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一晚

正文卷

第二十三章 第一晚

不想搞特殊, 剛好小白是一個人住,所以季總只能選擇和小白住一屋,聽起來很合理, 沒毛病。

但眾人卻覺得這實在太委屈季總了,免不了又是好一頓勸, 七嘴八舌說著讓季臨舟不必勉強,獨居實在算不得搞特殊。

季臨舟笑的溫和堅定:「這事就這麼定了。」

敲重點, 你們從哪裡看出我勉強了??

大家都在和季總套近乎, 只有韓池注意到白柊盤子里的東西沒怎麼動。

「不喜歡吃雞蛋餅?」韓池看向身邊的人,輕微蹙眉。

他昨天看小白吃東西一點都不挑剔, 感覺他吃什麼都特別香的樣子,今天卻只吃了一點點, 而且韓池一早就覺得小白有點不對勁。

韓池強烈覺得小白可能病了, 但單看小白紅潤的臉色又覺得這實在不像一個病人的臉色。那就是吃不下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來。

韓池順勢將自己的盤子推過去,「要是吃不下了不用勉強,我幫你解決, 不會浪費的。」

季總這是明著邀請韓池!

能得大老闆力薦,說「試試」那都是謙虛,這鐵定是可以上的啊!

雖然季總沒有明說那個項目是《末日戰艦》, 但誰都知道肯定就是它!

賀辛雨又睨了白柊一眼,這人也太不識趣了,不要以為季總晚上要和你睡一屋就能得寸進尺,那只是因為剛好你一個人睡!而且季總是什麼樣的人物?他能去洗碗嗎??

韓池趕緊咽下嘴裡的雞蛋餅,正襟危坐:「是的, 季總, 我叫韓池。」

不過就算這樣,大家也不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媽的,韓池你要什麼工作,跟小白談戀愛啊!!】

彈幕倒是寬容得很,畢竟顏值是王道:

蛙趣!

白柊渾身都難受, 實在沒什麼胃口,便聽話地將盤子里的雞蛋餅都給了韓池:「謝謝韓池哥。」

「一定不讓季總失望!」

「小事。」韓池用叉子叉起來就咬了一大口, 又沖白柊笑。

全桌只有白柊一人的思緒遊離在外,他下意識抬手捂住了後頸,今天有點奇怪,他的腺體好像又開始疼了,他甚至連指尖都在冒汗,明明才被季先生的信息素安撫不久,他現在又特別需要季先生,太需要了。

怪不得從在餐廳一坐下開始,大家就發現季總一直在不停偷看韓池,時而展顏時而皺眉,連韓池和小白說話都要被季總打斷!

實錘了實錘了!

「嗯。」季臨舟點頭,目光依舊在韓池身上遊離,「回頭我們聊聊。」

【小白也是好意啊,他們怎麼都這樣!】

但這裡周圍都架著好多機器在拍攝,一樓大概也只有廚房那個小地方,一般機子不會進去,只是在門口架著。

韓池受寵若驚,立馬放下叉子,擦了擦嘴站了起來,認認真真鞠了個躬:「多謝季總賞識,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的!」

賀辛雨狠狠瞪了白柊一眼:「沒看季總忙著呢。」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畢竟角色可不止一個!

坐在季臨舟右手下面的賀辛雨忙開玩笑似的打趣道:「我們跟韓池都是不同類型的,季總看我們怎麼樣?」

「謝謝季總!」

導演扶額,這還不如凌總在的時候,好歹還是有點修羅場看頭的!他甚至有點擔心今天的收視數據會慘不忍睹了……

他紅著眼睛看了眼季臨舟:「季先生……可以和我一起洗碗嗎?」

【我的來看戀愛綜藝的啊喂】季臨舟徑直起身,先把面前幾隻盤子收了,見白柊沒動,薄唇微抿:「不是說要洗碗?」

湯允自告奮勇站起來:「季總,女性角色也是必不可少的吧?」

早餐吃得差不多,白柊微微吸了口氣,扶著桌子面前站起來,自告奮勇要去洗碗。

林佳年忙說:「洗碗不著急,先放著,一會我來幫你。」

季總您怎麼那麼能呢,憑一己之力把這檔戀愛綜藝給上成了招聘現場!

【抱抱我們勤勞的小白寶寶,不委屈不委屈】

【哈哈哈,笑死,難道只有我發現只有小白一個人在認真參加戀愛綜藝嗎??】

導演看著滿屏飄過的彈幕都快急得滿頭白髮了,明明之前在樓上的時候形勢一片大好,各位嘉賓都有跟季總組CP的意思啊!

破案了!

季總是看上了韓池才來替凌總的!

「我會好好努力的!」

季臨舟倒是大方得很:「回頭我讓人發幾段劇情過來,你們先準備準備,可以試個鏡。」

韓池見白柊還想說話,便小聲解釋:「小白,這次機會對大家都很重要,你也先坐下吧。」

「對對,不著急。」

季臨舟直視過來:「你形象不錯,凌總手上有個大項目馬上要啟動, 我覺得有個角色挺適合你, 想試試嗎?」

他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好、好的,您隨時。」

素人就是素人,一點眼見力都沒有!但凡他識趣點,下了這節目他也應該能在季氏集團拿到不錯的offer了。

「韓池是吧?」主位上的男人慢悠悠開了口。

宋晨忙接話:「對對,總不至於所有的角色都是韓池這種形象的吧?」

「哦。」白柊忙收拾桌上的盤子。

眾人都呆了呆,誰都沒想到季大總裁居然真的會接受一個素人的洗碗邀請!

賀辛雨一秒反應過來,跟著起來收拾:「季總您放下,我來我來,我幫小白洗好碗再找您試戲也是一樣的。」

大家頓時一窩蜂要幫忙洗碗。

「不用……我只想……」

「和季先生兩個人洗碗」這話還沒說出口,也不知道誰撞到了白柊身上,他咬牙扶住了桌沿才不至於摔倒。

有點糟糕,他現在真的很需要季先生……怎麼辦……

季臨舟察覺到了白柊的不對勁,餐廳里人來人往,大家都在有序收拾餐具去廚房,白柊扶著桌沿的手沒松,似是在隱忍著什麼。

廚房裡已經有人開了水龍頭打算開干。

季臨舟的聲音忽地自門口傳來:「你們加下這個號碼,劇本會直接傳到你們手機上,號碼我放在桌上。好好準備,各位。」

眾人忙回頭。

季臨舟看向白柊:「既然大家都有事要干,那麼只有我們兩個素人一起洗碗咯。」

白柊驚喜抬起頭:「嗯!」

演員們得了工作,自然沒人繼續搶著洗碗了,大家紛紛從廚房出來,看見桌上的名片就撲上去加聯繫方式。

餐具全都堆在水槽里,白柊此刻沒精力去洗碗,他走進廚房就伸手扶住了廚台。

身後的人影悄聲壓至,季先生的聲音附在耳畔:「怎麼了?」

白柊轉過身,後腰倚著廚台,微微喘熄著抬起頭來:「我……我想吸季先生身上的味道。」

現在?!

季臨舟的長眉微佻,小黑戶還真是不挑地方。

他抿唇:「等著。」

白柊咬著唇,季先生怎麼走了?

他是怕被別人看見嗎?

畢竟這是在直播。

可是……可是他真的好難受啊。

白柊捂著後頸的手指收了收,腺體的刺痛感在減輕,這並不是癥狀在消退,因為他渾身的無力感在加劇,從而顯得腺體的疼痛不再那麼明顯了。

這不是個好兆頭。

要是沒有及時得到安撫,他會在這裡發作的!

抑製劑……他的抑製劑在房間,他剛才應該帶在身上的。

白柊咬住唇,往廚台撐了把想上樓,沒想到剛邁出一步,整個人沒站穩,腿忽地一軟,就在他要摔倒時,外面身影一晃,一條有力臂膀攬住他的腰。

白柊徑直撞進了來人懷裡。

季臨舟的手臂一緊,垂目急問:「不舒服?」

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兔薄荷的味道肆無忌憚鑽入白柊的鼻子,他搖搖頭,不管不顧抓住季臨舟的衣襟將臉深埋過去。

小東西似乎是在刻意把身體縮成一團,他這是在……往他懷裡躲。

季臨舟扣在他腰間的手臂沒松,低聲道:「沒關係,慢慢吸,我讓導演別拍廚房。」

其實季臨舟倒不是在意別人看到他和小黑戶的親密舉動,主要還是他覺得,這樣親密的舉動,憑什麼給無關人士觀看?

所以他剛才出去,以自己是餐具殺手,不想讓大家見識他洗碗的破壞力為由,讓節目組暫時不要拍廚房這邊。

反正廚房裡就兩個素人,而外面客廳里拿到了劇本的嘉賓們正在緊張有序地練習中,那邊看點十足,夠節目組們找角度取材了。

季臨舟在回來路上,還特意又多往身上噴了些花露水。

說實話,他甚至覺得有點嗆人。

但,小黑戶看起來很喜歡。

季臨舟見他悶在自己胸口好半天沒動一下。

雖說不拍這邊,但畢竟客廳那邊離廚房沒多遠,白柊不敢鬧出太大動靜,萬一被他們發現就不好了。

白柊小心翼翼抓著季臨舟的衣服,用力吸了好一會,腺體傳來的不適感終於開始緩解,四肢的力氣也回來了些,他依舊將臉埋在季臨舟胸口,一時貪戀捨不得鬆開。

這只是一時的抑制,等真的進入發/情/期後,光是這樣的信息素安撫根本不夠,但白柊清楚,季先生能給他的也只有這些了,畢竟季先生不是他的Alpha。

外面排練的聲音此起彼伏,季臨舟所有的注意力始終在白柊身上,他幾乎本能將人往廚台角落裡稍帶了些,他正好可以用背影將懷裡的人完全擋住。

白柊今天身上也噴了不少香水,但說來很奇怪,季臨舟平時也不算嗅覺特別靈敏的人,他卻能清晰從這一堆亂七八糟的味道里分辨出原本屬於小黑戶身上的草莓味。

那誘人的味道彷彿是長了眼睛,有了神識,會自動源源不斷地入侵季臨舟的感官。

他垂目,發現衣襟都被小黑戶捏皺了,這麼緊張做什麼?

小黑戶額角有汗,嘴唇卻異常紅潤……

季臨舟的下顎線微綳,總覺得小黑戶的情況相當割裂,一面像是生了場大病,一面又滋潤得讓人覺得他像是那什麼完事之後……

草。

季臨舟抿住唇,還有可能是他腦子有大病,為什麼總是想到那方面?

「季先生,謝謝。」

懷裡的人抬起頭來,盈亮雙瞳沁著水,像是含著淚,活脫脫一副在床上被人弄哭了的樣子。

草草草。

季臨舟覺得自己又在發瘋了!

「謝什麼?」他的喉結一動,垂目盯住那兩瓣嬌艷紅唇。

「這個。」白柊說的時候,又將臉埋在了季臨舟胸`前,因為太用力深氣,他後背漂亮性感的蝴蝶骨透過薄T清晰可見。

季臨舟忽覺小腹一緊。

「我沒事了。」白柊戀戀不捨鬆了手,仰頭沖季臨舟笑,「我們洗碗吧。」

季臨舟:「……」差點忘了他們真是來洗碗的。

-

客廳那邊正在緊張有序地排練著,時不時夾雜著一陣碗具破碎的背景聲。

此時,大家會不動聲色扭頭朝廚房看一眼,然後默契地繼續著自己手裡的劇情練習。

【哈哈哈哈,你永遠不知道一檔戀愛綜藝會變成什麼】

【誰他媽想得到我在一檔戀愛綜藝里見到的唯一戀情是林佳年和南初恬試的戲!!】

【哈哈卧槽,姐妹們珍惜這一幕,希望他們多NG幾次】

【真他媽絕了,我感覺我回到了那天季氏大廈廣場上的海選現場】

【我也】

【我也】

【我也】

-

白柊剛收拾完,季臨舟又打破了一隻碗。

「季先生你要不別洗了。」白柊繼續收拾。

季臨舟:「……」

白柊又道:「我不知道你不會洗,不然就不叫你了。」

季臨舟頓時擰眉:「那你想叫誰?」

白柊怔忡想了想,然後不好意思笑笑:「好像也不能叫誰,只有季先生身上有我喜歡的兔薄荷味道。」

原本略有不爽的季臨舟唇角半勾,內心有點小得意。

「你別和韓池組CP了。」他說。

白柊詫異抬頭:「為什麼?」

「觀眾不喜歡。」季臨舟理所當然,「我也不喜歡。」

白柊本來想說,明明鍾徊說好多人都喜歡他和韓池組CP的啊,但季先生是老闆,他便認真問:「那季先生喜歡我跟誰組CP?」

這需要問嗎?

你自己看不出來嗎??

季臨舟剛舒展的眉宇又擰起,眼梢吊了抹不悅:「自己想。」

「哦。」

白柊彎腰將一地狼藉打掃乾淨,認認真真把幾位嘉賓都想了一遍,除了韓池好像季先生也沒有對誰特別關注,於是他認真抬頭看來,「季先生,我真的想不出來。」

季臨舟:「……」

-

不知道是不是白柊的錯覺,好像自從洗好碗從廚房出來後,季先生就一直不大高興,就連看大家試戲都全程掛了張厭世冰山臉。

試戲的各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南初恬原本背熟的台詞都念錯了好幾處,最後硬生生把一場和林佳年的黏糊愛情戲給演出了生離死別的感覺。

「你們在廚房發生什麼事了?」賀辛雨下一個要上場,看見季臨舟的臉色有點發怵,忍不住拉著白柊問。

白柊誠實說:「季先生打破了幾隻碗。」

宋晨問:「幾隻?」

白柊算了算:「五隻。」

好傢夥好傢夥,這真的完全不會幹家務啊!

不過,對方是季總嘛,可以理解。

賀辛雨沉著臉:「你不會罵季總了吧?」

「啊?沒有啊。」白柊搖頭,「我只是說要早是知道他不會洗就不叫他了。」

眾人:「……」這和罵人有什麼區別?

特么季總幫你洗碗你應該感恩戴德,你還嫌棄?!

感覺被殃及池魚的各位臉色更難看了。

【哈哈哈,面試時遇到不會幹家務的上司腫么破?】

【嗚嗚,季總不會洗碗生悶氣的模樣好可愛啊】

【啊啊啊,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季總看小白的目光充滿了委屈嗎?】

【趕緊送季總一本《洗碗秘籍》啊!】

【前面,你是不是不知道有種家電叫洗碗機……】

很快,網上和《honey,組CP嗎》綜藝有關的熱搜越來越怪異:

《論哪種草莓糖味道最持久#honey,組CP嗎#》

《扒一扒最好用的五款洗碗機的牌子#honey,組CP嗎#》

《在上司面前永遠保持鎮定的六個技巧#honey,組CP嗎#》

節目組看了想罵街,就他媽沒一個跟談戀愛有關的!

唯一跟戀情有關的超話居然是——

《凌總為處理影后與名導緋聞遺憾退出錄製#honey,組CP嗎#》

節目組眾人看完有以下六點要說:「……」

在季臨舟看大家試戲的同時,各種超話開始評論嘉賓們的演技問題。

賀辛雨更是因為演技差直接被罵上了熱搜。

白柊看到這些時,已經結束了這天的拍攝。

晚上就寢時間是不拍攝的,大家也都放鬆了下來,季臨舟在陽台上接沈秘書的電話,白柊趴在床上,在鍾徊的熏陶下,他已經學會了刷新聞。

季臨舟收線回來,見小黑戶趴在自己床上,放鬆地踢著雙腿。他洗完澡穿了套白色棉T短褲,銀藍長發慵懶散開,奶油草莓味沉了滿屋。

他沉浸式地享受了片刻,白柊忽地抬頭看來:「賀辛雨演技也沒那麼差,那些人為什麼要這麼說他呢?」

季臨舟本來想說,這麼多集中攻擊把賀辛雨一路送上熱搜的水/軍多半就是他自己或者賀眠給買的,作為圈內老人的賀眠對這種炒作的手段可謂游刃恢恢。

不過一想到小黑戶那麼專註想的居然是別的男人,季臨舟內心頓時不是滋味,他重重坐在自己床沿,冷臉質問他:「所以你現在想到要和誰組CP了嗎?」

白柊被他乍一問,腦袋懵懵:「和賀辛雨?可是……」

他本來想說鍾徊不喜歡他和賀辛雨組CP,話沒說完,隔壁床的人霍地站起來,沉著臉快步朝外面走去。

白柊翻身坐起:「季先生你去哪?」

季臨舟沒回頭:「回金悅白露!」

「去那做什麼?」

「睡覺!」

不是說拍攝的時候不能回家住嗎?

「那……」白柊剛套上鞋,房門被狠狠摔上,外面走道的腳步聲已經遠了。

哦,季先生沒打算帶他一起回家。

白柊在床沿愣了兩秒,心裡頭莫名有一點酸澀。

是的,金悅白露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早就沒了。

後來是故哥給了他一個家,但他現在也回不去了。

季先生遲早也會有自己的Omega的,到那個時候,他還能住哪裡呢?-

季臨舟駕車從半山別墅離開時,還在想自己真是個煞筆,居然會跑來參加這種小綜藝!

回頭還不得讓程硯存笑死。

正想著,程硯存的信息來了。

他先發了一堆截圖:【我真的快笑死了,一定要截圖給你看,不能我一個人笑死!】

圖截的是密密麻麻的彈幕。

【原來季總也喜歡韓池這樣的大猛男!】

【震驚,我的霸道總裁是下面那個?!】

【季總加油撲倒韓池!!!!給我上!】

【肌肉不是重點,季總有鈔能力!】

【美人永遠是攻,季總絕不能躺下,小聲哀求QAQ】

【前面怎麼回事韓池是小白的!】

【嗚嗚,韓池和小白是真愛,無奈遇到了資本……】

【突然好修羅……】

季臨舟特別想罵人,這程硯存怎麼這麼八卦且無聊?季臨舟不止一次感覺程硯存靈魂里住著一整支狗仔隊……可能還不止。

程硯存:【採訪下,今晚強制拆散了韓池和小白後跟小白同居的感覺怎麼樣啊季總?】

季臨舟:「……」想拉黑他應該是正常心理吧?

手機又震了震。

有完沒完!

季臨舟打算直接就拉黑他,結果打開發現是Sam。

他蹙了下眉才點開。

Sam:【季總,我看了今天的直播,感覺白先生好像一直不太舒服,有件事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得告訴您一聲。】

季臨舟最討厭吞吞吐吐、話說半句的人,他很快想到簽合同那天白柊和Sam鎖上房門說事的情形,不等Sam再發信息過來,他直接打了通電話過去。

「季、季總。」Sam秒接。

季臨舟目視前方,語氣不耐煩:「什麼事?」

Sam咽了咽口水:「是……是這樣的,就是……就是白先生之前問我要過鎮定劑……」

季臨舟猛地一帶剎車。

Sam忐忑又焦急:「他說他以前經常用我才會給他的,我告訴他那個用多了對身體不好,他說他也是沒辦法……我發誓我只給過他一次,真的只有一次!!」

吱——

黑色豪車被剎停在了路肩。

-

白柊收到鍾徊信息時,他還愣坐在床沿,在想明天季先生還會來嗎?

鍾徊問:【你和小舟哥今晚是要睡一起嗎?】

白柊秒回:【沒有啊】

末了,他又補充:【季先生回金悅白露了】

鍾徊的電話打過來了,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鬆了口氣的情緒:「哦,他怎麼突然回去了?」

白柊老實說:「不知道。」

「哦。」

兩人沉默一陣,白柊問:「你今天上學很忙嗎?你都沒給我發信息。」

鍾徊答:「……哦,有點忙。」

「你不高興嗎?」

「……我每天都不高興。」

「為什麼?」

「小舟哥不想和我在一起。」

「因為你不能生育的事嗎?」

「……我他媽……」

「我一直想問你,『我、他、媽』罵的到底是誰?」

鍾徊:「…………」

他從來不知道部隊里長大的人這麼單純,甚至單純得他都不好意思罵人。

鍾徊嘆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哦……」白柊微微蹙眉,抬起掌心捂住後頸的腺體,呼吸跟著沉了些。

鍾徊在那頭聽到白柊的微喘,他的聲音略緊:「你在做什麼?」

腺體又開始發燙了,白柊咬住唇:「我有點疼……」

「哪疼?」

「就是腺……」白柊停頓了下,怕說「腺體」這個星球的人聽不懂,「就是脖子後面那個地方。」

鍾徊問:「落枕了?」

白柊忍著痛:「落枕是什麼?」

「就是脖子會疼。」

「哦,那可能是的,嗯……」手機沒握住,脫手滑落到床上,白柊哼了哼,兔薄荷的味道……他掙扎著站起來,跌跌撞撞走到隔壁床。

就是這裡,季先生坐過的地方,應該留著他的信息素味道。

「小白?喂!小白,你怎麼了?」

腺體太疼了,這次比之前幾次都不一樣,白柊沒力氣再過去拿手機。

鍾徊又在那罵人了:「草,說句話啊!別嚇人行不行?落枕他媽不死人的啊!喂,小白?!」

白柊恍恍惚惚地想,誰說不死人,如果沒有Alpha的信息素安撫,也沒有抑製劑的話,有不少Omega熬不過發/情/期的。

因為他們真的太弱了。

-

季臨舟推開房門就聞到了濃郁的奶油草莓味。

比以往每一次的味道都要濃,整個房間的草莓味濃得就像是打翻了成噸濃縮草莓精華,特別像白柊要散盡身上的味道,然後就消失了。

季臨舟的心跳驟然加快,莫名開始慌張。

白柊不在自己床上,而是蜷縮在靠窗那張原本季臨舟要睡的單人床上。

他又是那樣,臉頰紅得不像話,可看著又是那麼虛弱的樣子。

季臨舟早知道他不對勁,先前還想著要給他安排一次體檢,後來卻又不了了之!

現在就得送他去醫院!

他疾步上前,俯身想把人抱起來,床上的人卻拚命拽著床單。

「放手,我們去醫院!」

白柊的意識有些迷糊,他感覺有人在拉他走,他只好拚命拽著點什麼:「我不要走,要待在這裡,這裡……這裡有季先生的味道。」

季臨舟一顆心猝不及防被長針扎了一下。

他之前在這裡坐過,所以他才蜷縮睡在這裡嗎?

就是短暫地坐了一下,能留下多少味道呢?

季臨舟沒想到小黑戶竟是這麼依賴著他。

白柊的臉貼著床被努力地吸氣,是他太用力了嗎?好像一下子就把季先生的味道給吸完了……

可是,不夠,還不夠啊。

他好疼……

「季先生,我疼……」

季臨舟的心臟在顫唞:「哪兒疼?」

他臉上全是汗。

季臨舟拂開落在白柊額前的銀藍長發,小黑戶低垂的長睫也是濕的,臉頰燙得出奇,是發燒了嗎?

白柊恍惚覺得有人在摸他的臉,那隻手很溫柔,指尖沾染著兔薄荷的味道。

他努力掀開眼皮:「季先生……你回來了?」

季臨舟一把將人半抱起來:「嗯,回來了。別說話,我帶你去醫院。」

懷裡的人卻是一瞬直接滑進他懷裡,和以前一樣將臉埋入。

隔著輕薄襯衣,季臨舟感覺到白柊在用力吸他身上的味道,胸口噴洒著小黑戶的氣息,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草莓的味道正從白柊身上溢出。

季臨舟的脊背微僵,突然就動不了了。

真的是季先生回來了。

周圍到處都瀰漫著季先生身上的信息素味道,白柊努力吸了一會。

但是不行,就算是季先生的信息素也沒辦法壓制住了。

這不是來自腺體的警告。

他的發/情/期來了。

白柊後頸的長髮散開,季臨舟眼睜睜看著那塊淡粉色的胎記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淡,最後開始透明化……

這是怎麼回事?

季臨舟剛張了口,懷中的人突然起了身。

因為季先生信息素的安撫,白柊身上的力氣回來了些,他必須趁現在馬上用抑製劑,不然等他的信息素不受控地爆發,也會影響到季先生的!

季臨舟見他差點從床上摔下去,眼疾手快將人撈住:「要去哪?」

「我、我的箱子。」

「要拿什麼?」

「抑……鎮定劑。」

季臨舟額角的青筋猛地一跳。

白柊已經推開他,跌跌撞撞走到牆邊的行李箱邊上。

季臨舟忙起身過去就見他從箱子里拿出了一隻長方形盒子,打開,裡面是一隻針管還有一瓶透明液體。

他見白柊顫唞著手取出針管便一把扼住他的手腕:「你瘋了?這玩意兒用量需要嚴格控制,過渡鎮靜會猝死的你知不知道!」

白柊只聽過沒熬過發/情/期的Omega,還真沒聽過打抑製劑打死的Omega。

季先生在嚇唬他。

他抽了抽手,季先生的力氣好大。

可他太難受了:「但我還沒有自己的Alpha,只能用這個。」

季臨舟蹙眉,小黑戶的意思是,他這情況有個男朋友就能解決了?

季臨舟腦袋有點懵,他倒是聽說過有些女生痛經嚴重,找個男朋友能解決,男人……是個什麼情況?

草,管他呢!

他脫口:「我來做你的Alpha!」

白柊的心口微抽,抓住抑製劑的手跟著一頓,季先生知道做他的Alpha是什麼意思嗎?

小黑戶突然不說話了,目光飄忽有些不敢與季臨舟對視,握著針管的指腹卻下意識收了收。

季臨舟鐵青著臉將盒子里玻璃瓶拿出來,甩手「砰」的一聲摔碎在地板上。

白柊沒想到他會毀了他的抑製劑,他的輕呼聲還咔在喉嚨,便見面前的人眉目幽深俯身靠近,沾染著滿身信息素的味道問他:「現在,告訴我作為你的Alpha我要怎麼做?」

他的……Alpha么?

白柊清楚,季先生是不可能真的成為他的Alpha的。

而他,就算只是被季先生臨時標/記,他這一輩子身上都會帶著季先生的味道。《聯邦婚姻法》規定,任何被臨時標/記過的Omega都不被允許進入婚姻機制匹配。像他的種族,一旦不能被匹配,就意味著失去了最基本的價值,以後回到聯邦帝國,是要被清除的。

雖然他現在回不去了,但他終究不屬於這個地方,他在這裡沒有家,也沒有家人。

等以後季先生完全標/記了和他門當戶對的Omega,他就必須離開,因為被季先生完全標/記過的Omega可以很輕易地殺死他這個潛在威脅。

到那時候他還不能回家,他就只能去流浪了。

不過,如果是季先生的話,白柊想,他是願意的。

沒有人比季先生這麼強大的Alpha更溫柔了,他是白柊在這個星球遇到過的最好的人。

腺體的疼痛刺激著白柊每一處神經,他緩緩鬆手,針管順著他的掌心話落,「啪」地落在地上。

季臨舟見他微微歪過頭,銀藍長發被順到一側,後頸那塊完全透明的胎記清晰露了出來。

白柊輕輕說:「給我做臨時標/記吧,季先生。」

剛剛還壯志成成的Alpha季:「?」

臨時什麼?

什麼標/記?

季臨舟感覺自己瞬間像個傻子:「……怎麼臨時標/記?」

白柊微愣後,指了指後頸:「咬著里。」

季臨舟:「?」

咬脖子?

他們山裡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風俗?

而且小黑戶不是說這裡不能隨便碰的嗎?

卻能咬?

季臨舟不忍問:「我咬你,你不是更疼嗎?」

白柊的臉頰更紅了:「我可以忍的。」

季臨舟:「……」這小黑戶是有什麼抖M屬性嗎?

白柊歪著腦袋等了會兒,發現身後的人沒動。

他扶著行李箱的手指緊了緊,忍著疼開口:「如果你後悔了,也沒……嗯……」

白柊的話沒說完,整個人被季臨舟往懷裡一撈,緊接著,腺體傳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疼痛,他渾身一陣顫慄,身後的人將他抱得更緊,一手順著他的後背不停上下順著,似在安撫他的情緒。

季臨舟咬下去才想起他都沒問需要什麼力道去咬,結果就是這麼一口下去……

草,他感覺像是吃了滿嘴的奶油草莓!

香甜絲滑得簡直要了命了!

這小東西不會是只草莓精吧?

也太好下嘴了……

被他抱在懷裡的人乖順地伏在他的臂彎,偶爾會發出幾聲輕哼。

「季先生……」

季臨舟被甜暈了的腦子頓時清醒了些,但他沒鬆口:「疼?」

「不……」白柊渾身發軟。

剛開始被咬到的時候真的很疼,但很快,白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和快樂,好像難受沉重的身體飄了起來,飛過山川海洋,掠過花海雲朵,連他常年被禁錮的靈魂也一起釋放了出來。

好像他終於走出了那個繁殖場,終於見到了故哥說的那個人/獸平等的美好世界……

這就是被這個星球最強大的Alpha臨時標/記的感覺嗎?

「可以……可以再咬重點嗎?」白柊微顫的話里夾著一絲期待,再重點。

季臨舟只覺腹部的肌肉收了收,只是咬脖子而已,小黑戶這語氣和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這麼……令人忍不住想要遐想非非?

而且他的身體突然變得好軟,讓他忍不住想……

突然,救護車呼嘯的聲音划過長空,頓時打斷了季臨舟的思緒。

不多時,外面傳來凌亂腳步聲,門外有人敲門。

導演急著問:「小白?小白沒事吧?」

季臨舟蹙眉:「誰叫的救護車?」

白柊茫然搖頭。

救護車當然是鍾徊叫的,白柊這邊突然沒了回應,鍾徊苦於不在現場,思來想去只能叫了救護車。

導演的聲音傳來:「沒回應啊,怎麼辦?」

接著是一個陌生聲音:「門鎖了嗎?先闖進去救人再說!」

季臨舟垂目看了眼懷裡的人,小黑戶一張俏臉紅彤彤的,這一副完事後心滿意足的模樣似乎不太合適見人。

於是,在外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他抱起人踢開了洗手間的門,順勢用腳勾上。

「沒人啊!」

「好像進洗手間了。」

「快過去看看!」

季臨舟擰住長眉,外面的腳步聲驟然逼近,他這才發現手上抱著人,一時空不出手去鎖門!

糟糕!

「季先生……」

「嗯?」季臨舟垂眸。

一雙手穿過他的腋下將他抱住,小黑戶又鑽進他的胸膛,「還想要……」

這模稜兩可的話,季臨舟聽得頭皮發麻。

他狠狠往他後頸咬上去:「要什麼?」

白柊哼出聲,脊背微微拱起:「季先生……」

外面,傳來門鎖被轉動的聲音。

季臨舟抱著人轉身,順勢用脊背將門抵住,他微微加重了力道:「叫季寶貝,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