尼赫卡特三人原地分散身體，變作一堆白骨。
白骨堆懸浮到空中，圍繞中軸形成一陣白骨風暴。
骨頭首尾相接，匯聚到風暴中央的一根脊骨上。
不到30秒的時間裡，原先的三個骷髏，就變成了一個體型小巧，十分利於在地道內行動的矮胖骷髏。
至此，蠻石荒地告別喧鬧迎來了寧靜。
…
…
魔法車內。
李諾正在回憶黛娜絲瞥向魔法車的那一眼，這名女巫好像察覺到了魔法車的存在。但不知出於什麼緣故，她沒有多說什麼。
菲莉婭托著望遠鏡查看廢棄建築物。她忽然恍惚兩秒，在半夢半醒間收到了主講教授的指示。
「主講教授說，我們元素審判的首席巫師，已經和古墓王、夜靈修會、霍塔姆斯這三方聯繫過了。古墓王可以帶走接骨魔杖上三分之二的骨料，夜靈修會能帶走三分之一的杖芯和三分之一的骨料，霍塔姆斯則要為獲得的死靈知識付出報酬。」
菲莉婭向李諾轉述教授說的話：
「教授讓我在這裡等著，一切順利的話，我們可以帶著三分之二的杖芯和一份接收報酬的魔法契約書回去。只要拿到這些東西，我們元素審判就不追究古墓王三方違規傳送的事情…好像沒我們什麼事了，李雷。我們在這裡等著就好了。」
這麼和諧的嘛…李諾承認自己沒預料到事情會朝著這方面發展。
不過想想也對。
無論是古墓王、夜靈修會，還是霍塔姆斯的死亡巫師分院，都是烏納斯環里合法的老牌巫師勢力。
各方之間合作過多次，早就形成該有的默契了。
就例如，學院巫師夏普和古墓巫師尼赫卡特。
兩人自始至終只說了不到十句話而已，但卻能夠避免矛盾和誤會。他們拋開不同死亡系分支之間的分歧，共同謀劃接骨魔杖。
這恰好說明了，烏納斯環的老牌勢力之間，已經形成了約定俗成的潛規則。
到頭來，在這場掠奪接骨魔杖的事件中，只有告死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其它勢力不說賺得盆滿缽滿吧，至少也是油光滿面了。
告死會的遭遇怨不得別人，完全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
是他們違規進入裂變荒野在先的，給其他流浪巫師介入事件提供了合法的理由。
再進一步說，要論誰是這起事件中作用最大的人。
李諾認為是自己…
他如果不在帝國隘口裡遇上格林薩烏，就不會和對方起衝突了。
以告死會對帝國的滲透程度，格林薩烏想要安全通過軍隊封鎖，絕對是件很輕鬆的事情。
告死會真要追究起來，就去怪格林薩烏吧。這傢伙不手賤揭破李諾的偽裝，那一切都會相安無事。李諾和他各走各的道，誰也不礙著誰，自然就沒有這一系列爭奪接骨魔杖的事情了。
但有一個地方，李諾始終沒想明白：
究竟是誰把接骨魔杖帶到蠻石荒地的？
畸變體？
薩繆爾森？
還是隱藏在幕後的其他什麼人或物？
不知道是不是李諾把事情想得複雜了，他總感覺今夜各方謀奪接骨魔杖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至少，在他弄清楚誰把接骨魔杖帶到蠻石荒地之前，自己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轟」
自夏普等人進入地下後，過了大約20分鐘的時間。地面莫名震動起來，沙丘表面的沙子唰唰唰地往下滑。
魔法車的左前輪胎陷入沙坑，車輛重心傾斜。
菲莉婭趕忙放下望遠鏡，發動魔法車，駕車懸浮到距離地面數米高的地方。
「轟轟..轟..」
一陣陣地震轟鳴從地下傳出。
李諾和菲莉婭扒在車窗上，心驚肉跳。
只見下方的沙海像是震動的鼓面一樣上下晃動。沙土飛揚，沙石飛濺。巨石蹦蹦跳跳，竄到數米高空，緊接著重重落下，砸出沙坑，濺起大片沙塵。
「菲莉婭，再飛高一點。蠻石荒地地震了！強度不低！」李諾沉穩說道。
「嗯嗯！」菲莉婭拉動升降桿，操控魔法車飛向高空。
魔法車不但能阻擋來自外部的攻擊和飛行中的狂風，還能攔下爆炸、轟鳴、巨震造成的衝擊波、音波和震波。
那場引發整片沙海劇烈震動的地震，氣勢洶湧，威力無匹，在夜空下掀起了狂沙亂卷，塵土蔽空的宏偉景象。
幸好李諾及時讓菲莉婭升至高空，也幸好這輛魔法車的防禦性能絕佳。不然兩人所面臨的處境，可就不是車身微微抖動那麼簡單了。
「菲莉婭，我們趕快離開蠻石荒地。這場地震好像沒那麼容易停息。」嗡嗡嗡的車內噪音中，李諾提高音量朝菲莉婭喊道。
「好！咱們等地震結束了再回來！」菲莉婭轉動方向盤，踩住加速踏板，駕車駛向天邊，同時不解地說道：
「只是搶奪接骨魔杖而已，那群巫師不至於在地下引發這麼大的動靜吧？」
李諾伸手搭在抖動的車門扶手上，神色凝重，眉頭擰在一塊：
「菲莉婭，我還是那句話，薩繆爾森不是戰鬥巫師，正面作戰能力不強。但只論欺詐能力來說的話，他有充足的手段把夏普等人耍得團團轉。哪怕他把接骨魔杖放在我面前，塞到我的口袋裡，我都會懷疑到手的接骨魔杖是不是真的。」
李諾頓了頓，問道：
「你把這裡出現薩繆爾森的事情，告訴導師或教授了嗎？」
「沒有.」菲莉婭攥緊方向盤：
「我在夢境里，只能被動接受教授的信息，根本說不了話。我沒能把這裡出現幻覺僕役的事情，告訴教授和導師。」
李諾一攤手說道：
「你看，我們發現問題所在了。除了我們兩個人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這裡曾出現過薩繆爾森的幻覺僕役。他們都以為自己所要面對的敵人，只有畸變體而已。」
菲莉婭有些心急，氣息變得不穩定：
「要是我在清理魔化老鼠巢穴的時候，晉陞到了三環該多好…這樣我就能把消息傳遞出去了，也就不會出現現在的情況…我…我不會是闖禍了吧…」
聽聞菲莉婭提及清理魔鼠巢穴的事情，李諾心虛地縮了下脖子。
「不要慌，菲莉婭。你和你的導師之間，就沒有什麼可以遠距離即時溝通的方法嗎？」
說來也奇怪。
李諾先後獲取了好幾個巫師近期的記憶之後，發現這些個巫師居然都沒有掌握遠程交流的方法。
他們互相之間除了進行面對面交流以外，頂多是藉助教授的力量，進入夢境，與教授發生精神聯繫。
沒有高效的遠程交流方式，似乎是這方世界的特色。
塔蒂斯帝國的工業水準比較低，只有信件這一種遠程通訊方式，這情有可原。
再看看黃金聯邦這裡。
鍊金術這麼發達，鍊金術士遍地走，可也沒見人發明出煉金電話這種東西。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巫師這類操控魔法的非凡者，也沒有開發出遠程即時通訊法術。
就好像有一層二向箔，阻擋了所有人點亮「遠程即時通訊」這一科技點一樣。
不對…
李諾忽然醒悟，意識到自己想岔了。
這個世界上其實有「遠程即時通訊」的手段。
「心靈信標」這類心靈魔法就可以實現這一效果。
可為什麼用心靈魔法進行遠程即時通訊的行為，沒有遍地開花呢？
難道真的是二向箔在搗亂？
亦或者是某種偉岸的非凡力量？
李諾不禁思索起來。
菲莉婭聽到他的問題後，搖搖頭說道：
「我暫時沒有和導師遠程即時溝通的方法，李雷。在成為三環巫師之後，我才能在教授的夢境中講話，也才能有機會擁有自己的魔法信使。到了那時，我就可以藉助教授的力量，或是使用魔法信使和我的導師聯繫了…你們死亡系巫師有什麼好方法嗎？」
「不，沒有。我們的情況和你們元素審判的情況一樣，同樣只能依賴於夢境和魔法信使。」李諾面色坦然地回應：
「我只是好奇你們元素審判，是否開發出了可以遠程即時通訊的元素魔法而已，所以隨口問了一句。」
「這樣子啊。」菲莉婭沒有放在心上，再度搖頭說道：
「我們沒開發出這種魔法。聽老師說，烏納斯環里有不少巫師勢力，都在絞盡腦汁地鑽研魔法，渴望開發出能遠程即時溝通的法術。但他們最後都失敗了，而且死傷慘重，一個個的都被從星空中傳來的噪音弄得暴斃而亡…我提醒你哦，你可千萬別想著開發這樣的法術，太危險了。」
「嗯嗯，我明白。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李諾眯眼看向星空，眼底閃過思索的光芒。
先是看似是星星的天體，其實是傳送門。
之後是來自星空的噪音，阻攔巫師研究遠程即時通訊的魔法。
這片星空，這些星辰，還真是詭異啊。
李諾很懷疑自己看到的「星空」、「星星」，究竟是不是自然形成的宇宙背景圖和天體。
再一聯想到黃昏巨人的軀體從天而降，落到塔蒂斯帝國的土地上，李諾愈發對頭頂的星空感到疑惑。
他張了張嘴，很想向菲莉婭打聽星空的常識。
但一想到這些內容很可能是每一個巫師都知道的常識，李諾便打消了念頭。
…
…
魔法車飛出蠻石荒地之後，過了大約半小時的時間。
沙海漸漸平息，不再像之前那樣猛烈震動。
等到沙海完全沉寂下來，魔法車頂著緩慢下沉的浮沙，再度駛向廢棄建築物。
一道寬度超過500米，長度至少為3公里的裂痕，突兀地出現在下方的沙海上。
這道漆黑的裂痕邊緣，沙石源源不斷地滑落，形成了一圈黃沙瀑布。
畸變體特有的體臭，從深不見底的裂痕中飄散出來，隨著夜風向蠻石荒地各處蔓延。
菲莉婭目瞪口呆地看著裂痕，面部表情完全凝固。
李諾面對漆黑的裂痕，勉強維持鎮定。
出現在沙海上的裂痕，其長度只有聚合城大裂痕十分之一左右。
10:1的比例，預示著沙海下方的畸變體總數量，可能只有聚合城大裂痕里的10%。
這個百分比數字雖小，但已經很驚人了。
因為畸變體的擴張速度非常快。
如果不加以約束，那用不了多久，沙海上的裂痕就會迅速擴張，成為綿延數十公里的存在。
可問題來了。
煉金教材《黃金聯邦煉金簡史》上明確提到：
畸變體造成的大裂痕，其在全聯邦範圍內的數量是固定的，一共有九條。
其中八條處於關閉狀態。
有且只有聚合城這裡，存在著一條活動中的大裂痕。
煉金聖堂在過去數十年里反覆確認，全聯邦範圍內至少會有一條大裂痕處於活動狀態。
只有把聚合城裡的大裂痕關上，那才會隨機激活其它地方的一條大裂痕。
可現在，聚合城內的大裂痕沒有被關閉，蠻石荒地這兒為什麼會出現新的大裂痕呢？
蠻石荒地這裡原先並沒有處於關閉狀態的大裂痕。那八個被煉金聖堂關閉的大裂痕，全在聚合城以北的城市裡，和蠻石荒地八竿子打不著。
李諾的瞳孔微微放大。
排出所有錯誤答案之後，真相只有一個了。
那就是蠻石荒地這裡的大裂痕，並非是關閉其它大裂痕造成的。
它是徹徹底底的新裂痕！
黃金聯邦在今夜迎來了全聯邦地區第10條大裂痕！
而且是處於活動狀態的大裂痕！
菲莉婭猛吸一口氣，鼓起滿月，回過神來：
「蠻石荒地下面的畸變體巢穴，誕生了巢穴之心！剛才那場地震就是巢穴之心打開大裂痕引發的！」
「巢穴之心？」李諾問道：
「那是什麼東西？怎麼書上沒提到過？」
「是的，能從市面上買到的書，肯定不會提到這個。」
菲莉婭按住鼓動的滿月說道：
「畸變體這種生物很奇怪，我們元素審判對它研究多年，也只是得出一些模糊的結論而已。
「它們能像黴菌一樣，從我們忽視的地底洞窟中，無聲無息地長出來。最開始的時候，它們的族群還只是三兩隻弱小的畸變體。過了大約半年的時間，它們的族群會漸漸壯大，誕生出播種者、吞噬者這類強悍的畸變體。
「播種者的出現，意味著畸變體巢穴已經略具雛形了。如果不加以遏制，那短則一年，長則不超過三年，巢穴當中便會出現巢穴之心。
「巢穴之心積蓄到足夠的力量之後，便會引發地震，在地面上開闢出與外界相連的裂痕。」
菲莉婭撓了撓頭，困惑不已：
「可為什麼這裡的巢穴，這麼快就誕生出巢穴之心了呢？從你和康特發現此處的畸變體巢穴開始計算，也才過去半個月的時間而已。」
李諾說道：
「說不定在我們發現之前，這裡的畸變體巢穴已經存在快一年了。我們只是剛好遇到它誕生巢穴之心。」
「不，不可能。」菲莉婭果斷搖搖頭：
「一年期的畸變體巢穴，可不只有播種者。你和康特驚動巢穴之後，肯定會遇上雙翼畸變體的，絕對不會只發現播種者的蹤跡。」
「雙翼..畸變體..」李諾指了指窗外：
「你是指那群長著翅膀的畸變體嗎？」
菲莉婭聞言，扒在窗邊往下看：
「對對對，就是那群有兩個肉翅膀，會在天空中飛行的畸變體。它們是雙翼畸變體，比它們更高級的畸變體，還會有三翼、四翼，甚至是十幾個翅膀。我們會按照飛翼畸變體的翅膀數量，來判斷畸變體巢穴的發育時長。」
菲莉婭拿起望遠鏡，話音一轉：
「真是奇怪。這群雙翼畸變體怎麼看上去瘦骨嶙峋的，就好像發育不良的早產兒一樣？」
李諾用目光鎖定從裂痕中飛出來的雙翼畸變體，隔空丟出解構術。
【系統消息：】
【你即將對「催生的雙翼畸變體」發動解構術。】
【預計消耗1萬點精力值，可以使解構完成度達到100%。】
催生的？
李諾眉毛一挑，好似察覺到了什麼重要線索。
再定睛一瞧，這群雙翼畸變體中央，有一個手握魔杖的畸變體。
那根魔杖斷裂成兩段，骨頭表面布滿裂紋。
儘管它殘破不堪，李諾還是在一瞬間認出了它的來歷！
接骨魔杖！
這根由告死會打造的魔杖，竟然真的在畸變體手中！
「菲莉婭，讓我來開車。」李諾扭頭說道：
「我發現接骨魔杖了，就在那群雙翼畸變體中央的那個畸變體手中。我來開車衝散那群雙翼畸變體，你找機會把魔杖搶過來。」
菲莉婭移動望遠鏡，看向飛向南邊的雙翼畸變體：
「對，我看到了…來，你開車，我來施放法術。」
兩人交換座位。
李諾坐到駕駛座上，沒有立刻猛踩加速踏板。
他藉助魔法車的隱形車身，遠遠地跟上了那群舉止古怪地雙翼畸變體。
菲莉婭召喚出煉金武裝，變成白毛喵喵人，抽出魔杖，時刻準備戰鬥。
可面對雙翼畸變體隊伍，她不禁問到：
「它們這是要去哪裡？為什麼一直往南飛？難道是要去刀鋒山脈嗎？」
李諾緊抿嘴唇，沉默地搖了搖頭，眼底閃過複雜與明悟交加的神色。
他其實知道答案了，但沒辦法和菲莉婭說。
全因為，這份答案是通過解構術得來的。
【系統消息：】
【你消耗100點精力值，對「催生的雙翼畸變體」發動解構術。】
【你獲得了目標的一部分面板信息：】
【名稱】催生的雙翼畸變體
【等級】15級（20級）
括弧內為正常的雙翼畸變體的等級
【類型】活體鍊金術產物，受詛咒者，塔蒂斯帝國生化突變產物
【階層】中階畸變體精英怪
【身份1】畸變體巢穴的飛行守衛
【身份2】塔蒂斯帝國軍情五處上士
【靈魂強度】7.5點
【屬性】
（括弧內為正常的雙翼畸變體的屬性值）
力量：5（9）
堅韌：17（35）
活力：15（5）
靈巧：16（30）
精神：12（3）
魅力：-12（-6）
【特性】
1.非人心智：
畸變體是具備心智的類人生物。由於習性、身體構造和思維方式與人類存在顯著差異，系統不建議用解構術或心靈魔法，獲取其記憶和知識。如若強行解構其記憶，你將會獲得充斥氣味、聲音，但是沒有畫面的記憶片段。此種記憶片段被系統鑒定為存在精神污染，會被強制性剝離污染內容。
2.飛翼生物：
自帶飛行能力，需要氣體作為施展飛行能力的介質。
3.金屬提純：
畸變體特殊的消化系統，將它們打造成了獨一無二的萬用金屬粉末提取機器。這是一種恩賜？還是一種詛咒？
4.催生產物
此物由外界刺激催生而來，實際戰鬥力只有正常情況下的二分之一。
（受解構完成度影響，你未能獲得更多解構成果。）
…
軍情五處。
李諾暗嘆一聲，總算是補全了帝國軍情部各處的職能了。
軍情一處，與帝皇本人和他的兒女有關，俗稱帝皇親衛。
軍情二處，對抗烏納斯環的一級魔法研究機構。
軍情三處，研究「黃昏夢境」，開發「帝國之拳」和生化士兵。
軍情四處，探索用物理手段對抗死靈教派的方法。
軍情五處，研究畸變體。
軍情六處，滲透黃金聯邦。
李諾嗅到了塔蒂斯帝皇的野心。
假以時日，軍情五處和六處大功告成，那這裂變荒野可就要變天了。
眼前這群擁有塔蒂斯帝國軍情五處軍士身份的雙翼畸變體，就是最鮮活的例子。
感謝進化中的爬蟲、焦磷酸硫胺素、務必叫我禽獸、書友20210804212943701、我可以吐槽么、一隻古代箭、愛看書的阿里木、RYWH9527、Ervya、我在想什麼呢、巡航定速、麻麻米壓、書友161105003631469、附魔fumo伏魔、無邊落曉的月票！
感謝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