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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章 無害的羔羊

正文卷

歷史的車輪緩緩轉動,車輪底下碾過的,是億萬萬生靈的生老病死。

可是當碩大的車輪走到大啟成康朝的時候,一個從異世界來的靈魂,在不經意間把這個車輪推離的原來的軌道,並且加速了它滾動的速度。

隆武元年八月,在確認江北沒有危險之後,南啟江寧軍從江寧城北渡江,整整兩日一夜時間,十萬人悉數渡過長江,在長江邊上紮營。

而長江江面上,絡繹不絕的大船正在把一船又一船的糧米運到江北去。

這些大船,有些是趙顯的學生徐濤與工部匠人合力造出來的,有些人臨安首富石三子的石家商號提供的,畢竟多水的江南,船舶總不是什麼稀罕物事,對比北齊來說,南啟的造船業,可以用「碾壓」二字形容。

等到江寧軍悉數紮營之後,穩坐帥帳的大將軍王霜閉目思量了片刻,對著已經心服口服的秦干戚吩咐道:「秦將軍,吩咐下去,這幾日時間生火造飯之時,只准許起三成火灶,違者軍法處置。」

秦干戚也是沙場老將,自然知道王霜這麼做是想隱瞞江寧軍的實際人數,他有些猶疑的說道:「如果只起三成軍灶,那麼軍中至少有半數將士吃不上熱飯,一頓兩頓還好,時間久了怕將士們身子受不了,會影響軍心。」

王霜臉色平淡。

「這是軍令,沒有什麼可以商量的餘地,讓將士們輪著吃乾糧也就是了,這樣每日至少能吃到一頓熱食,也就是一兩個月的工夫,秦將軍跟將官們下去多多安撫,讓將士們堅持一下。」

秦干戚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抱拳道:「末將遵命。」

然後這個大個子將軍,從帥帳之中起身,下去安排相應事宜去了。

「傳令,斥候營出營百里,百里之內,任何風吹草動,本將軍都要一清二楚。」

江寧軍斥候營校尉躬身抱拳:「末將遵命!」

就這樣,江寧軍在江北紮營之後,近千名斥候密布在大營周圍百里,探聽周圍動靜,儘管如此,如此大規模的紮營還是瞞不住旁人,短短半日之後,消息就已經送到了那位在江北廬州城等候許久的武威郡王手中。

廬州州牧府里,姜小白坐在主位上翹著二郎腿坐在州牧府的主位上,聽著旁邊淮軍跟禁軍的一眾將領彙報軍情,等打探消息的斥候把消息送到他桌案上的時候,姜小白眯著眼睛掃了一眼,隨即面色凝重的皺起了眉頭。

「咱們放開江北缺口多久了?」

底下淮軍主將躬身道:「回王爺,也就是四五日的工夫。」

姜小白眉頭皺的更深:「也就是說,咱們剛把網撒下來,這頭大魚就自己鑽了進來,這南啟的江寧軍就這般沒有戒心,未免太過詭異了一些。」

底下有人笑道:「王爺多慮了,這些南人向來軟弱可欺,數十年來都只敢縮在江南不敢動彈,如果不是帝姬使詐,以王爺做借口把他們誘出來,這南啟的江寧軍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動彈半步,量他們也沒有什麼膽子對我大齊動什麼歪心思。」

這話一出,姜小白立刻豎起眉頭,一巴掌拍在了這個副將的腦門上。

「二十年前趙家的趙長恭兩次渡江北上,大勝淮軍六次之多,這才短短一二十年工夫,就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副將縮了縮腦袋,訕訕一笑不敢說話了。

「有沒有打探清楚,這次江寧軍有多少人渡江?」

淮軍的斥候將領此時在堂中敬陪末座,聞言出列抱拳說道:「回王爺,江寧軍陣營嚴密,我們沒有辦法近前查看,只等在高處遠遠觀望,只看炊煙的話,約莫三四萬人的樣子。」

「三四萬人……」

姜小白心裡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

按照姜璇跟趙七的約定,南啟的確不需要出太多兵力,三四萬人足以讓完成這次任務,從目前江寧軍的種種表現來看,這南啟朝廷,貌似……全然信了姜璇那丫頭的話?

不可能啊。

姜小白心裡有些發毛,自己那個外甥「出道」兩年來的戰績,他在燕都也已經看過案卷,雖然他對趙顯的重視沒有元慶帝那麼誇張,但是以趙七這兩年的表現來看,他不可能被姜璇一番話糊弄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裡,這個武威郡王揉了揉自己有些脹痛的腦袋,很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冷聲道:「再探,派一些敢死的人摸的近一些,三日之內給本王務必摸清楚江寧軍的情況,不管死多少人!」

這名淮軍的斥候將領有些猶豫了看了自家主將一眼,還不等淮軍主將說話,姜小白就冷聲喝道:「怎麼,本王說話不好使?」

「不……不敢,末將這就下去辦……」

這斥候營的將領被姜小白嚇了一跳,連忙抱拳退出了州牧府,儘管他表面上戰戰兢兢,但是心裡還是頗為痛心的,就因為這位武威郡王一句話,自己的嫡系至少要多上死四五百人!

等這名斥候營的將領退去,姜小白心裡仍舊有些不踏實,他大手一揮,對著自己從燕都帶過來的一個親信吩咐道:「去給璇丫頭遞個信,讓她明鏡寺的人去給本王把這江寧軍的情況摸清楚!」

這名親信躬身道:「小的這就去。」

他剛剛走出兩三步,就被姜小白喝住,這位武威郡王皺著眉頭,冷聲道:「告訴她,這事事關此戰勝負,更事關兩國勝負,不是愛惜羽毛的時候,本王麾下斥候營的人可以死,她明鏡寺的人自然也可以死,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把江寧軍給本王徹底摸清楚!」

「是。」

這名僕人恭恭敬敬的點頭,轉身跳上一匹黑馬,帶著一陣煙塵,朝著燕京方向飛馬而去。

與此同時,姜小白從州牧府正堂走了出來,站在房門口負手望向南方,在南方不遠處,南啟的江寧軍已經駐紮在長江邊上,彷彿一隻無害的羔羊,等候著大齊軍隊的肆意擺布。

可姜小白偏偏從這隻「羔羊」身上,看到了可怖的危機。

卻又說不出危機到底在哪。

「趙七…趙宗顯…」

這位武威郡王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

「不愧是我姜家的外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