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清譽
李妙儀脊背挺直，站在那處，眼裡沒有一絲笑意，儘是嚴肅。
就在李妙儀準備開口時，管家走了進來，趴在李木青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
很快，李木青便抬手，道，「叫他進來。」
這時，進來一小廝，是謝鳴滄的人，李妙儀驚覺不妙，還不等她開口打斷小廝的話，小廝便開口，看向李妙儀，道，「李小姐，我家將軍說您忘了這盒桃酥，差我給您送來。」
小廝說話的時候對著李妙儀恭恭敬敬的，只是視線不曾分給李木青半分，好似這個屋內的其餘人都不存在一般。
話帶到，小廝向李妙儀恭恭敬敬的行了禮，然後便退了出去。
這下，屋內的所有人看向李妙儀的眼神都不再簡單了。
之前的謝鳴滄再如何高貴，都是因為他是謝家的小公子。
現如今，他是鎮守邊關的謝小將軍，別看只差了兩個字，但其中的分量卻不一樣。
李木青眯著眼睛，重新打量起了他的這個大女兒。
少時，李妙儀同謝鳴滄的關係好他是知道的，但是近幾年兩人好像已經沒有了聯繫，於是李木青便也漸漸歇了這攀高枝的心思，哪成想，今日竟是這種情況。
感受到眾人的打量，李妙儀心中驚覺大事不妙。
李孫氏臉一僵，道，「姨娘知道你與這謝家小公子是好友，但是如今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該議親的年紀了，便要注意影響。」
哪成想，李孫氏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李木青打斷，李木青擺擺手，道，「綰綰，往後那謝小將軍找你出去遊玩，你便不必再爬牆了，光明正大從正門出去便可。」頓了頓，李木青道，「爹爹知道你與能把謝將軍關係好，爹爹不會阻止你們接觸，若是銀錢不夠，去找你姨娘要便可。」
「是。」事已至此，李妙儀也不想再說什麼，便福了福身子。
李木青頷首。
最後，李木青留下了李妙音，叫其餘人出去。
李妙儀攙扶著李姜氏出了堂屋。
身後卻響起了李孫氏的聲音，「姐姐——」
李姜氏轉過頭，道，「我阿爹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可不曾有什麼妹妹。」
李妙儀憋著笑，沒有說話，倒是一旁的李啟哲忍不住了，道，「你這女人慣會裝腔作勢，怎的剛才在爹爹面前你不敢這般。」
李妙儀沒有理會李啟哲，看向李孫氏，道，「我娘親是正妻，姨娘見到娘親不行禮便也就罷了，姨娘自小在風月場所，許是未曾學過這些禮儀，只是，姨娘，人莫要輕易搬弄是非。」
說罷，李妙儀捂住唇，道，「我倒是忘記姨娘不識字了，應當是沒瞧過古書，不知那搬弄是非之人一般是何下場。」
頓了頓，李妙儀笑道，「當然，我這麼說也是為了姨娘好。」
這一下，李孫氏心中的一口氣被李妙儀提了起來，不上不下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好，畢竟這話，是她先開口的。
李姜氏此時抬起頭，輕蔑的望向李孫氏，眼神中滿是不屑，道，「綰綰說的對，你以後莫要再搬弄是非。」李姜氏的神態滿是獨屬於高門貴女的驕傲。
李孫氏看的牙痒痒，她不過是出身比自己好罷了，佔了先機，若是她是自己這個出身，可能如今的處境還不如自己。
李姜氏看著李孫氏，眼神中滿是警告的神情，道，「不論你之前怎麼欺負我們母女我都忍了，但從今天開始，你若是再敢詆毀綰綰的清譽，使那下作手段，我不會放過你。」李姜氏的眼神凌厲，語氣不再似之前般溫和。
李孫氏有一些晃神。
當初她還是李木青的外室之時，曾在街上隔著人群遠遠的看見過李姜氏，當時的李姜氏穿著上京城最好的布料製成的名衣，站在人群中明艷動人，包括她懷中的粉雕玉琢的李妙儀。
可她懷裡的妙音甚至不能冠父姓，與她一同躲在巷子中生活。
當時的李孫氏便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必定要取代李姜氏。
這些年李孫氏便一直把李姜氏踩在腳下，一切都朝著她預想的方向前進。
只是這一刻，她好似又看見了十幾年前那個笑靨如花的婦人。
一種深深的恐懼攏上李孫氏的心頭，她不能忍受她這十年的努力都統統白費。
不能忍受。
話畢，李姜氏便拉著李妙儀自顧自的走了，獨留下李孫氏和李啟哲兩人。
李妙儀跟在李姜氏的身邊，看著李姜氏的側臉，冬日裡的暖陽下，李姜氏的側臉泛著光。
李妙儀覺得她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一般，在那被李姜氏護著的時候，李妙儀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李姜氏這些年一直是不聲不語的，一直給李孫氏作陪，李妙儀以為她作為李木青的妻子已經被磨平了稜角。
「娘。」李妙儀的聲音很小，像是低語一般。
李姜氏很久未說話，良久才緩緩道，「這些年，綰綰受委屈了。」
話畢，李姜氏低垂著頭，不敢看李妙儀的眼睛。
李妙儀搖搖頭，道，「娘，我不曾受委屈，這些年是你受委屈了。」
李姜氏沒有說話，但是李妙儀看見了李姜氏微紅的雙眸。
「娘——」
李妙儀拉住了李姜氏的手，緊緊的攥住，道，「小時候，是娘親站在我前面，現在我長大了，我想站在娘親前面，保護娘親。」
李姜氏伸出了手，緊緊的抱住了李妙儀，把李妙儀攬到了自己的懷裡。
李姜氏輕柔的拍著李妙儀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就好似，小時候，夏日裡李妙儀蜷縮在李姜氏的懷裡，李姜氏溫柔的拍著李妙儀的背哄她睡覺的時候一樣。
李妙儀把她的臉深深的埋在了李姜氏的頸部。
李姜氏覺得她的頸部微微有些涼意，李姜氏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便恢複了正常。
更加溫柔的撫摸著李妙儀的後背。
「委屈我們綰綰了，委屈我們綰綰了，是娘親對不起你。」
李妙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