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這次更急,又是將郎中直接拎著過來了。
那郎中鬍子花白,走不快,而知行每次找他都情況緊急,是以也習慣了被他這般或拎或扛著走。
地面的血跡已經乾涸,楚序卻還沒能醒來。
乍見到那一地血,郎中心中不免一顫,連忙給楚序把脈。
結果眉頭越皺越緊,叫旁邊兩人大氣也不敢出。
這位郎中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本來早就退隱了,結果不知被楚序用了什麼法子,硬是讓他每年留在京城幾個月。
楚序身體一向很好,豈料這次的病情來勢洶洶,每次眼看要好轉,結果又複發。
也是他幸運,正好趕上了老郎中在京城的這段時間。
「唉。」
郎中收回了手,聽他嘆氣,那兩人心裡皆是「咯噔」一聲。
到底是兄長,這時候比知言多的那點穩重就顯露了出來。
「老先生,公子如何了?」
郎中捋了捋鬍子,道:「脈象十分奇怪。」
他道:「若能過得了今夜,大抵便好了。」
「若……過不去呢?」
「那便是沒有了。」
知行不禁紅了眼,哽咽著繼續問道:「開些葯,也不行嗎?」
老先生只搖搖頭,慢慢地收拾醫箱,是只能如此的意思。
楚序這病十分奇怪,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未能將其摸透。
如今,一切只能交給造化了。
房內迎來了許久的沉默,知言低頭清理著房內的血跡,豆粒大的淚珠卻不斷地往下滑落。
知行也好不到哪,一邊用溫水給楚序擦著手,一邊泣不成聲。
他們自幼跟著楚序,卻從沒想過有一天,楚序也會有離開他們的可能。
待該做的都做完了,知言道:「我去讓人將小晚叫來吧。」
「嗯。」
事到如此,還管什麼擔心不擔心。
知行問:「高家女郎呢?需要叫來嗎?」
「不了。」
今日下午楚序一直隱而不發,就是不想讓高聞雁知道,否則那一口血也不會生生挺到她走為止。
楚盈來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以為是楚序醒了要見她。
跨進房間的那一刻,迎面撲來的沉重感令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她疾步走向楚序,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
「哥哥。」
她只知道楚序上午舊疾複發,不是聽說好好地回府了嗎?怎現下這般模樣了?
「怎麼樣了?老先生怎麼說?」
奈何那兩人都是死一般的沉默著。
楚盈不禁急了眼,哭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剛剛收拾好的情緒,因為楚盈的崩潰而又一次波動起來。
知行才將將開口,淚水便涌了出來。
他聲音哽咽,似乎連說出這個結論,都是一件不可接受的難事。
「老郎中說,今夜若能過去,便會好轉,若過不去……」
「若過不去……」
餘下的話,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外面有家僕來報,說是有新的文書送來。
知言擦乾眼淚,對他們道:「公子便先交給你們了。」
楚盈抽泣著,問:「你去哪?」
只聽他聲音平靜道:「處理些公務,順便替公子告假,總不能讓公子明日醒來,發現一切都亂套了。」
公子會醒來的。
一定會。
不然剩下他們三人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