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成績？出什麼成績？你不會認為真有學生能保送清北吧？」廖老師的言辭越發大膽了，「你們班那個搞了兩年的女生，也就混到一個銀牌。我看今年的預賽，就她一個人過線吧？」
何老師也不惱。
被人隨隨便便挑釁之後就動怒，是很掉價的行為。
他用手敲了敲自己的桌面，抬頭看著站在對面工位的廖老師，沉聲說道：「怎麼？你不看好這一屆學生？」
「我信不信有什麼用呢，您這話說的。」廖老師居高臨下地靠在辦公室的桌子上，雄赳赳氣昂昂，「騙騙兄弟得了，騙自己也行，你還能把競賽題目給騙了嗎？」
廖老師這一番話，著實是口出狂言了。
他也不怕得罪這個什麼德育處主任了，兩個人的關係，本來就不大好。
何主任因為林霏那個小兔崽子，剋扣了他的班主任津貼。
他一直認定林霏考試是作弊，沒想到，她竟然在理科班考了740分，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連校長都介入調查了，沒有任何舞弊的可能性。
廖尚郭不相信，難道林霏前兩年傻傻獃獃什麼都學不會的樣子，是裝的嗎？是假的嗎？
兩年，兩年的眼見為實，也是假的嗎？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最重要的是，他的權威，他的臉面，都因為林霏而丟光了。
搞得好像是他在故意為難學生一樣。
何老師看他像個公雞一樣到處打鳴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
「廖老師，我們來打個賭吧。」何老師一副風雨來襲我自巋然不動的樣子，淡淡地對他說道。
「幹嘛，這還用賭嗎？」
「怎麼不能。」何老師輕輕一笑，「我聽我們班的同學說，你上次賭什麼林霏做題的事，欠我們高三一班一頓飯呢。」
何老師又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賀老師，笑眯眯地說道：「我記得當時就是化學課，賀老師也在場，對吧？」
賀老師本來就一臉吃瓜地看著這個方向，被何老師點到之後，聲音輕柔地說道：「啊，是有這麼個事，都是上學期的事了吧。」
「廖老師，你還沒兌現自己的承諾嗎？我們一班的娃娃饞那頓飯很久了。」
提到這個事情，廖老師想起了自己那天在化學課上信誓旦旦地宣揚，又灰溜溜逃走的模樣。
哼，誰知道學校里發的題目答案竟然是錯的，而林霏竟然做出了正確答案，還當著全班的面把它講出來了。
那個大言不慚說林霏是個半罐水的自己，自然是羞赧得無地自容。
何老師見廖尚郭半天不說話，開口道：「你就說你賭不賭吧？我覺得，林霏，程霜，兩個人是必定進省隊的。「
當林霏這個名字出現在廖老師的心中，他感覺周身有一股濃濃的寒意。
這幾個月，只要跟林霏沾邊，就准沒什麼好事。
他還去廟裡找神仙真人算了一卦。
老神仙說，自己做班主任對學生太苛刻，學生的怨氣積在他身上，轉化成煞氣，所以自己變得越來越倒霉。
驅趕霉運，就是要笑口常開，和藹待人，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
廖老師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你給學生好臉色，學生反手就會爬到你的頭上拉屎。
所以廖老師的面相，由黑臉轉化為皮笑肉不笑。
像老巫婆一樣，笑起來比不笑更嚇人。
他有點忌諱林霏這兩個字，只是岔開話題問道：「什麼叫省隊。」
「每年的名額不一樣，一般是全省前十。」
「切，全省前十，他們要是真那麼厲害的話，我們學校這幾年在競賽方面，就不會顆粒無收了。」
其他老師也紛紛加入了討論。
「何主任，省隊也沒什麼，不值錢了，國賽拿到金牌才有一點用處。」
何老師自信地說道：「反正我認為，有一個孩子，鐵定能拿金牌，進國集的。」
大家都知道，何老師雖然是一個喜歡到處炫耀的老年顯眼包，但是他說話做事一向謹慎，更是從來不講大話空話。
沒有板上釘釘的事，他都不怎麼給出肯定的評價。
只有等結果出來之後，他才笑嘻嘻地給自己邀幾句功。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們，發現今天何老師像一隻花孔雀一樣支棱起來了，注意力一下子被拉了過來。
是哪位同學，竟然能讓他如此自信。
要是沒有101%的把握，何老師是不會這樣說的。
「哪個學生這麼厲害，誰啊？」旁邊的一個老師放下了批改作業的筆，昂頭問道。
「我班上的，林霏。」
「啊，林霏啊。」
這個女孩子的大名，在整個高三年級組，早已如雷貫耳了。
「就是那個考了740的女生，是不是？」
何老師愉悅地點了點頭，眼中滿是欣賞和自信。
「那個女生也參加物理競賽的話，我覺得確實有搞頭。」
「不僅是她一個人有搞頭。」何老師說道，「我感覺這一屆，整體都還不錯。「
「是嗎？」年級主任黃老師附和道，「我看暑假外培，報名的人也比往年多。孩子們確實是辛苦啊」
「這樣吧，何老師，我來跟你做賭吧。」
何老師挑了挑眉，說道：「黃大主任有什麼想法嗎？」
「何老師既然這麼自信，那……」黃老師眼珠子一轉，隨即定下了一個想法，「要是能有五個人進省隊，我請他們一星期奶茶；要是沒有，你請他們一星期奶茶，怎麼樣？」
何老師當即爽朗地笑了出來，走過去拍了拍黃老師的肩膀，說道：「你是被哪個同學賄賂了嗎？想騙我們一星期的奶茶？」
「不是，是他們實在辛苦。出了成績算我給他們獎勵，不出成績，你這個競賽教練，不是也該表示一下嗎？」
「行吧。」何老師想了想有哪五個人能湊成省隊，實在是傷腦筋。
難。
不過，打賭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贏，而是為了活躍氣氛，讓枯燥的工作中多一份趣味。
「你們幹嘛這麼慣著學生啊？」廖老師很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一個星期，一天一杯奶茶，不怕得糖尿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