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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心僅沈漪

正文卷

第36章 心僅沈漪

……

夜愈深。

蕭璟立在清輝之下,他鴉黑的長髮以紫金玉冠束起,露出挺秀的額頭,眉高眼深。

他的背挺得直直的,一如天上清冷的神君,蕭肅逼人而不可迫近。

然,他的丹鳳眼中氤氳著深沉似海的痴痴慕慕盼盼。

今日春獵,雖是見了阿漪姐姐,卻是沒有機會與她說上一句話。

只望及阿漪姐姐姿色天然的素靨與柔橈輕曼的腰肢,骨子裡的熱血漸漸沸涌著。

貪嗔痴愛欲,肆意作祟。

長相思,求而不得,總是如此摧心肝。

一華服女子從不遠處妖妖嬈嬈而來。

今夜她花了十二分心思盛裝著扮,額心點綴著一朵明艷動人的海棠花,媚眼微微上挑,唇染紅脂。

她身穿著桃紅色的輕紗,骨肉均勻,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

太子向來冷清孤高,行宮門外竟是無人把守。

崔華錦暢通無阻地走進了行宮,她嫵媚一笑,真真是天賜良機。

她顧影自憐想道,她風情萬種,善解人意,不似長安城的貴女一般端著,試問天底下哪個能抵抗住如此美色誘惑?

今夜過後哪,蕭璟再也無心於沈漪那個乏味的木頭,只會被她撩撥得心猿意馬,血脈噴張。

沈漪,只會徹徹底底輸在她手中,再無反轉之機。

「太子殿下~」身後傳來一道柔媚的聲音。

蕭璟眉骨深戾,眼中積聚著濃重的殺意。

崔華錦紅唇勾勾,她婀娜多姿地走近。

走至蕭璟幾步外,她掐著聲音問道:「太子殿下,何以一人在此賞月?」

蕭璟轉身,眉色是冷漠又純粹的漆黑。

他面無表情地望著崔華錦,未語。

崔華錦從上到下打量著蕭璟,心弦被輕輕地撥弄著。

他生得極高,腿長體修,恰似一座雪峰,只可遠觀,不可迫近。

恰恰是這種冷清禁然,勾起了她心中的征服欲。若叫一個神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那該是何等地有趣。

她再靠前一步,一股古怪的香氣纏纏繞繞而來。

蕭璟長眉一凜。

崔華錦在心底得意一笑,來找尋蕭璟之前,她特意用燃香熏了整整一個時辰。

花好月圓之下,卿卿我我,有燃香助興,豈不妙哉。

上次她既能用燃香令蕭臨涉亂了心,迷了眼,叫其與沈漪退了婚約。

這一次,蕭璟亦會是難逃她的手掌心。

她笑得嬌媚:「太子殿下,孑然一身賞月固然意境幽遠,但怎比把酒言歡來得有趣呢?」

「臣女願與殿下小酌幾杯。」

蕭璟言簡意賅:「滾。」

崔華錦臉上的笑意微僵,憑她明艷動人的美貌,再有燃香催情,蕭璟竟是不為所動?

她媚眼暗了暗,整個柔軟的身體欲朝著他貼近,用著輕浮的語氣道。

「太子殿下,臣女知您不近女色,但是哪,倘若您能嘗過那般滋味,必定是食髓知味。」

「臣女亦知您心中對沈小姐,沈小姐不過是一塊……」乏味無趣的木頭。

蕭璟丹鳳眼沸涌著驚人的煞氣,他長袖一揮,凌厲的掌風朝著崔華錦襲去。

崔華錦猶如扯線的木偶,飛出十數硅,狼狽不堪跌落在地。

她胸口一甜,幾欲吐血。

半晌,她艱難地抬起眼,不可置信地望著蕭璟。

月下郎君風光殊絕,骨相漂亮又涼薄,眼中沁著瘮人的血紅。

他竟如此狠心絕情,他竟如此維護沈漪!

就連道一句沈漪的不是,他都要阻絕她!

蕭璟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崔華錦,漠然得彷彿在望著一具屍體。

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他的聲音冷徹入骨:「夜一,夜二,將她拖下去。」

話音剛落。

「是,殿下。」夜一與夜二似從天而降,他們面容冰冷地將崔華錦提下來。

自從她被崔府尋回後,在長安城的公子哥兒當中無往不利,崔華錦哪裡受過如此欺辱。

她幾乎是怨恨的:「太子殿下,臣女不過是仰慕您的天人之姿,您何苦要如此殘忍待臣女?」

偏偏還是為了她視為畢生死敵的沈漪。

她究竟是何處比不上沈漪,她實在不甘心!

聒噪。

夜一毫不留情地將一塊布條塞進崔華錦的嘴巴。

崔華錦嘴巴嗚嗚作響,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雲鬢凌亂,眼尾流淌著怨毒的淚水。

若不是沈漪,她今日夜裡又何至於此?這筆賬,她算在沈漪的頭上了!

夜一與夜二輕蔑地望著滿是怨懟的崔華錦,在心底嗤道。

此等庸脂俗粉,她到底是哪裡來的自信,誤以為能將殿下勾引?

沈小姐風流美姝,蕙質蘭心,殿下郎艷獨絕,世無其二,兩人堪為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個不知所謂的女子,也來自取其辱?

很快,夜一與夜二提著崔華錦走出門外,隨手一扔,猶如扔棄草芥一般。

砰一聲。

大門禁閉,將疼得臉色慘白的崔華錦隔絕在外頭。

卻沒有發現,蕭是安藏匿在假山背後,目睹了這一切。

蕭璟立在原地,他斂著目,濃密纖直的眼睫毛形成了一片深邃的扇影。

識得千千萬萬人,終不似阿漪姐姐。

他的心僅此阿漪姐姐一人。

他愈發想念阿漪姐姐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蕭璟驀然睜開了眼眸,丹鳳眼燃起了詭譎炙燙的深欲,他的薄唇洇了昳麗的殷紅色。

阿漪姐姐,今夕何夕,阿璟想見你。

……

翌日。

天尚未還是灰濛濛的,未見一絲亮光。

傅遠道整個夜裡皆是在噩夢中度過。

一閉上眼睛,渾身是血的羅辛娘滿目凄厲與怨恨朝著他撲來,似哭在笑,要他血債血償,索他的命。

恍然畫面一轉。

素服花下,韶顏蘊藉的沈漪目光淡然如水,她依舊是那般矜雅恪持的模樣。

她的聲音淺薄:「傅太傅,你的死期將至。」

角落裡的暗香幽幽燃著,漸漸瀰漫著,愈發濃郁。

傅遠道神志已有些痴顛。

咻——

一支帶著密信的箭矢穿透了窗戶,擦著他的臉頰而過,刺入了橫木。

「是誰!」

「是誰敢謀害老夫,老夫可是北襄國的太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傅遠道猶如驚弓之鳥,他霍地站了起來,色厲內茬地呵斥道。

回應他的不過是死一般的寂靜。

他目眥欲裂,卻又無可奈何。

猝然,傅遠道發現箭矢的密信,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水。

他將箭矢從橫木取下。

打開密信一看。

傅遠道腳底冒起一股驚天寒意,整個人搖搖欲墜。

沈漪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她到底意欲何為?

不錯,皇上心中屬意的太子另有其人,敬重皇后亦是假象。

皇后病逝,實為皇上暗中命人下毒,而皇上表面寵愛太子,背地裡卻命他將太子養廢。

近一兩年前,皇上廢太子之心愈發急切,好為皇上真正的儲君鋪路。

而這一切,卻是全然為沈漪得知。

如若此時將此事稟告皇上,皇上必然會覺得他辦事不力,將他處死。

他只有一條路可走,他要先解決沈漪,再向皇上請罪。

傅遠道目光痴狂,硬生生折斷了箭矢。

血液從他手掌心流淌,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他詭異又陰狠地笑了笑:「沈漪,老夫本與你無冤無仇,你何苦將老夫逼至絕境。」

「春獵這三日里,不是你死便是老夫身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