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兩人全副武裝出了知青院大門。
口罩,手套,帽子,一樣不少,怕天氣涼,兩人裡面還穿上了薄棉襖,鞋裡墊的是加熱鞋墊,就這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了田間地頭。
秦峰老遠就看到了兩人,見他們捂成這樣下地,氣的又是一陣嘴角抽搐。
等兩人走到他面前,秦峰都不想看到他們倆,大手一揮,給他們單獨分了一塊地讓他們翻地,然後背著手就走了。
分給他們的地不多,只有一畝,夫妻倆看到後默默了地鬆了口氣,然後氣勢洶洶地衝進了地里。
一二三嗨,要加油嗨!
二三四嗨,加油干嗨!
三四五嗨,我最行嗨!
四五六嗨,我最棒嗨!
五六七嗨,我不行了……
五分鐘後,秦小小和蘇錄對面而立,氣喘噓噓,雙雙紅了眼。
「老公,我好累啊!」
「媳婦,我也是。」
「嗚嗚嗚……人家這麼弱,為什麼一定要我來上工?」
「嗚嗚嗚……我又不是沒錢,為什麼一定要掙工分?」
「老公~」
「媳婦~」
「嗚嗚嗚……」
夫妻倆抱頭痛哭,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欲絕,好似死了爹媽一樣。
不遠處,一直盯著兩人的秦峰和蘇志遠抽了抽嘴角,無語對望。
「這就你家的好兒子。」
「你家大侄女也不遑多讓。」
「唉!」
「唉!」
兩個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一臉優愁地蹲在通往地頭的小路上,同時默默掏出煙,互相給對方點上,然後猛吸一口,抬頭互視一眼,兩人均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和心疼。
再心疼也得忍著,不然怎麼和村裡交待?
「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逛逛?」
「這話說的,真招人聽,趕緊的吧,一會兒活都幹完了。」
倆大老爺們同時起身一個腳步比一個腳步快,火速離開現場,向遠方跑去。
蘇錄和秦小小相對而望,秦小小狠了狠心,「接著干吧,不然也太丟臉了。」
蘇錄和秦小小同時側過頭看向旁那塊地,又同時抽了抽嘴角。
旁邊是四隊的成員,一位四十多歲的大爺,那活乾的,那叫一個快,不但快,還好,地籠溝比直排列,跟士兵站崗似的,再看看他們,卧槽!哪條狗啃的?
秦小小和蘇錄對視一眼,同時抬頭望天。
「媳婦啊,天不早了,趕緊干,幹完了好回爺奶那吃飯。」
「嗯,我大爺上午還說讓我們回去呢,回去晚了我爺我奶該擔心了。」
兩人說的好像自己有多能耐似的,聽的一旁大爺都忍不住丟個鄙視的白眼兒給他們。
貓腰,接著干。
五分鐘後,秦小小哭著跑到了蘇錄身邊,舉起爪爪給蘇錄看,「老公,你看,都紅了。」
白嫩嫩的小爪子舉到眼前,蘇錄脫下手套,一臉心疼地抓著秦小小的手放到嘴邊吹了吹,「沒事兒的媳婦,老公給你吹吹。」
「呼呼呼……」
吹了幾下,蘇錄紅著眼眶看著秦小小,「媳婦,對不起,嫁給我讓你受委屈了。」
秦小小一臉感動,搖頭道:「不,我不委屈,嫁給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事。」
「媳婦~」
「老公~」
兩人深情對望,毫不顧及旁的四隊大爺,看的大爺一臉的蛋疼。
大爺受不了了,埋頭苦幹。
只要我不看,事情就沒發生。
兩人又各自發表了一番演說,表示,接下來一定要努力幹活,雖然很累,但一定要堅持到底。
然後兩人分開,表情兇狠,看田地的模樣像是在看仇人。
揮鎬,接著搞。
三分鐘後,蘇錄「誒呀」一聲,秦小小連忙小跑過來,一臉緊張,「老公,你怎麼了?哪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蘇錄抬起手,眼淚下來了,「媳婦,我扎手了,這個鎬頭有刺兒。」
秦小小更緊張了,抓著蘇錄的手仔細看了看,大驚道:「老公,還真有刺,你忍一下,我給你拔出來。」
一根刺,秦小小花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給弄出來,當然了,可以更快,可秦小小卻愣是一聲尖叫壓著一聲尖叫地拖了半個小時,而蘇錄也默認了秦小小這一行為,並且還跟著和聲。
「呀!好疼!」
「媳婦,你小心點。」
「這邊,你再捏緊點。」
「嗚嗚嗚……媳婦,我疼。」
「哇,受不了了,太疼了。」
「啊,好像又扎深了點,媳婦你慢點。」
……
一旁的大爺已經換到了田地的另一頭,打死也不往蘇錄和秦小小這邊看一眼。
半個小時後,秦小小和蘇錄各歸各位埋頭苦幹。
十分鐘後,秦小小開始一邊幹活一邊哭,「嗚嗚嗚……好累啊,我要忍著,我要為祖國做貢獻,我來是幫助農民兄弟的,不是來享受的,這些都是我應該乾的,可是好累呀,嗚嗚嗚……」
蘇錄見秦小小哭了,又跑了過來,蹲在秦小小身邊跟著哭,「媳婦你真可憐,嗚嗚嗚……我好心疼啊!
沒了爹媽還要下鄉,思想覺悟這麼高,怎麼就沒人給個表揚啥的?
看我把媳婦給累的,汗都下來了。」
順手抹去秦小小眼角的淚水,忽視了秦小小乾淨的額頭。
「老公!是不是該下工了?我餓了。」
蘇錄抬頭望天。
好像,他們才幹了一個小時。
蘇錄哭喪著臉,「沒呢,才一個小時。」
秦小小聞言大哭,「嗚嗚嗚……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好累啊!」
蘇錄接過秦小小的鎬頭,「媳婦,你去一邊休息一會兒,我幫你干。」
秦小小為難地看向蘇錄乾的那邊,「可你還有很多活沒幹呢。」
應該說,蘇錄乾的和她差不多,各有五米左右,這哪是很多活沒幹,是壓根就沒開始干呢。
突然,秦小小眼睛一亮,像是發現了什麼大寶貝,「老公,我進步了耶,一個小時我就幹了五米,去年我一天才……五米。」
蘇錄一臉驚喜地看向秦小小,「真的?」
隨即又是一臉的驕傲,「我就知道我媳婦最能幹了,媳婦,你真棒!」
地頭的大爺已經不想說話了,他已經佛了。
他是幹了啥傷天害理的事兒,怎麼就和這兩個癟犢子挨一塊兒了?
兩個臭不要臉的,還好意思說一個小時幹了五米,村兒里五歲的孩子乾的都比他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