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父女

正文卷

陰晦的月光游移過來,光亮照在周老闆的臉上,這一瞬間周春暉驚訝地張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傻傻愣在原地。

銅鎖看看周老闆,又看看周春暉,輕聲問怎麼了。

周春暉快哭了,眼圈紅了,慢慢走過去,「爸,是你嗎,爸爸!」

周老闆站在黑暗拐角,喉頭髮出低沉而怪異的叫聲。

我一看不好,在上面大聲喊了一句:「別過去!」

女孩像是根本沒聽到,仍然走過去,而且腳步越來越快。我趕緊對著銅鎖喊:「銅鎖!」銅鎖抬頭看我,「你趕緊下來,跑那麼高幹什麼?」

「快去攔住周春暉,那不是她爸爸!」我大吼。

銅鎖有點蒙,見我這麼著急,略一猶豫還是跑過去,抓住周春暉的胳膊,「春暉,林聰說這個不是你爸爸。」

「是我爸爸,你放開我,是我爸!」周春暉說話帶著哭腔。

我趕緊從高台下來,鐵梯子很陡峭,不敢走的太快,眼睛還要一直盯著下面,生怕有什麼問題。

周老闆跳了過去,來到兩人面前,月光移走,他整個人陷在黑暗裡,眉目不清。

周春暉一把掙開銅鎖,凝視著周老闆,潸然淚下:「爸爸!」

話音剛落,周老闆突然伸出兩隻手,一左一右抓住周春暉的肩膀。

壞了!我離下面還有段距離,這時不能循規蹈矩的,我一咬牙從上面直直跳了下來,空中飛起一腳,正踹在周老闆的身上。

這一蹦一踹,我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加上跳下來的重力,一腳把周老闆踹飛,他整個人橫著飛出去兩米多遠,摔在地上不動。

周春暉和銅鎖都傻了,獃獃地看著我。銅鎖伸出大拇指:「林聰,你丫牛啊。」

周春暉「哇」一聲哭了,過來打我,用拳頭捶我,哭著喊:「你幹嘛,你幹嘛,幹嘛打我爸爸!」

我把住她,大聲吼:「他不是你爸爸了。」

情急之中,周春暉突然伸出手朝著我扇了個嘴巴,「啪」一聲,這女孩也是用盡了全力。我遲疑了一下,慢慢鬆開了手,周春暉哭著跑過去。

我捂著臉一時無語,受到了侮辱,心中悲憤難以平靜,像是暗波涌動的大海。

不知為什麼,我想起陳雨馨,想到了她的嘴臉。我一個大男人,被這些女孩羞辱。

銅鎖走過來到了身邊,喉頭動了動,愣是沒敢說話。一系列的變故,他也有點懵圈。

我深吸幾口氣,拍拍銅鎖,告訴他要去阻止周春暉,她爸爸已經不是原來的人了。

「怎麼了?」銅鎖問。

我不耐煩:「讓你去就去,趕緊的。」

這時候周春暉已經來到她爸爸面前,蹲在地上抱著爸爸痛哭,大聲叫著爸爸,你醒醒。銅鎖酸著臉說:「算了吧,我還是別過去了,好不容易和她親近一些,到時候一個嘴巴別給我打回去。」

我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走過去,來到周春暉面前,拍拍她。

「你別碰我!」周春暉甩開我的手,哭的泣不成聲:「爸爸,你怎麼不理我啊,我是春暉啊,你看看我啊。」

她轉過頭狠狠瞪我:「姓林的,我爸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我蹲在她的旁邊,一把抱住她的肩膀,她要掙扎,怎麼可能擺脫我的力量。我盯著她的眼,大吼:「看著我!」

周春暉哭的眼睛都腫了,上氣不接下氣,胸口劇烈起伏,像是狂風暴雨里的小鵪鶉。

銅鎖走過來,撓著頭皮尷尬地說:「大家都是好朋友……」

我打斷他,「春暉,你看看現在的事實,你爸爸已經死了,他死了!我之所以不讓你靠近他,是因為他變成了殭屍,被人做成了殭屍!」

「你胡說,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周春暉急了,左右掙扎,見掙扎不脫,竟然拉開外套的拉鏈,開始脫衣服。

我趕忙鬆開手,實在想不到她會用這個法子。

周春暉撲到她爸爸身上,緊緊抱著爸爸,像是一隻小母狼,哭著說,爸爸,我來了,你醒醒,你醒醒。

月光偏移,陰陰的光線落在周老闆的臉上,形成了深淺不一的暗影。周老闆本來閉著眼睛,突然之間睜開了,一眨不眨,死死注視自己的女兒。

周春暉驚喜,「爸爸,你醒了……」

話音未落,周老闆突然「砰」一聲抓住她的雙肩,十個手指頭緊緊扣了進去。周春暉吃不住疼,慘叫一聲:「爸爸。」

周老闆猛地坐起來,張嘴咬向女孩白皙的脖子。

馬上就要咬到的時候,一隻手猛地撐在他的下巴,讓他的腦袋難進一分。這隻手是我的,千鈞一髮之際看情形不好,我趕緊揮出手擋住周老闆。

周老闆張開嘴,露出紅色的尖銳獠牙,離著周春暉的脖子就差一寸,大口的開合,因為我擋在這裡,一時咬不到。

周春暉都快嚇傻了。

周老闆啃食活人的這個慾望,簡直太強了,我用了很大的力氣,也有點抵擋不住,加上姿勢彆扭,更多的力量也用不上。情急之中,我喊道:「銅鎖,趕緊把春暉拉走!」

銅鎖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這時才回過神,趕緊拉住周春暉想從殭屍的雙手裡掙脫出來。可周老闆的雙手緊緊扣在女孩的肉里,就是不放,已經抓進去很深了,血從衣服下面洇了出來。

再怎麼下去可不行,黑哥告訴過我,殭屍身上最毒的有兩個地方,一個是手指甲,一個是牙,裡面全是屍毒。

我有光明法護身,又有黑色物質吸收,受過屍毒,但還能抵擋的住。可周春暉是個普通女孩,現在被指甲抓傷,已經毒入身體,再被牙咬了,一旦毒發攻心,毒流上腦,這人就廢了。

我捏住周老闆的下巴,用盡全力,猛地用右肘橫掃過去,「啪」一聲正打在周老闆的臉頰上。這一下我算是用了能用的最大的力量,周老闆哼都沒哼一聲,整個人摔在地上,腦袋都歪了。

周春暉終於掙脫出來,兩隻手都在哆嗦,肩膀上鮮血殷紅了一大片。

周老闆還想從地上站起來,我過去用膝蓋壓住他,問銅鎖帶沒帶繩子。銅鎖出來幹活,都背著工具包,趕緊打開,好不容易從裡面翻出一根黑色的細繩。

我問這是什麼,銅鎖說,這是他幹活穿勞保鞋的鞋繩,我也算是醉了,聊勝於無吧。取過繩子,別說還挺堅韌結實,把周老闆翻過來,雙手倒剪,然後用繩子捆住兩個手腕,系了個死扣。

我把周老闆從地上拽起來,他的嘴裡不停發出「嗨嗨」的怪聲,喉嚨低響,極其駭人。

我拽住他的胳膊走過來,他不停地掙扎,張著嘴要咬人。我從地上撿起一塊破布塞在他的嘴裡,然後用繩子在外面把整個嘴捆上,裡面的破布吐不出來,這樣就沒法咬人了。

周春暉情況有點糟糕,臉色蒼白,像是睡不醒的狀態,身體一陣陣發軟,銅鎖緊緊抱住她,著急地說怎麼辦啊。

「此地非比尋常,不能久留。」我問銅鎖,「你是不是開車來的?」

銅鎖點點頭。

「現在馬上走,我告訴你去哪,先給春暉治傷。」

他抱著周春暉,我看著周老闆,我們一行幾個人從天台上下來,走的這一路我小心翼翼,因為有種很強烈的直覺,那個神秘人很可能就在黑暗裡監視著我們。

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這個神秘人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接下來可能會遇到意想不到的攻擊和暗算。此時我的處境非常危險,因為我已經快找到這個神秘人了,已經逼近他了,困獸猶鬥,他不會坐以待斃。

我們上了銅鎖的車。我看著周老闆在後排座,周春暉在副駕駛,銅鎖一踩油門干出去了。我告訴他,馬上去解鈴的家裡。

銅鎖去過解鈴家,還開過人家的鎖,也算輕車熟路,開著車一路狂奔。

等快到小區的時候,我告訴他先把車停停,讓他下車到超市去買糯米和白酒,還有跌打傷處理傷口的各種葯和繃帶。

銅鎖不敢質疑,此時的周春暉已經陷入深深的昏迷中,嘴唇變成紫紅色,情況非常糟糕。我沒想到這女孩的免疫力會這麼差,屍毒進入脈絡的速度實在有點出乎意料。