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正文卷

聞言,徐妙音一愣,下意識抬眼看向站在門口的玉秋,見她似乎並未留心屋內,便側頭看向陸時方,只見他假意咳了咳,從袖袋中拿出了一封信,遞給了徐妙音。

徐妙音接過,信封上什麼都沒有寫,她正想拆開,卻被陸時方制止。

「夫人可以等老夫走了再看。」

徐妙音有些莫名,看陸時方的神情似乎這封信還是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但卻能就這麼坦蕩蕩地交給她,讓她一時有些糊塗,但還是將信收了起來。

陸時方點點頭,便起身拿起藥箱走了出去,徐妙音跟著起身將陸時方送到了院門口,便折返回來,見玉秋仍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目光有些獃滯,便輕聲喚道:「玉秋?」

玉秋這才恍然般看向徐妙音,眼底漸漸恢複了清明。

徐妙音莞爾一笑道:「近日你和玉春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玉秋搖搖頭,連道不敢。

徐妙音見她有些惶恐,便也沒多說什麼,進了屋卻也沒進內室,坐在外間的椅子上出神。

她捏了捏袖口,那裡放著陸時方給她的信,還有,齊嬌嬌給她的那顆藥丸。

也不知這樣呆坐了多久,玉秋和玉春拿著食盒進屋時,才發現徐妙音呆坐在外間,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內室的門若有所思的模樣。

兩人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徐妙音這是怎麼了?

玉秋示意玉春先去擺膳,她才走向徐妙音,似怕驚著了她,輕聲道:「夫人,午膳已經準備好了。」

徐妙音回過神,看了看角落的更漏,已經午時了嗎?

她看向玉秋,淡笑道:「你們也下去用飯吧,今天不用你們伺候。」

玉秋似乎早就料到徐妙音會這麼說般,只是福了福身,拉著剛擺好膳食,欲言又止的玉春出了屋子。

徐妙音見人都出去了,這才來到桌邊,拿著肖麒的那份食盒,轉身進了內室。

剛進了內室,便見肖麒靠在床頭微微垂著眸,隨即聞聲朝她看了過來。

「陸大夫怎麼說?」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啞。

徐妙音走近床邊,將食盒放在一旁的小几上,這才開口道:「陸大夫說我沒什麼事,你,不必擔心。」

她說完便看向肖麒,眸光便撞進了一汪深潭裡,她一怔,隨即不自在般地偏過頭,視線落在了一旁的食盒上,這才起身去打開食盒,一一將飯菜拿了出來。

「先吃飯吧。」

肖麒見她逃避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但也沒有出言安慰,只是默默地由著她,待用過了午膳,徐妙音見他用了葯,才說道:「夫君休息吧!」說著便想起身。

肖麒見她還想故技重施,躲著不見他,便拉住了她的手說道:「妙妙,你陪我說說話。」

徐妙音只能繼續坐在床邊,眉眼低垂。

肖麒見她還在為孩子的事鬱鬱寡歡,便道:「世上的父母親緣自有定數,孩子的事,你不用著急,等我傷好了,我自會讓妙妙得償所願,要是妙妙真的著急,其實,我現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辛苦妙妙……」

徐妙音本是有些鬱郁地聽著他安慰自己,可是聽到最後卻不由又震驚又羞澀地捂住了肖麒的嘴。

「你,你胡說什麼?」

肖麒見她神情羞惱,不再似方才那般鬱郁,眼含笑意地將她的手握在了手裡,說道:「妙妙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我自是會竭盡全力,為你達成。」

徐妙音見他笑看著自己,有些恍然,似乎他們好久都沒有這樣好好好坐下來說過話了。

「書懷……」徐妙音下意識的叫出的名字,卻讓兩人都愣了愣。

徐妙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便驀然停下想說的話,垂眸不再看肖麒,將手從肖麒的手裡抽了出來。

肖麒卻在她抽手之際,又驀地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道:「妙妙,書懷是我的字,你知道是誰給我起的嗎?」

徐妙音抬眼問道:「是誰?」

肖麒見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暗鬆了口氣,笑著道:「是外祖,當世大儒王宴清,說來,他還是我的啟蒙恩師。」

肖麒見徐妙音眼底的驚詫,接著道:「當年我入外書房讀書時,早已過了啟蒙的年紀,課業一直跟不上幾位哥哥,再加上無人管束,便經常逃課,老師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每日都會去冷宮堵我,悄悄地給我補課,一開始我還有些抵觸,並不肯聽他的話,就這樣過了一年,他跟我說,他以後不能再來給我補課了,雖然時不予我,也希望我能好好讀書,從書中開闊胸懷,以圖來日,便將『書懷』二字贈予我,做為他對我的期許。」

徐妙音心裡微動,想起了他曾經跟自己說起過的往事,在全天下最有權勢的地方,他卻過著不如平民百姓的生活,外祖給他的字,或許也是希望他不僅能從困境中解脫出來,也是希望他能自強起來,不再受人欺辱。

「外祖不止博學,還是一個很溫和的人。」

肖麒搖頭失笑,「他老人家在教書育人上很是嚴厲,若是他布置的課業完不成少不了要被戒尺打手心,偏偏我又經常和他對著干,挨的板子不少。」

徐妙音見他笑的無奈,腦海中便勾勒出一副畫面,小小少年梗著脖頸一臉不服地被外祖打著板子。

因著腦海中的畫面,徐妙音竊笑出聲,嬌俏地道:「這可不能怪外祖,那是你不聽話。」

肖麒見她眼角眉梢都含著笑意,神情俏麗,便也笑開了顏。

他已經很久沒見她這樣笑過了。

「我有些想外祖了。」

聞言,肖麒的眼底閃了閃,說道:「等我傷好了,我們去京城看望他老人家可好?」

徐妙音抬眼看向肖麒,見他眉眼溫柔地笑看著自己,半晌才道:「好啊。」

肖麒似乎是鬆了口氣般,握著徐妙音的手摩擦著她的手背。

「好了,雖然沒什麼大礙了,還是要注意休息,陸大夫說了,多多休養才能恢複元氣。」

徐妙音說完,便不容他質疑地將他扶躺下,為他蓋好了錦被。

肖麒閉眼睡去,嘴角還含著笑意,徐妙音陪坐在床前,見他睡熟了之後才起身離開了床前,去了凈室。

徐妙音進了凈室,才從袖袋裡拿出那封信讀了起來。

信,是齊嬌嬌讓陸時方轉交的,說今晚在水榭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