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沒見過聽夜戲的嗎

正文卷

第27章 沒見過聽夜戲的嗎

路過東市時,高聞雁看見了高聞溪。

他隱於燈火之中,遙遙地看著一人離去的背影。

「大哥。」高聞雁喚他。

「你怎會在此?」

她隨口道:「路過罷了。」

高聞溪眼尖,一眼便瞧出她的新佩劍,微微驚訝過後,臉上帶了幾分瞭然。

「承霜劍?」

劍未出鞘,他卻已經認出,高聞雁忍不住誇道:「大哥好眼力!」

未了,她先行解釋道:「一個友人相贈。」

高聞溪嘴角微動,似笑非笑地重複:「友人。」

「嗯,友人。」

見高聞溪搖頭,高聞雁奇怪道:「大哥怕不是嫉妒,我借你耍兩天便是了。」

「我有何可嫉妒的?」

高聞溪一直認為,劍因人才出名,只要他足夠有本事,便是破銅爛鐵,也能在他手中成為名劍。

「那就好,若二哥想訛走,你可得幫著我點。」

高聞溪並未騎馬,於是高聞雁也下了馬,與他一同走回去。

「這次回來已有半個月,你和爹什麼時候要返回邊疆啊?」

「邊疆暫且安定,聽聖上的意思,是想留我們在京城過完中秋。」

上一世,過完中秋後他們並未按時出發,被強行留下來參加了九月的秋獵。

如此,想來那童謠應是中秋時便被已傳播,直至秋獵後才大規模地流傳起來。

於是秋獵一過,高家父子被軟禁在京。

「便不能先回去?」

高聞溪看了她一眼:「如何?不想我們多待一會兒?」

「自然不是。只是擔心主將離開那麼久,萬一出事可怎麼辦?」

「燕人上個月被重創,料想不會這麼快捲土重來。」他頓了頓,繼續道:「曹監軍這兩日在準備文書,應是要報告軍營近況。」

這也不是什麼罕事,大寧歷來有監軍制度,各監軍每年輪流去不同軍隊,行監督的職責,回來直接對天子彙報。

各將軍每年都要走這麼一遭,每年回京時,聖上便會順便召見監軍細細地盤問個幾天。

「曹監軍,可能行?」

「能不能行又如何,我們沒什麼可讓他參的。」

確實,上一世問題並沒有出在曹監軍身上。

高聞庭果真對承霜劍眼饞的很,苦苦哀求下,高聞雁終是讓步,答應可以借他在家練習劍法。

高聞溪那邊傳來消息,說惠源郡太守已經接受拜帖,於是高聞雁打算過兩日便啟程。在那之前,她需得好好理一理和林謙的關係了。

在她從普靈寺回京的第二天,林謙就跑來高家見她了,只不過高聞雁尋了個託詞回絕了。

後來,她聽碧喜稟報,她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裡,林謙不是在整理古籍、就是在杏花樓飲茶,偶爾也會去趟藥鋪。

如此聽來,倒是沒什麼異常的。

這天夜裡,她喚人去約林謙到琴台聽戲。

「現下?」

碧喜驚訝,這都什麼時辰了。

高聞雁挑眉:「怎麼?沒見過聽夜戲的?」

「那倒不是。」碧喜悄悄道:「小姐還是瞞一下比較好,夫人晌午和將軍吵了架,料想心情不太好。」

「噢?」高聞雁奇道:「他們作何吵架?」

「夫人想吃辣子炒肉,將軍說天氣炎熱,不讓。」

不過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她連忙擺手:「行行行,你趕緊去吧。」

琴台在柳巷邊上,借著柳巷夜晚的熱鬧,來聽夜戲的人還真不少。

認識這麼久了,高聞雁主動約他還是頭一遭,因此林謙很是重視。

他雖著了一身嶄新的月牙長袍,那冠卻是有些歪了,不難猜出他聽到邀約時有多手忙腳亂,來得又是如何匆忙。

「你來啦?」

高聞雁笑盈盈地看向他,吩咐碧喜為他斟酒。

「嗯。」林謙尾調微微上揚,是說不盡的好心情。

良夜苦短,隔壁又是出了名的溫柔鄉,那台上演的自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高聞雁無心看這種戲碼,於是頻頻為他倒酒,別人看戲都是喝茶,唯有他們喝酒。

高聞雁道:「我一個粗人,不懂品茗,莫怪啊。」

林謙喝不得酒,喝一口便滿臉通紅,但還是捨命陪君子了。

「雁兒倒的酒,對我來說也是茗茶。」

「那便多喝些。」

高聞雁心想,待會兒有你受的。

不過半壇酒,林謙雙眼已經迷離起來,獃獃地看著高聞雁,一眨不眨。

台上最後一場戲已唱完,底下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碧喜,去給林大人尋點醒酒的茶。」

碧喜心領神會地走開,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林謙,覺得林大人真可憐,滿心滿眼地喜歡上了他們鐵石心腸的小姐。

高聞雁扶著林謙往回走,眼看四下無人了,果斷將他往前一踹。

林謙踉蹌地摔到地上,手肘蹭過青石路面,立即脫了層皮。

他疼得「嘶」了一聲,卻還是掙扎著要起來,嘴裡念念道:「雁兒,你沒事吧?可……可有摔著?」

「呀,你怎麼摔了。你等等,我去你府上叫人來接你。」

眼睛都困得快合不上了,他還在喃喃自語:「沒事,雁兒你走慢點。」

高聞雁懶得理會他的低喃,徑直回了府,隨便叫一個家丁去林府報信。

杏花樓下,高聞庭與友人們剛結束聚會,一行人正往外走著,突然間,高聞庭猛地停下了腳步,臉色黑得嚇人。

他素來隨和,鮮少有如此冷臉的時候,身邊的人不禁嚇一跳,忙問怎麼了。

「那不是林謙兄?」

不知是誰這麼驚呼了一聲,於是眾人也紛紛看了過去。只見林謙醉醺醺的,與一嬌艷女子相互半摟著,看起來親密無比。

他走得不穩,那女子便嬌嗔道:「哎喲,大人這是要帶奴家去哪啊?」

林謙腦子裡嗡嗡的,只聽清「去哪」二字,又隱隱記得高聞雁要去林府,於是他堅決道:「回家。」

霎時間,幾人噤若寒蟬,悄悄留意著高聞庭的臉色,誰也不敢先說話。

看林謙的方向,儼然是從柳巷走來,朝著林府去的。

那女子臉上點綴著金銀粉末,額間畫了一朵梅花,一顰一笑皆是媚態,這些世子都是見慣了各種場合的人,怎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幾人交換了眼神,都帶了些看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