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皮姆的計
1079號墓穴的地下一層。
軍情二處的臨時營地內。
皮姆上士的警衛員行色匆匆。
他從地下三層返回地下一層，飛快跑向長官的帳篷，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帘外大喊：
「報告！」
「進來！」
皮姆上士坐在書桌旁，手裡握著指甲刀，慢條斯理地修剪指甲。
警衛員拉開門帘步入帳篷，敬了個禮說道：
「報告長官，軍情四處前線陣地傳來消息，皮格中士在爆破地窟洞口的任務中陣亡了。」
皮姆上士動作停頓，攥緊指甲刀，緩緩放到桌面上。
指甲刀輕輕地落於桌面，沒有發出什麼動靜。
但隨著皮姆上士的臉色迅速陰沉，帳篷內的氛圍變得壓抑起來，好似有一座熔岩翻滾的火山即將噴發一樣。
「陣亡？」皮姆上士深吸一口氣，停頓兩秒，面無表情地問道：
「皮格是怎麼陣亡的？」
警衛員面對自己的長官，艱難地咽了下唾沫後說道：
「..報告，皮格中士的部下稱，他們在地窟洞口附近，追上了執行爆破任務的馬爾斯小隊。馬爾斯小隊的馬爾斯中士不在現場，所以皮格中士接過了指揮權，並親自指揮了爆破行動。在掩護撤離的路上，皮格中士為隊員殿後，遭遇了大骷髏和骷髏兵的襲擊。最終，他在大骷髏的攻勢中不幸犧牲。」
皮姆上士的眼底閃過詫異和困惑，兩根眉毛擰到一塊，喃喃自語道，「遭遇襲擊，死於大骷髏…」
他沉默半響，又問道：
「除了皮格中士迎接帝國的榮光以外，執行爆破任務的士兵裡面，還有哪些人犧牲了？」
「報告！馬爾斯小隊的二等兵科本，在執行爆破任務時犧牲。」
「沒了嗎？」
皮姆的瞳孔微微一縮，眼中的詫異愈發明顯，但很快被他用壓迫力十足的眼神掩蓋住：
「除了皮格中士和二等兵科本以外，沒有人陣亡…你確定打探清楚情況了嗎？」
「是的，長官。」
警衛員被對方瞪得心裡發毛，微微縮了下脖子，略有些為難地開口道：
「報告長官.馬爾斯小隊向阿爾文上士發起抗議。他們稱，皮格中士在指揮行動中存在著濫用職權，公報私仇的情況呃..」
警衛員頓了頓，沒太敢往下說
皮姆上士面沉似水，「然後呢？一併說完，別吞吞吐吐。」
警衛員喘了口氣，定了定神說道：
「皮格中士的部下，沒有對馬爾斯小隊的抗議提出反對意見，他們默認了抗議內容的真實性。阿爾文上士提意，在本次軍團任務結束後，向軍情總部申請稽查皮格中士。」
「稽查一名為行動隊員殿後而犧牲的英雄？哼。我看這幫軍情四處的大頭兵是昏了頭了。」
皮姆上士拿起桌上的指甲刀，低頭修剪指甲，頭也不抬地說道：
「聽令。」
「是，長官。」
「你去告訴阿爾文上士，我會親自調查，皮格中士在執行軍情二處的任務中，是否存在越權的情況。還有，申請稽查皮格中士，就是在質疑皮格中士為隊友犧牲自己的事實。他是英雄，不該遭受非議。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伱要給我一字不落地轉告給阿爾文上士。」
「是，長官！」
「你把話帶到之後，給我把皮格的部下叫上來，我有話要問他們…下去吧。」
「是，長官..」
警衛員抬手敬禮，轉身拉開門帘，噔噔噔地跑向樓梯間。
帳篷內只剩下皮姆上士了。
他忽然握緊拳頭，朝著身旁的帘布狠狠一揮，將手中的指甲刀扔了出去，在厚厚的帘布上划出一道口子。
皮姆的臉色像漆黑的潭水那般陰沉。
他知道皮格中士為什麼會主動提出給士兵們殿後，也知道皮格中士在面對骷髏大軍時的底氣何在。
皮格中士手中的那枚護身符是關鍵所在。
皮格被大骷髏砸死了。
這就說明，他在臨死前，手中沒有護身符。
皮姆上士沒有目睹現場狀況，但從他的推理來看，這其中無外乎存在著兩種情況。
第一：
有人搶走了皮格中士的護身符，然後利用亡靈擊殺了皮格。在這之後，這人見財起意，把護身符帶在身上，打算強行佔有它。
第二：
這人利用亡靈殺了皮格之後，沒有佔據護身符，而是隨手把它扔進了亡靈堆中。
皮姆上士心裡知道，最後接觸皮格中士的人，一定是那個罪兵888號。
因為這是他本人親自給皮格中士下的命令。
——這道命令的具體內容不言而喻，正是讓皮格嘗試說服罪兵888號，如若說服失敗，就地格殺。
但問題是，皮姆上士不能確定，護身符在不在罪兵888號手中。
如果在罪兵888號手裡的話，皮姆只要利用軍情二處的職權，以進一步審查為由，徹底制服罪兵888號，就能從對方手中奪回護身符。
可要是罪兵888號身上沒有護身符
那就是最糟糕的情況了
軍情四處很可能在打掃戰場的時候，於偶然之間發現這枚護身符，隨後向軍情總部申請稽查與1079號墓穴有關的所有人員。
阿爾文上士申請稽查皮格，有人證，沒物證。
可要是軍情四處拿著護身符申請稽查皮格，同時那個罪兵888號也舉報皮格為告死會的間諜，那就是人證、物證齊全，只差勾連兩種線索的證據鏈了。
一念至此，皮姆上士心中發急，臉部線條因此而扭曲。
他把鼻樑上的眼鏡拿下來擦了一遍又一遍，這才勉強保持鎮定。
…
五分鐘後。
一路狂奔而來的軍情二處士兵們，走進了長官的帳篷。
皮姆反覆聽了幾遍士兵們口述的事件經過，緊張不安的情緒越升越高。
士兵們把罪兵888號從亡靈堆里救出來後，一行人迂迴前往前線陣地。
在這一路上，無論是與罪兵888號發生肢體接觸的士兵，還是罪兵888號本人，都無一例外地遭到了亡靈的猛烈襲擊。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了。
那個該死的罪兵888號，竟然出人意料地忍住了誘惑，沒有對那塊能夠保證自己不受亡靈攻擊的護身符下手！
這丫的是以前戒過毒，還是怎麼的？
他怎麼忍得住的？
罪兵的個人素養現在都這麼高了嗎？
皮姆上士腦海中冒出一排問號。
他猛然間意識到，這個罪兵888號的歷史書不是白念的，確實比一般的罪兵更懂得隱忍和剋制，也更加理性。
皮姆上士揮揮手，讓軍情二處的士兵們出去。
他坐在椅子上，偏轉腦袋，看向床榻下方，那裡有一個被床板遮住的金屬箱。
皮姆上士凝視這個箱子許久，眼中的神色極其複雜，有打算孤注一擲的狠辣，也有謹慎應對危機的深謀熟慮。
在沉思中度過幾分鐘後，他一拍扶手，默嘆一口氣：
「算了，我不能提前動用那件大殺器，不然會影響後續的計畫。我還是自己來把那枚護身符找到吧。在此之前，我必須把場面穩住。」
皮姆拉開抽屜，拿起梳子，打理好頭髮，又整理了一下衣裝，這才朝外面喊道：
「來人。」
「向您報到，長官！」
警衛員進入帳篷。
「柯拉博軍團的援軍還有多久抵達這裡？」皮姆上士隨口問道。
「報告，據軍團通報，援軍已經開拔，將在兩小時內抵達1079號墓穴。」
皮姆緩緩點頭。
他站起身，背負雙手，語氣沉穩地說道：
「軍情四處的士兵們在地下三層奮戰，為帝國揮灑汗水，潑灑熱血。阿爾文上士和格雷特少尉更是帶頭衝鋒，身先士卒。他們把後方交給我們來鎮守。我們雖然人手不足，但一定不能辜負他們的付出和犧牲，必須堅持到援軍到來。」
一段慷慨激昂的陳詞過後，皮姆的神情變得威嚴起來：
「地下一層和二層的亡靈復甦在即。現在，傳我口令，全體進入最高級作戰準備狀態。我們要誓死捍衛柯拉博軍團在1079號墓穴中的所有陣地！」
皮姆上士啪的一聲站直身體，抬手敬禮：
「為了帝國的榮耀！人在地在，死戰不退！」
警衛員抬手敬禮，大聲回應：
「是，長官！為了帝國的榮耀！人在地在，死戰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