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爛事，林霏也略有耳聞。
那兩個嗯嗯啊啊的同學，好像成績還在年級前列，也是被學校無情開除了。
那個偷偷拍照的同學，給予了記大過處分，還被警察叔叔警告不要在網路上傳播這些視頻和影像。
還好這個同學沒成年，要是滿十八歲了，高低得在橘子裡面蹲個幾天才放出來。
「你說真的？這種事情被發現之後的後果你想過嗎？你真敢啊！」
一陣年輕的男聲傳入林霏的耳孔。
蛙趣！蘇城一中的綠化挺多的，但是，林霏就感覺自己正在走的這片，是那麼的不同尋常呢？
「我敢啊，有什麼不敢？大家不是都默認這很常見嗎？」
「你愛信不信，我給你。被發現了我也不說給過你！「
這是一陣女聲，話頭聽起來那麼不對勁呢。
林霏心裡慌得像是在打鼓，一男一女，哎呦喂，還什麼敢不敢發現不發現的，感覺沒什麼好事啊？
這要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不會被抓起來滅口嗎？
林霏腳下的動作都輕了起來，躡手躡腳地原路返回。
她做人做事，主打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知道的越多越煩心，不如純粹一點，把心思放在手頭更重要的事情上。
可惜，林霏要是再往前走一步看看，就會看到楊星月和顧懷在鬼鬼祟祟地對峙。
口中所說之事，理論上來說，和她確實沒有關聯。
不過，林霏一定想不到，萬事萬物都千絲萬縷。
今天晚上的事，就是一枚定時炸彈。
楊星月和顧懷是一點反偵察能力都沒有，何況林霏根本沒有走近。
顧懷單手扶額，靠在蘇城一中綠化帶的一塊石頭上。
石頭上赫然刻著「慎思」「誠信」「明德」。
像這樣的石頭，在蘇城一中之內，還有很多塊。
這是高中和大學裝點校園時，慣用的建築。
「我覺得你還是太離譜了，國賽的答案，你說你搞到了。你……你……你……哎呦我真的。」
顧懷不知道說他什麼好，考試作弊這種事情，他是萬萬沒有想過的。
「何老師不是前段時間才跟我們說了嗎？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全力以赴，你這算是什麼?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
楊星月臉不紅心不跳，很理所當然地回答道：「對啊，要是何老師不說這個話題，我還想不到這個辦法呢。」
他看著顧懷有些不可理喻的害怕模樣，繼續說道：「沒事，這麼多年了不都是這樣。我能拿到，說明很多人都能拿到，這何來公平可言？」
「要是我不作弊，也會有其他人作弊，那國決的結果，對我們這些認認真真的人，公平嗎？」
「既然這樣，還不如順應時代，跟上節奏。」
顧懷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眼前的這個女孩，眼睛裡燃燒著從未有過的火焰，像是勇士出征之前，訴說著火熱的誓言一般。
其實……她說的好像也對吼。
顧懷心中浮現出了林霏的模樣，這個假想敵，這個厲害的女人，要是真的憑自己的本事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超過她。
不過，林霏實在是太逆天了，每次不是滿分就是接近滿分。
哪怕顧懷真的手拿正確答案，他也不敢抄到那麼高的分數啊！
突然的分數拔高，勢必會引起懷疑，說不定就會有人仔細審查。
一審查，不就全完了嗎？
而且，作弊這種事情，真的有點消耗自己的功德。
顧懷正了正色，問道:「林霏知道這件事嗎？「
聽到「林霏」二字，楊星月左手很不舒服地攥拳捏了捏，抬頭笑著看向顧懷，語氣並不好。
「關她什麼事呢?她那麼厲害的學霸，要答案幹什麼？」
顧懷敏銳地察覺到了楊星月口中的醋意。
談話好像從令他恐懼的作弊，轉換到了他擅長的領域呢……
他微微勾唇，說道：「她不要答案，我卻要了，這不顯得我低人一等嗎？」
少年倚靠在石塊上，夜色在他臉上斑斕，整個人如同一塊美玉。
「這有什麼？！」
楊星月實在是聽不得任何人誇讚林霏。
這話，這話不知道是不是顧懷故意說的，但是這言外之意，實在不是什麼好話。
顧懷這個要答案的都是低人一等了，那她這個找答案的呢？是不是卑微到泥土裡了。
是這樣的，顧懷是這樣的，一直就看不起她。
不就是長了一張好皮囊嗎？不就是成績好嗎？
給她兩年時間，等她到了高三，她相信自己的水平，不可能比林霏差的！
但是物理競賽迫在眉睫，時間不等人！
不談過去不談未來，她現在就必須要證明自己的實力!
去找答案，去作弊，不是她的本意。
一定程度上來說，她是被逼迫的！
「我沒有告訴林霏，我甚至都沒有告訴我哥哥。我……我只告訴了你。」
剛剛有些激烈的爭吵和對峙中，楊星月尚且可以做好表情管理，如今面色卻染上了些許緋紅。
她微微低頭。
還好是晚上，還好天不亮，不然還真是有點丟人。
顧懷聽後微微皺眉，神色十分不耐煩，像是見到了一個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一樣。
「你只告訴了我，對吧？」顧懷湊近楊星月面前，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
楊星月臉上更是發燙，羞澀地點了點頭。
顧懷叉腰嘆了一口氣。
他最近才明白，物理競賽什麼的，根本不是他關注的對象。
就那堆破題目，有什麼值得他爭搶的？
他的勝負欲，根本不在這裡。
而是在林霏身上。
那種衝動，那種慾望，那種望眼欲穿，不是為了榮譽，而是為了女人。
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一直是所有男性的願望，不是嗎？
說得不好聽一點，哪怕物理競賽考個零分，他也不會有絲毫的難過。
他可以從方方面面得到榮譽和他人的認可，不用拘泥於一個小小的物理競賽。
但是，林霏只有一個。
那麼笑顏如花，完美無缺，受萬人仰慕喜愛的林霏，只有一個。
顧懷知道林霏不喜歡他，他老是貼上去，顯得有點像舔狗。
還好，林霏本就是被萬人追捧的，他作為其中的一員，顯得無比正常。
要是林霏只是一個角落裡的小透明女人，說不定他多跟她說幾句話，也會有很多風言風語吧？
表面上，顧懷風平浪靜。
內心裡，他還是卑劣地生出了一絲隱秘的歡喜。
他知道，自己是個賤骨頭。
越是得不到，他越是將林霏視若珍寶。
楊星月，大概也是這樣的吧？
他抬眼看了一眼楊星月。
她的投懷送抱，讓他覺得可笑無比。
你喜歡我，就像我喜歡她一樣，這是愛情永不俗濫的層遞修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