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凡的番外 一輩子的偶像

正文卷

「顧崢,我啊,張亦凡……」

顧崢:「什麼事情?」

張亦凡:「嗨,還能有什麼事兒,就是我上次跟你提過的……」

嘟嘟嘟……

掛了。

盯著話筒看了許久的張亦凡略有些不甘心。

他放下手中白色的手機,隨手就抄起了旁邊那隻黑色的。

「嘟嘟嘟……」

「還是我啊,偶像,我張亦凡啊……」

「咔噠……」

這一次,顧崢甚至連一個字兒都不曾說,就結束了此次的通話。

自覺地有些難以置信打算再接再厲的張亦凡……反手按了一個回撥。

回應他的卻是永遠都通不了的忙音。

嘟嘟嘟……

這是給他拉黑名單了。

到了這個時候,度過了最荒唐的中二時期,一直在走霸總路線的張亦凡都有些慌了。

因為擺在他面前的選擇只剩下一個。

那就是桌面上他一直不曾動過的,鑲著鑽的豪華定製手機。

這隻手機之中保存著他與顧崢初識時,兩個人交換過的號碼。

那號碼,是顧崢只給朋友使用的私人電話。

這是張亦凡友誼的象徵。

若是真將顧崢惹怒了,他十年的珍藏,一個電話就會毀於一旦。

所以,現在的張亦凡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在微信上誠懇的表達歉意,讓顧崢原諒自己。

「咔噠!」

「咔噠!」

綠色的屏幕被點了開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今兒個是周末。

張亦凡手打了近500字的檢討之後,就得到了顧崢幾個字兒的回應。

「道歉收到,其他免談。」

讓看到這條信息的張亦凡只覺得一陣力竭。

他在顧崢面前的底氣不足,出於對偶像的了解,也只剩下利誘一條路可走了。

「不是,偶像,真的不可以嗎?我一集給你60萬的片酬,一點都不會丟你的份兒啊。」

「這片酬等同於二線當紅了,哥,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啊,弟弟我旁的不靠譜,單講造星的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啊。」

在家中大字型懶躺的顧崢,看到這段就樂了,他手指頭扒拉的飛快,就給張亦凡回了過去。

「那你想的倒是挺美,我覺得依照我現在的名氣,怕是不比那些所謂的二線差吧。」

「全國範圍內不好說,單說這京城裡邊,廣大的市民群眾的眼中,就算是頂級流量也比不上的。」

「話再說深點,我現在的職位級別已經這樣了,總局是不會讓我再拋頭露面了。」

「今年我努努力,一個總局副局長的位置是少不了的。你在這個時候讓我幫你串戲,我沒瘋,你倒是先瘋了。」

好嗎!

這天兒沒法聊了。

幾天的戲份,一個特別出演,就能貫穿五集的戲份,這都打動不了顧崢,那下邊的也不用談了。

他張亦凡的非凡娛樂傳媒今年的紅色劇目,獻禮國劇盛典的大戲,怕是要失去一個最出彩的人物了。

這年頭,武力值高,長得又自帶長官模樣的人不好找了。

老戲骨演技了得,卻沒有倒拔垂楊柳的高手風範。

而那些會點功夫的,卻少了上位者的威儀。

做人,怎麼就這麼難啊。

長嘆了一口氣的張亦凡,就將《民國飄零錄》這本他翻了幾遍的本子給扔到了一旁。

只得將這個出力不討好的,軍閥抗日的大戲,給壓箱子底兒了。

想他張亦凡不走尋常路,摒棄了家族傳承的製作業,投身到娛樂版塊之後,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

可他張大老闆在演員,編劇,甚至是製片導演面前都有的幾分面兒,到了他顧偶像這,真就什麼都不剩了。

鞍前馬後的拍了十年,慫慣了,也習慣了。

轉頭再一琢磨,嘿,倆月沒見顧哥哥了。

就趁著這個功夫,去顧崢家瞅瞅?

這麼長時間不去見見偶像,這皮肉都有些鬆了呢。

現如今的顧崢,又搬家了。

大概是顧家新增了成員的緣故,外加顧崢新崗位的調任,顧崢摒棄了遠在大興居住了近八年的小聯排,在能夠提供更好的教育與交通的海淀區入手了一套學區房,將家庭成員的戶口成功的遷到了人大附近的入學區域。

張亦凡現在要去的地兒,就是顧崢他們還沒住熱乎的新家。

地方不算小,但要看跟誰比。

這套只有一百四的居住面積,三室兩廳的房子,在張亦凡的眼中未免有些簡陋了。

不可避免的,在他被顧崢讓進去的時候,就開啟了挑剔的道路。

對此忍無可忍無需忍耐的顧崢從門口抄起他工具箱之中的巨大的扳手,張亦凡才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我知道你為什麼來的。」

那個寒光閃閃的扳手就擺在茶几上。

「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顧崢指了指比張亦凡提前一步來到家中作客的姜越,又指了指手邊上一摞的文件。

「你跟我談的事情已經不在交情的範圍內了,這事兒放在公司之中處理,結果也是相同。」

「那就是……」

「免談!」

「免談!」

這是顧崢與姜越齊聲的回應。

讓張亦凡如同撒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倒在了沙發之上。

「不過嘛……」大概是看到對方的模樣實在是可憐,顧崢打完了悶棍就扔出來一顆甜棗:「咱們兩個也是許久未曾見面了,不談合作,作為朋友,留在我家吃一頓晚餐吧。」

這大概算是一個好消息吧。

熟悉顧崢的人都知道,顧家的飯總會給人驚喜。

如同往常一樣。

顧家的女主人哪怕已經成為了科室主任,該加的夜班也是要加的。

因為有客來訪的原因,顧家的大小二位寶,在放學的時候,就被冷爺爺給接回了家。

現在的公寓樓,是屬於男人的專場。

「話說咱們今天晚上吃什麼?」

看著已經摘掉了圍裙,從廚房走出來的顧崢,張亦凡的口水都要掛到胸口之上了。

而那一陣陣的香味,引得自認為吃過不少美食的姜越,都忍不住的探頭過去。

「正宗魯菜,我原本不是在大興嗎?抽空特意去找的孔府菜的主廚學的。」

「主要是我家那口子愛吃。總是開車去亦庄有些不太方便,也算是被形勢所逼的吧。」

沒見誰為了一口吃的還特意去學一學的。

張亦凡到了現在才明白食物在顧崢的生活之中到底佔據了多大的分量。

至於,親自操刀的人到底做了什麼?

一瞅盤內的物什,張亦凡和姜越都樂了。

糙男人的大愛,肥腸啊。

只不過這擺盤與外觀,有些不同於京城菜系的模樣。

莫名精緻了幾分。

「哦,九轉大腸,經典魯菜。旁的不說,地道是絕對的。」

「還有,一品豆腐,外加一個爆雙脆,沒什麼好菜,湊合吃點吧。」

這話就謙虛了。

為了達到製作美食的要求,顧崢家的灶台都是改造過的。

爆炒,蒸煮的火,都是足夠的。

不會因為火苗不夠旺,而影響了菜肴的口感。

充滿了期待感的張亦凡,在顧崢轉頭去拿酒水的時候,就一個飛夾,搶到了一截只有香腸粗細,不過三分厚度的大腸。

「咔嚓!」

入口時竟然有脆爽的感覺,這讓張亦凡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吃到了一截假的大腸。

但是隨著牙齒的深入,上下的咬合,那種韌勁兒之中帶著些許彈性的口感,讓他確認了,這的確是男人的最愛。

只不過,這種表皮焦脆,內層柔彈的口感,很少在大腸這種食材的身上得以體現。

那種咕嘟嘟的肥厚,才是這種肥膩的材料的最終的歸屬。

更何況,這個味道。

嗯……

絕對不是傳統意味上的肥腸的口味。

些許的甜佔據了三分之一的味蕾,清爽的咸,又佔據了剩下的三分之二。

這其中混雜了一點點花椒,面醬,小蔥大蒜的香氣。

那種比醬油略微黏膩卻沒有豆瓣過分的厚稠的料汁兒,滋潤的舌頭上的每一顆味蕾,都跟著綻放了開來。

還有,在腸衣被切開的同時,留有半分,卻去掉了最肥膩之處的內壁油脂,就在張亦凡的口腔之中化了開來。

這個腸子當中膽固醇的擔當,卻是食材之中最美味的部分,在經過了這一手的處理之後,就將些許健康與美味完美的結合到了一處。

是怎樣的一種哇塞都無法形容了。

「嗚嗚嗚……」

都不用旁人招呼。

相互對視一眼的張亦凡與姜越,一前一後的沖入了廚房,五常大米煮的軟硬得當。

冒尖兒,滿滿的盛上一碗,撈出一整塊的豆腐,放在米飯之上作為配菜,再將一截九轉大腸往雪白的飯粒上這麼一滾。

赤紅濃郁的湯汁,就將白米飯染成了五月的梅子,九月的紅果,端的是秀色可餐,香氣誘人了。

一頓飯,讓張亦凡忘記了初衷,沉浸在了與好友分享美食的快樂之中。

待到酒足飯飽,朋友交心的時候。

張亦凡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顧崢也給出了作為摯友間最為誠實的解答。

「老人總說,人在什麼階段就應該做什麼事情,年輕的時候我不以為然,待到千帆歷盡,自認為看過了許多事情,悟出了許多道理,才覺得這句話的彌足珍貴。」

「而現在的我,只是在做中年的我……應該做的事情罷了。」

「作為朋友我並不曾隱瞞自己的出身,外加上我的名氣,怕就算是給自己造一個虛假的履歷,到了最後也要被無所不能的網友們給扒一個底朝天。」

聽到這裡的張亦凡點點頭,站在某個階層甚至高度的他並不覺得這段話與他們接下來的主題有任何的關係。

「但是……」說到這裡的顧崢為自己點了一根煙,這是他自從有了孩子之後許久都不曾碰過的東西,因為這種氛圍以及多年好友之間的聚會,讓他再一次點燃了這種看起來很是無聊卻絕對應景的東西:「因為我前十年耀眼的表現,讓你我現在坐在了一起。」

「畢竟你我不同,這個不同指的並不是單一的物種或是性別,而是更為複雜一些的階層問題。」

「在宣稱著人人平等的社會之中……我這麼說或許有些可笑啊,但是你不得不承認,我們兩個人的起點時相差甚遠的。」

「我,一個無依無靠從福利院走出來的孤兒,你,一個家中涉及多個實業製造的集團的二代,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談不上平等的。」

「可現在,你我坐在一個桌子上,喝同樣的一瓶酒,抽同樣的一包煙,相交甚好,甚至你在許多方面還以我為榜樣,你無法否認我付出的努力需要比你這種背景甚至是普普通通的人還要多得多。」

看到張亦凡再一次點頭,顧崢挑了一下嘴角:「所以,我的社會地位的提升以及資本積累的過程就需要更多的計劃以及助力。」

「在我的創業期間,或者是基礎財富的積累期間,我可以為了金錢無所不用其極。」

「那個時候的我,年紀不大,精力旺盛,相應的曝光以及宣傳對於某些人來說都是適宜甚至是積極向上的表現。」

「因為人們需要這樣的一個典型,來塑造某些部門或是職業,它們在積極的吸納年輕的血液,在培養有能力的骨幹。」

「這種信號的釋放是社會整體的需求,也是基層的人員願意看到的現象。」

「名氣的擴大讓我迅速的擺脫了赤貧的狀態,成功的踏入到了中產階級精英,直逼小規模資產商人的行列。」

說到這裡,顧崢用另外一隻不曾拿著煙的手比出來了一個五,並來回翻了一下,然後說道:

「只可惜,十年,這種歲月只有十年。」

「十年後的今天,我過了而立之年,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三十而立的含義都不曾改變。三十多歲意味著成熟以及擔當。」

「這種擔當必須體現在我的社會地位或是職務之上。」

「十年前的我無論立下多大的功勞,資歷,永遠是一道邁不過的坎,那麼多的宣傳會讓許多人人認識我,但是真正需要被記住的那一小群人,在看到我的形象,聽到我的名字之後,也只不過是輕笑一下,說一句:哦,原來是那個年輕人啊,挺好。」

「對於某有人來說,年輕就意味著需要磨一磨,這甚至已經變成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我的那些張揚的成績,碩大的宣傳,也成為了年輕人的肆意的最好的證據。」

「但現在,所有的條件都已經成熟了,三十歲的我在公眾傳媒方面沉寂了最少三年。」

「有了這三年的緩衝,對於基本上是全民娛樂忘性又大的民眾們來說,顧崢是誰?他又做了什麼?已經不是他們想要關心的問題了。」

「畢竟,現在願意去關注,去探討,甚至會為社會公正性去抗爭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這是一個娛樂至死的社會,明星的婚葬嫁娶哪怕只是一點點的雞毛蒜皮,也比嚴肅認真的社會新聞受重視的多了。」

「既然大環境都已經將我肅出了,這豈不意味著,我事業攀升已掃清了所有的障礙了嗎?」

「所以,張亦凡,你明白了嗎?」

看著顧崢認真的眼神,這位認識顧崢十年並一路跟了十年的死忠粉狠狠的點了一下腦袋。

是啊,明白了,全明白了。

自己的偶像並不是一個喜歡追逐利益最大化的商人,看他現在生活的狀態就能明白,他對於財富的訴求是有一個度的。

當他認為自己的財富已經達到了最初的目標的時候,自然會將目標放的更為長遠。

他與自己不同,他走的是仕,而自己走的是商。

所以,現在的自己,需要更加的努力,才能跟上準備大步朝著目標奔跑的顧崢啊。

想到這裡的張亦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的表情並朝著顧崢張開了臂膀:「顧崢,偶像,我能抱抱你嗎?」

顧崢一言不發,卻用張開的雙臂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

兩個男人的擁抱一觸即分,卻在分開之後,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最為真誠的承諾。

……

「無論如何,我都會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

「我支持你的選擇,尊重你的信仰,了解你的訴求,並由衷的祝福你……能夠實現心中的理想。」

「因為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知己,靈魂伴侶。」

……

有這麼一個人,在你的人生之中出現,真好。

這意味著,你的心永遠不會懼怕孤寂與無助。

……

會有一雙手,在你跌倒的時候將你扶起,在你流淚的時候為你擦拭,在你茫然的時候為你指明方向,在你滑落深淵的時候將你拉住。

……

這才是朋友,不用太多,一個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