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一輛計程車開過來,程馳從計程車上面下來,搖搖晃晃地走到了老馬修車行門口。
一聲聲敲門聲,帶著一絲醉意的程馳,一聲聲地喊著:「馬小遠!」
他一直保持著,拍兩下門,喊一聲馬小遠的頻率。
柳一菲打著一把傘開門,把大門打開後,連忙問道:「大晚上,你幹嘛呀?」
「你喝酒了,快進來!」
柳一菲伸手來拉,程馳踉蹌地後退了幾步,一臉委屈地指著柳一菲問道:「你,你怎麼把我給屏蔽了!」
「你不是說咱們治好病聯繫嗎?我這個病治不好……」
程馳沒等柳一菲把話說完,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停,你先別說話,你等我酒勁還在,你等我先說。馬小遠,我這個人,走路喜歡挨邊走。
我坐公交車,我必須得坐到最後一排,我去飯館我必須得把角兒坐,我不想跟任何人產生聯繫,我怕任何人注意到我。」
「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怕我剛把我的真心掏出來,我就死了!我怕我放不下她,她也捨不得我。可是,騙騙你出現了,我所有的規矩,像不響不臭的屁一樣,被我給放了!」
「我每天早上自從床上彈起來,我就想著就趕緊見你一面。我晚上,我躺在床上,我必須把咱倆的語音挨個聽一遍,我才能睡得著。」
「我把你朋友圈裡面的每一張自拍,我放大成像素格一樣,印在我腦子裡!」
「我像初中生,背出師表一樣,我把你說的每一句話,都背的滾瓜爛熟!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忘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直到那一天,我暈倒了,我才想起來,原來我就是癌症病人,我就是一癌症病人,這是上天在提醒我,你一個隨時會掛掉的人,有什麼資格去假裝一個正常的人。」
「上天就是這麼不喜歡我,他只要見我過的舒坦一點,他就立刻把我的生活,調成困難模式。」
「那你覺得上天喜歡誰?」
導演沒有喊停,柳一菲只能接詞,這個時候,她的眼圈已經微紅,但依舊固執地一滴眼淚。她把傘扔掉,拉著程馳,走到街邊。
「咔!」
韓言喊停了拍攝,連忙說道:「程老師,很不錯,表情方面,控制的很棒!」
「這麼長的台詞,能夠一口氣講出來,實在是了不起!」
「那個,我們稍微緩一下,五分鐘之後,我們換個視角,再來一遍?」
「啊!」
程馳驚呼了一聲,快步走到了韓言面前,好半天才說道:「導演,你想殺人就說,這透心涼,你好想來兩遍?」
「助理,端兩碗薑湯來!」
韓言喊了一聲,這才提醒程馳道:「知道你們辛苦,但這拍戲,不就這樣嗎?」
「難不成,這麼點戲,還要分好幾天拍?」
程馳無奈地搖了搖頭,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薑湯,喝了一口後,這才把另外一碗,遞給了柳一菲。
「姐,你喝點,不苦!」
柳一菲接了過來,喝了一口後,笑著說道:「放冰糖了,味道還不錯!」
韓言看到兩個人喝完,立刻就提醒道:「各部門注意,第二遍實拍開始。」
這一次,主要拍的是柳一菲,攝像機,主要拍的,就是她的細微表情變化。
後期,再通過剪輯,這段才算是結束。
「你看前面那個奶奶,原來最愛跟人顯擺,小孫子長得快。
可就在快要上幼兒園的時候,小孫子就被人拐走了,奶奶滿世界找了三年。
學了上網和錄視頻,每次下雨,她就等在路邊,等雨停了,把電線杆上的尋人啟事,用一張新的蓋上!」
「這個小張哥,就比你大三歲……」
程馳的大段台詞拍完,就又輪到柳一菲了,她的台詞也很多。
不得不說,柳一菲對台詞的把握,還是很有感覺的!
「馬小遠,我喜歡你!」
程馳在柳一菲喋喋不休當中,直接表白,但似乎底氣不足,他只能側著身子,說出心裡話。
兩個人最後,抱在了一起,而且還是柳一菲主動伸手。
「咔!」
這段戲,拍完後,沈楠和李琪琪,連忙拿了毛巾,遞給了二人。
韓言捏著下巴,問道:「程老師、柳老師,你說,我們這裡加段吻戲怎麼樣?」
「青澀的,先是一觸既分,然後兩個人相視一笑,最後再抱在一起結束!」
「呃……」
程馳想了一下,說道:「這不好吧?剛剛表白,就吻,這有點跟性格不符呀!」
「也是!」
韓言點了點頭,隨後說道:「那我再想想,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定給你們兩個安排上!」
「我準備在馬小遠病發後,給你們兩個搞一場婚禮。黑色的西裝,潔白的婚紗,配上兩顆鋥光瓦亮的光頭。」
「這個想法不錯!」
程馳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本身就是悲劇,韋一航跟馬小遠有這個結局,對於這兩個家庭來說,也算是一個好事。」
「最起碼,雙方父母,看到他們的孩子,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幾個人聚在了一起,共同商量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很快。
編劇也被叫了過來,製片和監製,也被喊了過來。
「如果這樣改的話,那製作成本就要上漲,到時候能夠用在宣傳上的資金,恐怕就要減少!」
製片人的話剛落,程馳就直接說道:「那就追加一點投資,總不可能,加這麼點戲,就多一兩千萬吧?」
多番商量後,這個更改,就算是定了下來!
編劇想了一下,說道:「既然我們是一部悲劇,那我們狠一點。
讓他們兩個走進婚房後,站在婚床前,接吻的那一刻,讓馬小遠閉上眼睛!」
「什麼呀!」
柳一菲驚呼了一聲,連忙說道:「導演,我不要這樣,你這樣拍,也不怕粉絲給你寄刀片?」
「就這樣拍!」
韓言認真想了一下,一拍大腿說道:「要寄刀片,就寄吧。
能夠讓影迷寄刀片,說出去,也是一件長臉的事情。」
柳一菲的反對無效,幾個人聊天的時候,劇組已經開始轉場。
今天還要拍一段屋內的戲。
晚上的戲拍完,已經接近十一點了,明天上午休息,下午繼續拍。
而明天的戲份,就是戶外戲份。
戲份雖然不多,但轉場的地方較多,大部分時間,都會在車上度過。
回到酒店。
柳一菲一臉懊惱道:「原來的結局,馬小遠就夠慘的了,你們這一改,韋一航更慘呀!」
「怎麼說?」
程馳笑了一聲,說道:「他跟心愛的人在一起了,縱然死後,那也不再是孤魂野鬼,有何悲慘?」
「迷信!」
柳一菲笑著說了一聲,看著程馳說道:「身患癌症,年紀輕輕,還死了老婆,還不夠慘呀?」
「你們更過分,還要讓他在新婚之夜死老婆,簡直是慘無人道了!」
程馳輕笑,說道:「姐,還有更慘的,兩個人攜手走進婚姻殿堂,親朋好友紛紛站起來祝福的時候。
當兩個人被問到是否願意的時候,當韋一航說我願意的時候,馬小遠只說了兩個我願後,就倒下,然後嘴裡一直重複我願,就是說不出來那個意!」
「你說說,哪個更慘!」
「啊啊啊……」
柳一菲連忙搖頭,輕推了程馳一下,說道:「你們太壞了,我不跟你說了。
我洗澡去了,今天我心情不好,你不準碰我!」
「什麼跟什麼呀!」
程馳一臉無奈道:「姐,雖然韋一航跟馬小遠沒有在電影裡面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但是,程馳和柳一菲,在一起了呀!」
「呵……」
柳一菲輕笑了一聲,伸手捏著程馳的下巴道:「現在說這些,不覺得遲了嗎?
趕快洗澡,早點睡覺,明天早點起來,陪我看《重啟》!」
「那抓緊時間,一起洗呀!」
說著,程馳就想要跟著柳一菲,一起去浴室。
「砰……」
一聲不響,柳一菲直接把浴室的門,給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